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NINE.

  不要找我。
  简单的四个字外加小句号
  t按了按太阳穴想起告别纸条上的字跡
  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
  为什么要毅然决然的离去,连一个挽留的机会也不给他?
  “为什么….”
  一句未问出口的话此刻又该问谁
  他仰望浮云等清晨
  这两天找遍了娃娃可能出现的地方
  学校篮球场,电影院,广场
  看不到,听不到,也寻不到
  当初不就想过要把他寄回去,现在如愿以偿了?活该!
  为什么要这么懦弱?为什么要等谎言被拆穿时才肯承认过错?
  到底算什么男人…
  t恨自己的无能,气自己的软弱
  他颓废的跌坐在阳台上,霎时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下一步要怎么走?
  他望这云层渐开,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恶鬼附身要把他丢弃
  对了!会不会被人当成垃圾送去回收?
  明天就去垃圾场找,就这么决定!
  …………………………………………………………………………………………………………………………
  男人在垃圾场泡了大半天
  左踢铁铝罐,右扔旧报纸,身子往那堆废弃塑胶品鑽
  最后不仅空手而回,还附带一身独特臭味
  t站在家门口看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凌乱头发,浮肿双眼,满脸鬍渣,脏兮兮的像极了流浪汉
  这么落魄的人是谁?
  他搓搓脸,回头把夹在信箱里头的信件取出
  抬起绑着铁球的双脚踏上二楼,随手将信扔到桌上后便倒地不起
  任由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
  他闔不了眼
  在第四十八次叹息后,他坐起身将桌几上的信撕了又撕
  又是这封信,有完没完
  要不是因为它,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他趴在桌上朝这几块碎片吹了吹
  碎片随着气息的流动四处飞散,而某块恰巧落在他鼻尖
  t将它拾起,嘴里默念起上头的地址
  啪滋──
  大脑里的那颗灯泡亮了
  这才想起自己漏掉一个地方
  他连滚带爬的来到这个房间
  急迫的扭开把手推开房门
  里头存在的平静反倒将他心底的紧张拋得更高
  跨着慌乱脚步到角落
  伸手一掀
  ………………………………………………………………………………………………………………………………………………….
  为什么有光?
  他睁开眼睛看世界
  为什么会回来?
  无所情感的瞅着压住他的男人
  “你醒了”t捕捉到他睁开眼的瞬间,俯身揉了揉他的脸颊
  却见他没做出任何反应“听得到我说话吗?”
  g眸子拋出的温度相当于零下
  他朝这张骯脏的脸庞道出回家的第一句话
  “不要碰我”
  从天而降的大冰块砸得t脑袋开花
  他不得不停下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
  g双眼直射气愤,吼出重覆的语句“我不要充电,我不要充电,我不要充电”
  “为什么?”t捏了他的脸,“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帮你充”
  “我不要当娃娃”g咬紧牙根,脸蛋皱成了大麵团,就是一个委屈的孩子呀!
  t抽离自己,将他光裸的身体抱起往后边玩偶堆靠“你听我说…”
  “我不要当娃娃,你放开我!”g企图咬住眼前的鼻子,但就差个那么几公分
  “你先听我说”t捧住他脸庞,打算先来场安抚
  g打死不听,执拗的大喊“我不要当娃娃,我不要充电”
  “你冷静一点”t只好掐他的脖子,愿这声激动能够冷却下来
  狂风暴雨仍不影响这傢伙,他照样开口吆喝“我不要当娃娃,我不要当娃娃!”
  “你….”t无可奈何使出了杀手鐧
  他拿起背后一隻蜘蛛人造型的暴力熊往那张大嘴巴塞
  “呜呜呜呜呜呜”
  “你先别吵”
  男人拿袖口擦冷汗
  耳根终于清净了
  他将他靠墙
  自己跪坐在他面前
  “听我说…”
  “呜呜呜呜呜呜”
  “这阵子我想过很多有关于你的事…”
  “呜呜呜呜呜呜”
  “并不是那封信的内容,而是你对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呜呜呜呜呜呜”
  “一直以来,我虽然觉得你很烦很囉嗦很喜欢说道理又不知变通,但是仍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因为只要有你在的一天,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呜呜呜呜呜呜”
  “你真的很奇妙,把我的世界从黑白变成彩色,然而日子久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你,只要你跟v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呜呜呜呜呜呜”
  t捧住这张脸庞告白
  “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呜呜呜…”
  “这种爱很可怕很畸形,真成了一个爱上娃娃的变态”
  “呜呜呜呜呜….”
  “我的脑子不好个性又懦弱,每次遇到问题就只会用逃避来解决”
  “呜呜呜呜呜….”
