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引魂（七）

  “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蒋臣玉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冰雪可爱的样子哪里还有那晚出现在她梦里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气模样？
  “没。”
  意外回忆起那晚梦里的疯狂，沉明玉脸上显现些许窘态，尴尬地搓着手指。
  “蛋黄喝完了奶后还要做什么吗？”
  蒋臣玉放下针筒，细心地抚摸猫崽子温热的身体。
  “等我一下。”
  沉明玉哒哒哒地跑下楼，趁她不在的空档，蒋臣玉的视线落在猫崽子紧闭的眼睛上，温声呢喃，“还好遇上了善良的人。”
  许是家庭原因，蒋臣玉有着与外表不符的成熟思想，不停抚摸手心里安然发出呼噜声的猫崽子，眼神愈加温柔。
  “臣玉哥哥，我教你怎么帮蛋黄排便。”
  沉明玉回到房间时，手里多了几张热水浸湿的纸巾，她将纸巾拧至微湿的状态递给他，怕他不明白，又解释道，“你用这个纸巾轻轻擦蛋黄排泄的地方，这样做是模仿猫妈妈用舌头舔小猫屁股，刺激猫崽子排便。”
  为防他看不懂，沉明玉接过蛋黄，在腿上盖上家里不用的毛巾，然后再用浸湿的纸巾轻擦/拍猫崽子排便的地方。
  蒋臣玉在一旁看得认真，眼睛不错珠地记住她的动作。
  “看，只要它尿出来就算成功了。”
  蛋黄在沉明玉手里很乖，偶尔小小地叫出几声，淡黄色的尿液便砸在她腿上的毛巾里。
  “好神奇。”
  蒋臣玉睁圆了星星眼，看向沉明玉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你好厉害啊明玉妹妹。”
  “以后你就常来我家吧，我们一起照顾蛋黄长大。”
  沉明玉收拾好东西，将蛋黄重新放回猫窝。
  “好，我答应你。”
  蒋臣玉蹲在猫窝旁边，眼里都是蛋黄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像是在回味牛奶的味道，模样可爱得人心软。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临走前，沉明玉给蛋黄盖好小被子，随后十分自然地牵起蒋臣玉的手离开。
  鄠安入了夜，明月高悬，满天星斗，两个小朋友双手相握的身影被月色拉得极长，偶尔还能听见小孩子清脆的咯咯笑声。
  晚餐结束时，沉明玉趁所有人没注意，吧唧一口亲在蒋臣玉粉嫩的面颊，看他傻呆呆地站在那儿摸着被亲的地方，咯咯笑两声，牵着徐妈妈的手回家。
  十岁的蒋臣玉真的太可爱了，脸颊粉嘟嘟的，眼睛也水汪汪的，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谁不喜欢？
  “明玉，你是不是很喜欢臣玉哥哥？”
  徐妈妈拉着她，问。
  沉明玉也没想着隐瞒，大大方方地点头，“非常喜欢，臣玉哥哥长得很好看。”
  “你呀！”
  徐妈妈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又道，“那你要好好的和他相处知道吗？别那么调皮。”
  “知道了妈妈。”
  蒋家——
  “我说了不下三遍，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让他跟你去那么远的地方，除非我疯了。”
  厨房里，陈云芳跟蒋爸爸在争执，在蒋臣玉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吵过架，如今听见他们的争执声，坐在沙发上探出半个脑袋往厨房里瞅。
  “只是带他出去见见世面，老婆，最多一周，一周我就会带他回来。”
  蒋爸爸绕到妻子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
  “不行，一天也不行，工作做的好好的，干嘛还要求你带孩子去美国一趟？”
  陈云芳实在不理解，自家丈夫即将去美国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职位，董事会却突然要求他带着蒋臣玉去旧金山的分公司？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我也不清楚，反正到了那边就知道了，老婆～”
  “叫妈也没用，反正我不会同意让你带臣玉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你在忙，我又不在身边，而且美国那边乱得要死，孩子出意外怎么办？”
  陈云芳外表瞧着温柔，性格却是执拗得很，对于自己不同意的事，谁劝也没用。
  蒋爸爸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双臂环着妻子的腰，无奈道，“要不我们一起去？”
  陈云芳刷碗的动作慢下来，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好。”
  蒋爸爸重拾笑容，当着儿子的面吧唧一口亲在妻子脸上，又用力抱紧她的腰，“老婆，我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子更加美好的生活，以后要是能在美国定居，臣玉的将来就有保障了。”
  陈云芳闻言神色复杂地瞥了眼丈夫疲惫的面庞，他这番话实在是...但当她的余光瞥见沙发那儿时不时探出半个脑袋的儿子，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对她来说，儿子的将来最重要。
  “你也别熬夜了，快去带你儿子洗澡吧。”
  她用手肘怼了怼丈夫的腰，眉眼总算染上几分笑意。
  “好。”
  陈云芳停下手中动作，回身望着丈夫抱着儿子走向二楼，父子俩亲昵的打闹嬉笑声传过来，心中疑虑彻底打消。
  第二天早上，蒋家跟徐家前后脚送自家孩子到了学校，校门口拥挤的人流里，沉明玉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蒋臣玉，她悄悄跑到他背后几米远的位置，刚想打招呼，旁侧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用装满书本的背包故意撞了下他。
  十岁的蒋臣玉发育比较慢，比同年级的男孩儿矮一些，加上他脸蛋看起来肉乎乎，但身体比较纤细，兀地被这么一撞，身子晃悠悠地差点摔倒。
  “哈哈哈，是不是又要哭了啊？”
  几个男孩儿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惹人厌，还腆着张脸凑上去嘲笑。
  蒋臣玉有家教，有礼数，即便被撞得胳膊生疼，被他们这么嘲笑，也只是摸摸撞疼的肩膀，沉默地往班级教室走。
  那几个男孩儿见他没反应，行为越发过分，欲有再欺负的势头。
  沉明玉气得牙根痒痒，捏紧书包肩带直往那几个小屁孩儿的方向加速跑过去。
  比起蒋臣玉这个年纪的瘦弱，沉明玉则恰恰相反，她吸收好，体力好，肉乎乎的小身板铆足了劲儿撞上去，那几个欺负蒋臣玉的小屁孩儿七倒八歪地撞到自己人身上去，哀嚎着喊疼。
  “让你们欺负人，活该。”
  沉明玉拉住蒋臣玉的手，回头朝那几个小屁孩儿做了个鬼脸。
  “明玉妹妹，你怎么...”
  蒋臣玉一脸懵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傻？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欺负回去？”
  她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我妈妈说要待人礼貌。”
  他抓紧衣服，说。
  沉明玉一脸无奈，有时候太懂礼貌也不太行，尤其对待这些坏家伙的时候，有必要摈弃些家庭教养。
  “算了，反正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如果实在不行，我帮忙教训他们的。”
  她踮起脚尖拍拍蒋臣玉的肩膀，见快到了上课的时间，匆匆跑进教室。
  蒋臣玉呆呆地站在原地，想到沉明玉跑到自己身边时脸上狡黠中又掺杂愤怒的表情，再看看地上七倒八歪、还在哀嚎的同学，心里涌现一股热意。
  原来有一个好朋友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