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快看，天马座流星雨！”
  就在这时，一道又一道炽白的流星从天际滑落，林星辰立马高兴得在原地蹦跶起来，那双仿佛已经干涸已久的眼睛也终于重新被装满了漫天璀璨的光彩。
  “这回不许愿了吗？”陆一白一边用意念偷偷许着愿，一边提醒着林星辰。
  “哦对！”趁流星还没完全落幕，林星辰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星空中的精灵们许下了心愿。
  “许了什么愿望？”
  林星辰美滋滋地看着最后一颗流星落下，缓缓答道：“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考上自己向往的大学……等等，班长，都怪你，许愿的时候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一白笑着摸了摸林星辰的脑袋：“不会的，心诚则灵。”
  就在两人准备在操场上多溜达一会儿，吸收一下自由气息的时候，一栋教学楼的灯光在震天的哀嚎声中重新亮了起来。
  陆一白的脸色有些不对，照理说张昊天在拉下电闸后就应该急匆匆地赶过来，不会做好人将和林星辰独处的机会让出去。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不好，来电了，班长，我得马上去上自习了。”
  见林星辰还恋恋不舍地牵着自己的手，陆一白笑着将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递给了她：“这是给你的笔记本，你试着用一下，兴许数学就没有那么大的问题了。”
  林星辰傻傻一笑，在有些留念地握紧了陆一白的手数秒之后，便挥手离开了：“谢谢班长，我回去啦。”
  “嗯。”陆一白的手有些留恋地颤抖，心中的涟漪也难以平静下来，“对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很多事，只要尽力了就好。”
  “嗯，我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目送林星辰离开之后，陆一白有些紧张地望向了顶楼的配电室，在心中为张昊天祈祷着平安。
  在b班的教室里，张昊天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算着题，似乎对走进教室的学校领导完全不在意。但其实他如今被扣得死死的校服外套下，还是那件维修工的工作制服呢。
  “张昊天，刚刚教学楼突然熄灯是不是你干的啊？”
  就在张昊天冒着冷汗的时候，陆一白抱着和张昊天手中同样的习题册出现在了b班门口：“报告老师，刚刚我在外面给张昊天讨论习题。”
  领导狐疑地转了几圈，见陆一白发了话，且两人手中的习题又的确一模一样，便点点头离开了。
  陆一白和张昊天对望一眼，眼中曾经的锐利似乎在此刻都被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相视一笑的默契。
  d班教室……
  林星辰好奇地打开了陆一白送给自己的笔记本，只见在扉页的资料栏里，是一行清秀的字迹——“林星辰的数学错题本。”
  在翻开第一页的正中央，还有一张小小的灰色便利贴：“这是你三年以来数学作业和考试中出现过的错题汇总，科学作息，再接再厉。”
  林星辰有些激动地翻开了册子，每一页都是由他亲手誊抄的错题和标注的相关知识点信息，每一页的页脚都细心地表明这部分错题是源自哪个日期。
  三年来，日期将近不断，林星辰红着眼，一边翻着页，眼前一边浮现出了两人三年间的点点滴滴。
  时光很快，但没想到也能经历这么多。
  记忆很窄，却更没料到会有人愿意为其收纳点滴。
  最后一页的日期，留在了昨天，而最后的笔迹，则停在了“sin x + cos x = 我们”的心跳记忆。
  “星星，你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看见自己的小姐妹突然如此不正常，洛钦歌还以为林星辰是因为停电太短没休息好呢。
  “没，这道题好难，但我终于把它弄明白了！”
  直觉告诉洛钦歌这肯定不合逻辑，但单纯这样看过去似乎又还有点道理？
  星星，你下次一定能进步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见高中生因为掌握了新题型还把自己的感动哭了的。
  虽然我不信。
  第76章 青春的誓约
  倒计时365天……
  当时总感觉时间还很慢，上一届的高三毕业之后，剩下的高二便提前进入了高三的学习状态。
  只是那时候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么怠惰的自己居然也能在之后的一年里放出勤奋的异色光彩。
  倒计时240天……
  当时总觉得时间依旧不快，上课的时候老师偶尔还会提到新的知识，大概在最后的知识点全都补充完毕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高中一共学了多少，复习一遍大概又要多久的时间。
  “第一轮复习居然要三个月！”
  “那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一百多天了呢。”
  倒计时150天……
  时间开始疯狂地疾走，就像每天都有看不见的人影在加速帮忙运转着一般。
  那个时候，有人在纠结剩下的时间还够自己复习几轮。也有人在纠结，自己究竟还能陪伴她或他多长时间。有可能高考一散，说过再见的人这辈子都再也不见。
  倒计时100天……
  校园的主干道上飘满了标语气球，陆一白作为宜凌中学最优秀的学生，成为百日誓师的学生代表登上了演讲台。
  高大帅气的他刚一登场，台下便响起了一片掌声。仿佛只是看到他的模样，听着他的传说，即便他与自己完全没有交集，青春与学院也被这道白光点亮了起来。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三班的陆一白。”
  和一般的发言人不同，陆一白的双手空空如也，无论是他已经背熟了稿件，还是他习惯了即兴发挥，脸上的那份从容和平和却远非一般人所能呈现。
  洛钦歌戳了戳林星辰：“啧，你家的小班长今天还被做了发型呢。”
  林星辰也嘿嘿笑着，偷偷地摸出手机对准了台上的陆一白。
  “在这个世界上，成功者很多，但并不见得聪明；失败者不少，但也并不等于愚笨。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也许我们擅长的领域能够被大家欣然接受；也许我们擅长的领域很难一时得到他人或时代的认可。”
  说到这里，陆一白的视线渗入进了茫茫的人海中央，林星辰只感觉手机屏幕上的陆一白已经用眼睛看向了自己，不由得立马将手机收了回去。
  “班长的视力还真好。”
  看着林星辰怂怂的模样，洛钦歌笑道：“这种视力只对某个特定的人适用。”
