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子急召

  长安城，早朝。
  李隆基在高力士陪伴下，沉步而来。
  昨日舞姬行刺，招待六国使节的宴会被搅，三十余年的老臣，竟是敌方奸细，一番折腾下来，等到气消入眠已是深夜，一句话天子没睡好。
  只是，走进大殿的一刻，李隆基立刻精神抖擞，几步便坐于龙椅之上。
  伴随着每日习以为常的万岁声，李隆基这才抬头，望向跪成一片臣子。
  就见李隆基眉头一皱，面色不悦，今日的朝堂空空荡荡，上朝的大臣竟不足以往四成。
  李隆基心里好不失望，堂堂大唐重臣，一个个五品以上，养尊处优到了这等地步？
  就因昨日一番惊吓，六成不来早朝？
  平日里挂在嘴上的忠君爱国都被狗吃了？
  无怪李隆基失望、不满，实在是缺席的朝臣太多了些，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有过六成臣子缺席早朝。
  李隆基越想越气，朕这个被行刺的正主都照常上朝，尔等身为臣子反而比朕这个天子还要金贵？
  都他娘的惯的毛病！
  狗屁的道理！
  一句平身久久未来，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心里有数，也早有所料，一个个大气不敢喘。
  早在天子未来前，众人便苦笑连连。
  怕是谁也没想到今日会有如此多的同僚告假，否则爬也要爬来吧。
  四成大臣中，好些个暗自庆幸，幸亏受人所托，咬牙来了，否则他们自己或会与前来托付的同僚一样，也告了假。
  “平身吧，打住，谁也别替人告假，朕懒得听。”
  李隆基一摆手，制止了几乎齐齐张口的大臣们。
  一眼扫过，来的大臣都是青壮之年。
  李隆基心里一阵好笑，怎么？老家伙们都自恃劳苦功高了？
  “回去都给说一声，若不想干了，朕准任何人告老还乡。”
  大殿肃静，文武百官一下子噤若寒蝉。
  天子这是动了真怒，那些家伙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也是，六成大臣缺席的早朝算什么事，只能怪那些家伙谁都存着只有自己告假的侥幸心思，谁成想足足六成朝臣凑到了一起。
  活该这些家伙被天子骂。
  只是，说来也巧，他们自己今早也头晕目眩，若不是受人所托，怕也不会来上朝。
  难不成都是被那舞姬血肉四溅吓的？没睡好？
  想到这里，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不敢再想，昨日那舞姬自爆的场面，真他娘的吓人！
  早朝在李隆基满面寒霜中很快结束，六成大臣没来，早朝自也说不了什么政事。
  ——————
  阵法遮蔽的山洞中，林杰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仙武院的人终于走远了。
  林杰随即嘴角一扬，还是宗门想的周到，不仅准备了这处阵法玄奥的山洞，还通知了内应掩护。
  大唐那边怕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长安城中不止他一个谍子。
  从这三十来年手里暗中处理的那一件件事情来看，宗门已经渗透到长安城各处。
  到底是邪道魁首，可以与龙门扳手腕子的存在！
  这不就轻而易举地让他从仙武院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看这山洞，这座阵法布下有些年头了吧？跟着这样的宗门，大有可为！
  只是，林杰有些纳闷的是，宗门总管长安城的那枚令牌，为何到了一个修为不到金丹的毛头小子手里？
  他这些年若不是压制境界，早早就渡过雷劫成就金丹！
  总管令牌他都没资格拿到，何况一个年轻小子？
  这厮走进山洞，拿出总管令牌的那一刻，他林杰心中的震撼有谁知道？
  看来这个面色冰冷的小子，很可能也压制了修为。
  因为宗门不可能派一个先天修士执掌长安谍子。
  算了不去想他，听这小子说，方圆小儿突然出现在宴席上？
  按理说方圆的突然出现，不该逃过宗门的眼线才是。
  难不成大唐早有觉察？
  方圆就藏在长安城？
  放长线钓大鱼？
  也不对，若如此他林杰为何得以安然出逃？
