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初恋

  肖瞳和穆扬枫开始了地下恋爱。
  因为被困在学校里，他们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亲密，但自习课上偷传的纸条、课间低低的私语、早操时老师眼皮子底下的相视一笑、午间天台上的牵手，已经足够让两个初次触碰爱情的少年少女心旌摇曳。很多时候，在恐惧和压迫中，爱恋越隐秘，就会燃烧得越旺。
  他们都是开朗热烈的性子，相处时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事。肖瞳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他，与他在一起时，她几乎都要忘记那个男人的可怖掌控了。
  他们行事隐秘，但瞒不过就在他们身边的人——季默。
  季默敏感地从他们在一起时的气氛变化中感受到了他们关系的转变，如果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好朋友，那现在，他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
  放学后，穆扬枫坐在肖瞳同桌的位置上，表面看起来他们是在讨论题目，但实际上他们在窃窃私语说着闲话。季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桌上的题目出神。他们低低的笑声像是在剜着他的心，让他再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他余光看见穆扬枫侧过头飞快地亲了她一下，肖瞳“呀”得一声，锤了下他胳膊，“有监控呢。”
  穆扬枫笑嘻嘻，“监控室老大爷才不会成天盯着呢。瞳瞳，周末来我们家玩吧，我爸妈想见你。”
  “什么？”肖瞳的脸刷得红了，“你告诉你爸妈我俩的事了？这，这多不好……”
  “我天天在我爸妈耳边念叨你呢，他们现在可喜欢你了。不瞒你说，我爸特怕我变成那种玩女人的浪荡二代，所以巴不得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趁早结婚安定下来，好继承我们家企业。”穆扬枫低声笑道。
  可是肖瞳不开心了，“什么叫门当户对？你是看上了肖家的地位和我叔叔的钱吗。”
  “那当然不是，”穆扬枫连声喊冤，“我只喜欢你这个人。只是我们的门第能让我们以后走到一起更轻松，你要是个穷人家的小孩，我这会儿肯定在愁怎么让我爹妈接受我娶你。”
  肖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我就不嫌弃你家太有钱了。卖医疗器械的，多冷冰冰啊。”
  “哈哈哈哈哈我可从来没嫌弃过你家搞房地产，听起来像极了奸商。”穆扬枫笑嘻嘻。
  季默起身，背着包走出教室。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就离开学校，他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们不会在意他，只有他知道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们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而他只是个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泥潭的底层人。可笑，他曾经还幻想过能和肖瞳在一起。
  她那样美丽娇贵的女孩，生来富贵，长在温室的土壤里，只有同样有钱有势的男生，才能心安理得地拥有她、保护她。而自己，自己不配。
  形单影只的落魄少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渴望得到权势、去触碰那个云端上的阶层。
  ***
  肖瞳冷着脸坐上卡宴。
  “又是你啊。”肖瞳皮笑肉不笑地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道。
  是那个不久前曾被叔叔派来接她回家顺便监视她的年轻助理，她对这个看起来儒雅温和的清秀男人没有好感，在她心里，他是助纣为虐的走狗。
  “肖总今晚要参加一个晚宴，现在走不开，所以让我来接小姐。”男人笑意温和，滴水不漏。
  他发动了车子，肖瞳睨他一眼，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云，青云之志的那个青云。”男人答道。
  “我叔叔那老男人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肖瞳冷哼一声。
  “肖总给的待遇很好，小姐放心。”顾青云笑笑，“以及，肖总正值青年，并不老。”
  “快叁十的男人了，还不老。”肖瞳看不惯这个走狗虚伪的模样，低下头玩手机去，不再理他。
  年轻男人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这个娇艳至极的少女是他老板最宠爱的侄女，是在老板面前一句话就可以左右他前途的人。他不能违逆老板的命令，但也不能让大小姐对他心生太多恶感。
  “小姐，”顾青云斟酌着道，“您不用太过顾虑，我只是拿钱办事，现在做个司机的活而已。”
  肖瞳关上手机，脸转向他，“那好，我问你，刚刚我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小姐您和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孩子一起走出来。”顾青云如实答道。
  “她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叔叔不让我跟她玩太近。所以你要怎么跟我叔叔汇报？”肖瞳冷眼睨着他。
  顾青云犹豫了一下，很快做出了选择。肖总让他注意小姐身边有没有男生，但没有说女生也要汇报。所以他可以钻这个小小的空子，卖大小姐一个脸面。“我会说小姐一个人走出学校坐上了车，身边没有人跟着。”他道。
  肖瞳这才满意了几分，看着男人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冰冷，“那就好。”
  她心中怨气散了一些，重新低下头看着手机，跟穆扬枫发微信。
  “我叔叔今晚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可以视频啦。”她道。
  穆扬枫秒回一个傻笑的表情，“瞳瞳，你越来越爱我了。”
  肖瞳嫌弃他，“爬。”
  她托着腮开始畅想周末的约会，到底怎么才能骗过叔叔呢。她想了一会儿，又开始生气，她想和谁出去玩是她的自由，凭什么事事都跟那个男人报备。
  突然天降机会，连祁给她发微信，“肖瞳，我周末过生日，你来不来我的生日聚会？你跟穆扬枫我都请了，秋遥也会来。”
  肖瞳顿时精神了，“去，我跟穆扬枫都去。你在哪儿开聚会，都请了谁啊？”
  连祁过了几分钟回复她，“在ktv，请了一些我的兄弟和秋遥的朋友，你们班的人也有几个。”
  可以以正当理由出门见穆扬枫了。肖瞳很满足，对连祁道:“好兄弟，谢啦。祝愿你抱得美人归，我这就跟秋遥说你的好话去。”
  连祁发来一个“垮起个批脸”的表情，肖瞳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