  “从三百天，到两百天，再到一百天，与其说我们在一直努力，不如说我们一直都在试着认识自己。有人天生是飞鸟，有人天生是青鱼。如果说之前的模拟考试，我们一直都在和名次相近的对手抗衡，那么一百天以后，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只有自己——在高考范围内，我们能否做到最好的自己。”
  坐在领导席上的领导老师们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同时望向了台下一片黑压压的种子人群。
  “有可能在我们忙碌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忘记了时光。绝大部分同学都将在这段日子里迎来自己的十八岁，获得成人的标签。18岁成人意味着什么，有人说很苦，有人说很累，也有人说那叫脱胎换骨。对于我来说，它只是符号x，代表未知。我从不惧怕过人生的未知挑战，并不是因为我学习好。”
  台下开始窸窸窣窣了起来，年级第一并不可怕，身为年级第一但能每次能把年级第二超出几十分，那是相当可怕。
  这样的存在说他不畏惧人生的未知挑战，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差点变成了苦瓜脸。
  “我不惧怕是因为自始至终，我只想坚持着最初的本心，不妥协，不俯就，做自己喜欢的人。但我回首十八年，却发现人生中依旧满含遗憾与愧疚，对父母、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台下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种誓师大会通俗易懂地总结一下，难道不应该是打打气了就直接回到教室刷题吗？陆一白今天的转折还的确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星辰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倾听着班长的话语，就像那次自己在芭蕾舞台上他专注地看着自己一样。
  “所以今天，我想大胆地说出一些心里话……学校对高三年级进行分班备考，尽管是出于效率的考虑，但老师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每个班级的同学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情谊，正是这份情意的鼓励，才让我们凝聚在一起，共同面对成人的第一个挑战——高考。然而如今，我身为三班的班长，看着自己的同学散落在其他班，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却孤立无援。”
  场下的杂音和讨论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堵在每个人胸口的这块石头都被陆一白话语里的磁力重新唤起。
  “席慕蓉有一首诗，叫做《成长的定义》里面这样说道——如果再遇见你，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呢？一切都已在禁止之列，生命严格如阶梯，一层有一层的符号和标记。所有的成人，最后都不得不刺上纹身……如果再遇见你，我会羞惭地流泪，为那荒芜了的岁月，为我的终于无法坚持，为所有终于枯萎了的蔷薇。”
  风静静地从人群中走过，不仅是台下，就连台上的领导席位也突然沉默了许多。
  台下，已经有人轻轻地抽泣，更有人隔着茫茫人海，寻找起了那个曾经和自己肩并肩、心连心，共同挑战每一天的战友知己。
  “这首诗如同我现在的心情……有一位同学曾对我说，我们无法弥补昨日的每一次错误与遗憾，但庆幸的是，我们还有机会抓住明天。所以，我仅代表个人，想对在座尊敬的校领导和老师们提出一个请求。”
  领导席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过来，但陆一白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勇敢地开口道：“所以在此，我代表广大同学诚恳地向各位领导及老师申请，希望能让我们回到各自原本的班级，和我们的战友、同窗一起走完高三最后的时光，相互扶持一起冲向最后的终点，迎接属于我们无悔的未来！……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一时间，掌声雷动。台下的口号与呼声逐渐聚在一起，有节奏地回荡在今日的青空之下。
  “回归！回归！”
  “咳咳……”此时，校长起身，用两声咳嗽停止了会场上激动的气息，他的眼眶也有些红润，但脸色十分严谨，“誓师大会结束，现全体同学准备返回教室，继续学习。”
  场下的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甘愤怒中只能带着无奈与惋惜。
  “但是……”
  所有人再度停了下来，清晰的心跳声疯狂地敲动在他们的心底。
  “全员回到的是原本的班级，现我宣布，分班排位实验制度已被取消！”
  终于，在这场青春的风里，大家的眼中又有了风和日丽。
  曾经，一直讨厌老师和领导的人随着年级的升起，随着毕业日子的临近，逐渐放下了偏见。就像今天一样，即便是再严肃、再严谨的身份，他们都并不是真的那样独裁无理。只是，他们的爱太严厉，也实在离不开规矩。
  当林星辰再度背着包走进高三三班的教室，再度来到教室后门的最后一排时，她都已经将一包纸巾用光了，可即便如此，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可恶，明明是感到开心，为什么非要哭起来呢？
  好在今天大部分同学的眼里都闪烁着湿润的光泽，所以她并不觉得突兀，更不认为委屈。
  桌上摆着一瓶草莓酸奶，还有最近已经吃的有些腻了的坚果大礼包。
  “欢迎回来啊，我的同桌。”陆一白坐在靠窗的位置，微笑着扭过了头，阳光照在他洁白的领口上，分外耀眼，可却远远不及那双眸子里跃动着的泪光。
  “欢迎回来，我的班长。”林星辰也微微笑着，这一次，她笑得格外的甜美，居然难得一见的褪去了常有的傻意。
  陆一白清了清嗓子道：“从今晚开始好好睡觉，其他不会的，随时问我。不信的话你现在照照镜子，天天没休息好，看上去都没以前那么笨了。”
  “哼，一回来就损我！”
  林星辰再一次鼓起了包子脸，只不过这一回，她很快就笑了。
  陆一白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整理起了搬动教室后的座位资料。
  是啊，一回来就只想捉弄你。
  那是因为分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
  第78章 落幕不是结束
  “距离高考开始还剩3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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