  方圆突然杀到，拦下刺客，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圣子都能杀，何况区区一个刺客，就是可惜了他三十余年的苦功，以他如今从四品大员的身份，着实得不偿失！
  也不知宗门怎么想的，非要行刺李隆基，修仙者如何能行刺得了大唐天子？
  那可是身居龙气的主儿！
  ——————
  不提早朝后大臣们奔走相告，告假的大臣们吓得大惊失色，下定决心明日爬也要爬去兴庆宫，但说龙门、龙雀卫等四处修仙者官署，此刻依旧在搜寻。
  一夜的功夫向东推进三十余里，这个时候众人已出了那片横贯南北的茂林，来到稻谷遍野的大小村庄。
  憨厚朴实的村民们一听是长安城来的官兵老爷，一个个热情的不得了，硬要拉着众人到自己家吃过早食，填饱肚子再说。
  张茂等人还好，那些个习惯了飞来飞去的龙门弟子，哪里见过凡俗百姓的热情，好好的修行苗子，愣是拘束得像邻家小姑娘，那叫一个扭扭捏捏，热情难消。
  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就连墨羽、白羽这些个大妖都被村民的热情感染地嘴角尽是笑容。
  这等来自他人的关怀，来自陌生百姓，来自自己一只手就能拍死的凡夫俗子的热情，让龙雀卫大妖们心间突兀地涌起一股暖流。
  那是身为形单影只、彼此防范、四处皆敌的妖兽，从未有过的感动，就像一个四处流浪的孤儿突然找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原来人族的世界如此……好！
  大妖们找不到词儿来形容心中的感动，他们就是突然明白了，人族为何如此团结的原因，明白了头儿为何甘愿在长安城任劳任怨，原来是因为这些人族，原来当人的感觉这般好，原来保护人的感觉也这般好。
  ……
  方圆又晃到了龙门中，一路在曹子军等人阴阳怪气的笑声中，向着姬心夜应该在的村庄走去。
  远远就看到郎炎这狗东西，一手拿一个包子，嘴里塞着一个包子，跟在姬心夜屁股后面出了村子。
  还他娘的是肉馅的！
  真不要脸！
  拿三个！
  方圆看到了郎炎，郎炎自也看到了方圆。
  郎炎眼前一亮，昨夜戏弄之仇，此刻正好能报了！
  “呔！兀那兔子！往哪跑！”
  郎炎嘴里还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大吼一声，便兴奋地冲方圆撞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可惜，方圆怎可能在自己玩过的把戏上头吃亏。
  抬起就是一脚！
  也不踹，就将脚停在半空，与郎炎的脸平齐。
  郎炎报仇心切，加之姬心夜在旁看着，使了吃奶的劲冲来，好悬就一张脸撞上方圆突然竖起的鞋底。
  “卑……呜呜……咳咳咳！”
  方圆太阴了！
  郎炎险而又险地避过鞋底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方圆破口大骂，谁知一气之下却被嘴里的肉包子噎住，呜呜咽咽咳嗽起来。
  肉包子吐了，一张脸咳得通红，仇没报成，人又丢了！
  “啧啧啧，老乡们好心好意给的肉包子打了狗。”方圆心情大好，说着风凉话。
  郎炎擦一把口水，怒上心头，吼道：“毅哥儿！千面幻君！随我打狗！”
  说着，一拳递出，直取方圆面门。
  方圆一拳迎上，结结实实地打得郎炎满脸吃痛地连退三步。
  这还是手下留情，方大将军可是法体同修，就郎炎方才漏出的破绽。
  一拳足以杀之！
  “好男不跟你斗！大爷走也！”
  眼见那边高毅身后，千面幻君紧跟着走出，方圆大笑一声，转头就走！
  他娘的！千面幻君这厮怎也在此？昨夜还不在啊？
  三个狗东西联手，方大将军暂时打不过，理当先走为妙！
  ……
  林杰不除，兵将不回！
  龙门、龙雀卫四处官署继续往东，除了那魔门内应，谁都不知道这场搜寻注定无功。
  就这般过了又过了一天一夜，四处修仙者官署足足往东搜寻百余里，一个个都累得够呛。
  早食过后没多久，方圆收到了孙正德的神识传音。
  天子急召。
  长安城突现瘟疫。
  文武百官告病。
  方圆脸色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