第三章：夜的誘惑

  这一夜，韩克非睡得并不安稳。
  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个陌生人，无由来地令人掛记着。
  趁着去楼下倒水喝，他走近沙发查看她，果然被子早已被她踢到地上。
  他捡起被子，将它轻轻盖回小女生身上。
  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却清楚地呈现出她额上的汗珠。
  而她，正被梦魘缠绕着，口中喃喃囈语。
  「不、不要走......我不想分手......」她突然握住韩克非的手。
  韩克非一愣，想抽开却被她紧紧扣住。
  感觉抓住了实体的东西，周晓洁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
  「我就知道你还在......我就知道......」周晓洁一个劲儿地坐起来，倾身向前一抱，粉嫩嫩的唇无预警地叠上了他的。
  他整个人震呆了，脑中倏地空白片刻。
  见他没抗拒，周晓洁加深了这个吻。
  他全身的血液如衝浪般涌起热潮，感官全匯聚在她身上。
  她的唇很温润，身体柔软得令人捨不得放开，很想依照她的方式回吻她。
  但他的理性及时拉住了这不该有的念头。
  这是什么状况？自动投怀送抱，难不成是设局的仙人跳？
  「小姐！你清醒一点。」韩克非冷着脸推开她。
  「对不起，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分手.......」她盯着他哭了起来。
  韩克非见她脸色潮红，眼神氤氳迷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际，才发现她正在发高烧。
  而她的话也让他瞬间明白，这个小女孩「失恋了。」
  病中的她，脑子不清楚，将他看成了另一个男人。
  他能理解失恋的痛苦。
  几年前，他也曾经被人伤害过，心中犹如压了块大石头，连睡觉时都会感到呼吸不顺畅。
  这么惹人爱的小女生，是谁会那么狠心把她甩了？
  他心中一的某根弦，不由得被她扯动，轻轻震盪着。
  「我去倒杯水给你喝。」没有备用药，也只能让她多喝水。
  「不、不要离开......」她依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我不离开，只是去倒杯水。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在这儿陪你。」他半哄半骗地安抚她，对自己的爱心氾滥感到惊讶。
  他整晚守在她身边，用冷水帮她擦手、擦脸，仔细观察她的病况，不知不觉便靠在沙发边睡着了。
  第二天，周晓洁醒来，发现沙发旁睡了个陌生男人，火烧屁股似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韩克非被她的怪叫声惊醒，看她一脸惊吓的表情，没好气地道：「你该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否退烧了。」
  「我......我生病了？」说话的同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怪我觉得喉咙好痛，脸也好烫。」
  「看样子，你需要看医生。不过，今天星期日，所有的诊所都没开。」
  「不然......送我去车站时，顺便带我去买些成药吧。」
  「......也只能这样了。」
  「对不起喔，我刚刚太激动了。还有，谢谢你照顾我一整晚。」
  「嗯。」韩克非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
  等等，她突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
  他照顾了她一整晚？那么，昨晚她梦见自己吻了李云翔，该不会是......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瞪大了眼。
  「天啊！你......你，那你昨晚......我对你......」她舌头突然打结，整颗头都埋进了胸前。
  韩克非见她羞赧的表情，很快地意会过来道：「原来，昨夜的事，你全都记得？」
  「啊？！」晴天霹靂。那不是梦，她真的吻了人家。
  她竟对一个无比严肃的男人，做出了无比轻浮的举动。
  她、不、要、活、了！
  她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整个人陷入窘迫之中，不知如何面对他，索性闭上眼，省得尷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非礼你......」
  「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她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须臾间，理解了他的想法：萍水相逢，意外的插曲并不影响日后各自的生活。
  难怪他不问她姓名，不聊彼此背景，没有多馀的热情，只是当个单纯的施助者。
  她想：能拥有这种豪华的度假别墅，绝非一般上班族。
  如果她表现太过热络，未免流于攀龙附凤之嫌。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昨夜的事是为了接近他，故意耍的小心机。
  「......呵呵，也是啦。」她訕訕地笑着，与他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下山时，韩克非先到便利商店帮周晓洁买早点，再转去药局买退烧药。
  周晓洁在车上把早点跟药一起解决了，他也顺便在街上採购了一些食材，才将车子开往火车站。
  车子弯弯绕绕十几分鐘，终于到达目的地。
  「到了。」他提醒副驾驶座的人，并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週日，搭火车的人潮比平时多了些。
  「谢谢......」周晓洁勉强回应，声律微弱如轻风掠过。
  他偏头看向她，发现她整个人昏沉沉地陷入半梦半醒之中。
  「你确定能自己坐火车回去吗？」韩克非不放心地问道。
  「嗯......」沉重的呼吸声由她鼻腔发出。
  他摸了下她的脸，依然烫得吓人。
  这个摸脸的动作，居然没引起她的反应，可见她病到连对人的基本防备都失去了。
  他知道是药效的关係，但这种状况能独自搭车吗？万ㄧ车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韩克非陷入矛盾之中，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明明告诫自己要独善其身，一边却又无法对她袖手旁观。
  然而，他的行动比他的理智更快做出抉择。
  手上方向盘一转，将轿车即时调头，往别墅道路驶去。
  等他的脑子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对自己摇头叹笑，真是疯魔了。
  车子开了约莫四十分鐘，再次停回别墅的车库。
  周晓洁沉睡了一觉，感觉到车子停下后，很自然地睁开双眼。
  「到了？」她迷糊地问道。
  「嗯，下车吧。」
  「咦，怎又回到这里了？」看了看周遭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车站。
  「你病得不省人事，怎么搭车？」
  「是…...是么？」她摸摸自己额头。
  「你需要休息，下午回去比较妥当。」
  「那......那会不会太打扰了？」
  「你已经打扰了。」他说得直白，没有一点修饰。
  既然他没礼貌，她也就不装客气了，狠狠地回瞪他一个白眼。
  经过昨夜的事件，她百分之百确定，这男人是正人君子。戒心早已消失，甚至对他產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信赖感，彷彿他就是依靠。
  是因为那个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吗？思及此，她的脸颊顿时热烫了起来。
  「那我......进去休息了。」她不敢再看他，推开车门，赶紧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