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乐小凡求之不得，要让她晚上呆这房子里，肯定会吓得睡不着觉的。她答应一声，到楼上随便收拾了两套衣服，就跟张姨出门了。外边是一条横贯左右的长长巷子，房子都是独门独户，几乎没有缝隙的紧紧挨在一起。张姨家在巷子的最里边，走几步就到了。
  “老妈……乐小凡？妈，你怎么把她也带回来了？”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听到动静从房中出来，见到乐小凡眉头立刻皱起来，用责怪的语气对张姨说道。
  “我带小凡回来怎么了？”张姨没好气的说，“我还没说你呢，小凡她家被砸成那样，你今天听到动静，怎么不知道报警？”
  年轻男子说道：“我报警？等着那些人来砸我们家啊？妈，你不要太圣母好不好？她家欠的是高利贷！你不要好心的把人往家里带，等下那些人找上我们怎么办？”
  “严黎！”张姨气得大叫，年轻男子见她发火了，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看了乐小凡一眼，走回房间将门“砰！”的一声大力关上。张姨被儿子这种态度气得不轻，扭头见乐小凡正看着自己，只好压下怒火尴尬的笑笑，“阿黎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脾气又臭又硬的，小凡你不要理他！”
  乐小凡连忙说：“没关系的，张姨。”
  “好，你今天估计也累了，先去洗澡吧，洗好了早点睡觉，我给你拿毛巾。”
  “嗯，谢谢张姨。”
  洗好澡，在张姨的指示下将洗好的衣服丢到烘干机中。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张姨带她到客厅中将电视打开，让她先看电视，自己则转身收拾家务去了。
  电视上放的似乎是一部科幻电影，对战的场面十分火爆逼真，她才刚被那画面吸引过去注意力，屏幕上就转到一个背景科幻感十足的大厅中，一名长相英俊，身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对镜头说道：“位于ngc 0365星系边缘的领土争夺战已经接近尾，燃烧了半年的战火即将熄灭……回顾这场战争……华夏族的古将军和他的军团在其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对这场战役的胜利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什么鬼？不是电影，是新闻联播？乐小凡看着电视中英俊主播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报导着那场科幻大片似的战役，一时间有些傻眼。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过来，一言不发的拿起茶几上的控制器换台。乐小凡抬头看去，正是之前没什么好脸色的年轻人，她被他此时的造型微微惊了一下，原来他头上正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样的东西，左手还拿着一叠a4纸。 .
  年轻人一边换台，一边瞥了乐小凡一眼，见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没好气的说：“看什么？别想来我这里搏同情！骗了我妈这么多钱，你们还想怎样？”
  这时张姨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厉声说：“严黎！你怎么回事！？”
  严黎“切”的一声，看了下电视上某个类似选秀的综艺节目正在打广告的情况，广告结束后，他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扭头回房间了，没注意自己手里有张纸滑落下来。
  母子俩为了自己闹矛盾，乐小凡只能学鹌鹑缩着脑袋不说话，等张姨又回厨房忙活了，她捡起沙发角边那张a4纸看了眼，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风在呼号，雨在咆哮，银色战舰狂飙，冲向魔虫愤怒的撕咬。”字的上面还用简谱写了一段曲子。
  这是……刚才那人在写的歌？乐小凡本身是学作曲的，虽然写歌能力一般，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一看这上面的歌词一般，但谱曲简直是……嗯，七窍通了六窍。虽然觉得惨不忍睹，但出于习惯，她还是从头小声哼了一遍，接着在脑中将这些音律做了些改动，又按照改过的唱了一遍。
  改过后的音律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但比原先还是好听不少。乐小凡猜那严黎是因为爱好半路出家的，大概是为了参加电视上的那个什么选秀节目吧，但就这种水平，恐怕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一滴热乎乎的液体滴到手背上，乐小凡低头一看，连忙捂着鼻子抬起头来，她流鼻血了！大概是这具身体太虚弱的原因。
  这时进到房中的严黎又转出来，看到她手中的纸张立刻一把夺过去，怒气冲冲的骂道：“喂！你怎么搞的？偷看我写的曲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乐小凡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张姨听见声音过来，一见乐小凡的动作立刻上前说道：“小凡你流鼻血了？哎呀，头不要后仰，来先坐下，用手捏住鼻子。阿黎，快，去把棉花拿来。”
  严黎叫道：“妈！她偷看我的稿子！这上面可是我做的音乐！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捡到居然不还回来还偷看！我要是作曲家，她这种行为都够枪毙的了！”
  张姨头也不回的说道：“那就等你当上了作曲家再说！小凡，你就这样捏着鼻子别动啊，阿姨去给你找棉花来。”后面却是对着乐小凡说的，说完站起身瞪了儿子一眼，转身找棉花去了。