  “我害怕面对自己对你的喜欢,所以打算藉由那封信送你离开,但是每当把纸箱搬到家门口时,却又捨不得送你出门”
  “呜…”
  “我不逃了,逃到哪里都没用,因为我的心就在你这”他戳戳g的胸膛
  “呜呜呜呜呜呜”
  “我爱你就因为你是个有智慧感官功能的娃娃,违反自然法则又如何,变态又怎样,喜欢就是喜欢,嘰嘰喳喳正直单纯的你不可能伤害我”
  “呜呜呜呜”
  “你可不可以继续当娃娃?这样我才可以继续喜欢你”
  “呜呜呜”g使劲儿眨眨眼
  “我就当你愿意”
  t取出他口中的暴力熊,吻了他的唇
  嘴唇离开不到半秒就被g咬住
  咬了好几口后,坏心情看来得到舒缓
  “你好脏,没有卫生观念,拿玩偶塞我嘴巴”
  “我不这么做你不会安静听我说话”t冤枉的摸摸被咬破的下唇
  “布偶细菌很多,你看…”g张大嘴巴“我的嘴巴全是灰尘”
  吐了吐,没吐出半点玩意儿
  t见他恢復平日的吵杂就知道成功了,于是上前搂住他“我们充电完就去漱口”
  “我没说我要充电”g闪动眼眸,赌气的不看男人
  “当娃娃有什么好,我才不要当娃娃”
  “娃娃跟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能够打篮球,看电影,读小说,还可以吃好吃的牛排,甚至可以不用睡觉,你说这样不好吗?”男人抚摸他后脑勺,如哄着孩子般的温柔
  “那我要变坏,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捣乱地球破坏世界!”
  “我才不怕,你这么善良,连小动物都爱护,是不可能变坏来破坏地球的”
  “是这样没错”
  “回来好不好?”t忐忑不安的再问一次
  g顿了顿不说话,迟疑自己该不该回头
  “拜託你回来好不好?”t闪动泪眼的拉着他的手
  见男人如此诚心的恳求,g决定考虑看看
  “我得花时间思虑,有很多地方得想得透彻”
  “没关係,你慢慢想”
  十秒鐘过去…
  “我想清楚了”
  “这么快?”t还以为要等上半天时间
  “我决定继续当娃娃,不过…”
  g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t松开臂膀,难道他想要什么条件?“不过什么?”
  “你刚刚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吗?”
  g瞇眼打量起男人,会这么疑虑也不能够怪他,毕竟坏人拥有好几笔不良记录
  “当然是真的,我以后打死都不骗你”
  “也就是说你说你爱上我也是真的?”
  “是真的,半句不假”
  “不喜欢萝拉了?”
  “萝拉只是迷恋,真正喜欢的是你”
  g沉默,两个眼珠子在男人身上翻滚,
  它从额头跳到肩头蹦到胸膛
  回头又从胸口跳回锁骨蹦回眉心
  迟迟不语
  “怎么了?”t拿手背擦擦脸颊,想起自己从垃圾场回来没洗澡,狼狈得像个笨蛋
  g长吁短叹的“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我只是脏了点,怎么会可怕?”t拉起衣襬往脸上擦抹,露出俏皮的肚子
  “你偷偷暗恋我,我却浑然不知,真是太可怕了!”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对你…”
  g想起那个沉醉的夜晚“难怪你那天晚上一直勾引我,还好我坐怀不乱”
  “什么勾引?我没有…”现在怎么解释也没用,你已经被当成潘金莲了
  “你这样子我很为难”g吐出收到告白后的唯一心声
  “什…什么?”他不是没想过会被打枪,但始料未及的是心会这么的痛
  “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这般爱我”
  男人的脸颊在短短几秒间被摑了好几个巴掌
  “朋友之间只有友情绝无爱情,所以你的爱我现在暂时不能接受,但是我也不会阻止你爱我”
  t脸肿得无法见人,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
  “喔,那…那就当作没这回事…”
  g见他落寞失神的模样赶紧开口安慰“你不要气馁,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说不定哪一天我会被你的真心打动,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没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没事”他羞得将自己埋入衣服里,不想再丢人了
  “没事就好,但你为什么这么脏?”g对着这全身乌漆抹黑像个非洲土着的人
  “今天去垃圾场找你”t放下衣襬抬起头
  “你好笨,我怎么会在垃圾场呢”g哈哈的笑出声
  “我不知道,只想着要快点找到你”
  有他真好,g自动将坏人这个头衔改成好人“不帮我充电吗?”
  t用力点头,将他放躺在地“对不起”
  “我想吃蛋糕霜淇淋牛排炸猪排还有义大利麵”
  “好,充完电我们就去吃”
  甲方再度与乙方產生交集
  塞进拔出,塞进拔出,塞进拔出
  重覆循环了这个激烈动作数百次
  不属于人类的他在今日获得重生
  恢復了原有的朝气与活力
  ……………………………………………………………………………………………………………………………………………….
  那日告白的明明是t
  但是展开实际行动的却是v
  现在只要一没课就往书店跑,当成了自家厨房
  “下周六我们学校校庆,晚上办演唱会,你要不要来听?”
  “演唱会?好听吗?”g手捧着厚厚一叠漫画,高得他看不到路
  “当然好听,免费的,听说学生会砸大钱请bigbang当压轴”
  v一脸欢喜的跑上前,拿走一半书籍帮g分担
  “但是等我工作完,演唱会会不会就结束了?”g转入左边走道
  “不会不会,精采的很晚才会开始,前面的歌手不听也没关係”v紧跟在后
  “真的吗?”g回头笑“那我问看看t要不要去”
  “干嘛问他,他不会想去啦”只要一听到情敌的名字就不开心,v白了眼
  “他一个人待在家会很无聊,让他一起去好不好?”
  g难得提出请求,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那双闪闪动人的眼眸彻底将v打败了
  “好吧,但是你跟他说演唱会通常很晚很晚才结束,差不多十一二点,他顾店这么累,不想去千万别勉强他”v再一次的强调重点“你记得千万别勉强他”
  “知道了”
  g一想到下周六有演唱会可以看就好兴奋
  他捧着书跳阿跳的,一个闪神不小心绊到脚跟向前摔了一跤
  脸部正面着地嗑到前额,跌得狗吃屎一样惨
  漫画小说劈哩啪啦的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v跑上前扶起他“有没有怎样?”
  瞧瞧他完好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手心
  咦?怎么一点伤也没有?
  “我没事”g揉揉鼻子,拍拍膝盖沾上的脏污“不要紧”
  “没事就好,看你摔很重,感觉好痛”v担忧的抓着他的手“不过你真厉害,都没有受伤,要我呀,一定擦破皮”哈哈对他笑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g将手立刻抽离,若无其事的拾起地上的书籍
  匆匆忙忙的到了休息时间
  g当然问起t演唱会的事
  他一面看着男人吃拉麵一面等待答覆
  “我不想去,人挤人的,不如在家看电视”
  t把一大块豚骨肉放入口中
  “说bigbang会去呢,他们是不是很红?”g拿筷子往男人碗里捞起一条麵
  “我不知道”t摇头表示不清楚“没听过他们的歌”
  g叼着麵条,左晃晃右摇摇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流行”
  “我没在听歌阿”t品了品汤头“你就这么想去?”
  “恩恩恩,想去”g咻了一下,将麵条吸进嘴巴“我没看过演唱会”
  “就几个人在台上唱歌,一群迷妹在台下尖叫,没什么好看的啦”
  “我就是想看”g将嚼碎的麵条吐在纸巾上,而后放下筷子
  “v说了,如果你不想去就不要勉强”
  “那臭小子…”想到v之后可能用得意洋洋的表情跟他炫耀就一肚子火
  “我突然很想看看bigbang长什么模样”
  “你又想去了?”g歪头看着他“真是反覆无常”
  t佯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麵
  g双手托着下顎,眼睛从那碗热腾腾的拉麵飘到电脑桌面
  是这张照片…自己难道又被骗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恩,喜欢”一扯到这个话题t就无比害羞
  “那为什么桌面还用萝拉的照片?”g指着电脑桌面背景,是萝拉的侧脸偷拍照
  “这…”t抬起头,虽然喜欢这傢伙但是…
  “既然喜欢我,就应该改成我的照片才是”
  “话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你根本没喜欢我?”g瞇起眼怀疑,打算戳破男人的谎言
  t连忙给出解释“喜欢是喜欢,但是我现在整天对着你,没必要再拿你的照片当桌面,这样看久了很烦”他发出几声苦笑,到底为什么栽入这个地洞
  “是这样吗?”g凑近盯住男人闪烁的瞳仁
  “是阿,我的喜欢是默默放在心中的”t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要怎么你才肯信我”
  “放我的照片”
  如果真这么做不就等于跟全世界宣佈他暗恋他
  t无言以对,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道喜欢上这傢伙?
  不如一切重新来过,假装没有这回事吧!
  “那我决定不喜欢你了”
  “不行,你怎么能够轻言放弃,既然心里喜欢就得坚持下去,不可以半途而废”
  “唉,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晚上我洗好澡就让你拍照”
  “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