  严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老妈走远，又回头瞪着一脸无辜的乐小凡，讽刺道：“这可是我用在大学中学到的作曲技巧写出来的歌，就凭你？初中还没毕业的小鬼，也想把我的歌唱出来？你是不是以为偷学了这一句就能提高修炼水平了？做梦去吧！下次再乱看，小心走火入魔！”说着抓着那一页纸回房了。
  乐小凡被他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心中暗想：张姨的这个儿子，不会是脑子……那个了吧？
  张姨拿来棉花和浸了凉水的湿毛巾，帮她处理血迹，鼻子塞上棉花。大概是因为对儿子刚才的行为感到有些抱歉，张姨一边帮她处理一边说道：“小凡啊，你也别怪阿黎。这孩子，当初也是被我和他爸给带累的，要不是为了救他爸……作曲家一直是他从小的梦想，他高考的时候分数不低，要上音乐学院是绰绰有余的。但因为当时家里没钱，只能让他上了附近的一所普通大学，但我也知道，他在大学期间过得很不开心，毕业后，他心里的梦想一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执拗了，这次不是正好有音乐大赛，他想参加，我也同意他报名了。他这段时间为了搞音乐，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脾气才大了点，也不是故意要对你这样的，你看你小时候，他也很喜欢带你玩的。”
  叹了口气，张姨站起身，“我先去洗澡，今晚我们娘俩一起睡阁楼吧。”
  乐小凡点点头：“好。”见张姨转身走去，背影似乎有些落寞，她想了想，站起身走到严黎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阵，没有动静，她又用力拍了几下。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严黎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不知道我在写歌吗？烦不烦？”
  房门猛地被打开来，严黎一见乐小凡站在门外，眉头立刻皱起来，“是你，你要干嘛？”
  乐小凡说道：“呃……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看了你的东西。”
  严黎脸上的不耐烦之色更重了：“就为了这？”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乐小凡连忙用手和身体一起抵住门，叫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严黎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力的说道：“又怎么了？拜托你有话快说，我这忙着呢！”
  乐小凡说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五分钟，五分钟就行！”
  严黎看着她脸上坚持的神色，退开一步，“好，就五分钟，说吧。”
  乐小凡探头看了下他的房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看到他一副马上要赶人的样子，连忙抬起双手说道：“好好，我是来求和解的——你先别说话！我知道，我们家惹上了大麻烦，还给你们家添了很多的麻烦，我非常感激阿姨还有你愿意这样帮我们。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赖在你们家的，我明天会暂时离开这里去外面躲一躲，不会让那些人找到这里，连累到你们家的。”
  严黎打量了她一眼，转身回到桌前收拾桌上散乱的纸张，将它们拢成一团后，他停下说道：“你能跑哪去？你以为那些人查不到你？你总不会也想像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一样，借了钱还不上就丢下家人跑了吧？对了，你们家还欠我妈几万块钱呢！”
  “我一定会还的！”乐小凡连忙说道，“我、我会去找工作的，可能一下子还不了这么多，但我会分期付款的。”
  “找工作？招聘一个未成年小鬼到自己店里打工？有哪个老板胆子这么大，不怕被罚得倾家荡产啊？”严黎嗤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手腕，“五分钟到了，别再打扰我了，行吗？”
  “哎对了！”乐小凡连忙说：“还有我觉得你那个曲子有点问题，你如果真要参赛，这样的歌怕是连初赛都过不了！”
  第三章
  听了她的话，严黎脸色一变，他回过头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嘲讽的神色，“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我的曲子有问题，根本连初赛也过不了，哈？”他做了个无奈又不屑的表情，“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作曲’是什么啊？你以为是像你玩的那些过家家，给那些洋娃娃梳头发打扮？这个发型配那条裙子？你说我不行？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小鬼，你来说我一个正规大学毕业，系统学习了好几年音乐的大学生，写的歌不行！？有没有搞错？”
  乐小凡看着他的神情，只觉得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气！这人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对她冷嘲热讽、摆脸色，看在他家，尤其是他妈妈张姨，应该帮了原身很多，而且听起来似乎还给了原身很多金钱上的资助的份上，她也不想计较了，毕竟她才刚穿越过来，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方还很多。 .
  可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讽刺，朝她发火。不过是看了他一句歌词，一段狗屁不通的曲子，流着鼻血还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看在张姨的份上，这些她也都忍了！
  而刚听张姨说了他的音乐梦想，她就觉得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了梦想努力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何况自己前世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一直在努力着，这么一想，心中对于他之前那些态度的不爽消退了许多，看在张姨的份上，也看在大家都同样为了音乐梦想而努力的份上，她打算找他和解。而且，如果他愿意，她也不介意帮他一点小忙，至少过个初赛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可没想到她不过一句话，就直接被他撅回来拍脸上去了！还说什么、什么大学生初中生的！这会音乐跟学历有个毛关系啊！？
  “砰！”房门在她眼前被用力甩上，差点没撞到她的鼻子！
  乐小凡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抬脚踹门的冲动。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怒极而笑，算了，他过不过得了初赛，关她屁事？她自己都破事一堆，居然还有这个闲心来管别人，真是自作自受，自找打脸！算了，以后还是离这些脑袋有坑的家伙远点！
  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准备睡觉。既然穿到这具身体里，她又舍不得自杀，那从明天起，她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养足精神，才能好好的迎接挑战！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姨去上班，因为顺路，便领着她一起坐公交去圣德医院看望原身的母亲。乐小凡也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世界的科技似乎比她猜测的还要高上一些。至于已经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她也不好说，她只知道，悬浮车应该是这个世界常见的交通工具，街道两旁的店铺中还有不少智能机器人在为客人服务，很远的天边能够看到许多的摩天大楼，她甚至还看到那些大楼顶端有许多小虫似的飞行器进进出出，甚至有许多一加速，便化做一颗流星冲向太空去了。
  也许是她盯着看的时间久了些，张姨便说道：“小凡好好学习，等以后考上音乐学院，就能在新芜城找工作，把你妈接过去住了。”
  旁边一个打扮得十分时髦的女子听到了张姨的话，不由得打量了乐小凡一眼，突然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音乐学院？”这时正好公交车到站，她便上车去了，那一声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张姨的天真还是讽刺乐小凡的妄想。
  “哎你这人笑什么呢？”乐小凡莫名其妙，却被张姨一把拉住，上了后边驶来的一辆公交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乐小凡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大概就类似城市边缘的贫困郊区之类的，四周的环境虽然不至于破败落后，但比起天边的那些气势恢宏、直插云霄的建筑群根本没法比。而且很明显的，那片被张姨叫做“新芜城”的区域，空中到处都是井然有序的悬浮飞行物，而她们所在的这个风格环境类似地球二十一世纪小城镇的地方，头顶连悬浮车都很少见到，对比之下，两个地方就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世界一样。
  圣德医院在这座城镇的正中间，离乐小凡她们出来的那片街区不远，也才七个站。但这附近的人流明显多了许多，街上热闹非凡，周围的建筑也都是现代感十足的高楼大厦，乐小凡一下车就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前世那些一线城市市区中。
  张姨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水果，就和乐小凡一起走进医院。
  来到病房中，正好遇到医生在做例行检查。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方脸浓眉，看起来十分有威严，他似乎认得乐小凡，一见到她就微笑说道：“小凡来啦？今天跟学校请假了？你妈妈的病情很稳定，你也不用太担心，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耽误学业就不好了。”
  乐小凡怔了下，脸上露出腼腆和感激的笑容，“谢谢医生，我阿姨已经帮我请假了。”她说着朝前面的病床上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剃着光头，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她。
  乐小凡的心脏跳快了两下，她走上前去，见床上的女人伸出手来，不知为什么，她一把握住女人的手，冲口而出叫道：“妈妈！”
  另一边张姨对医生说道：“贺医生，真多亏你照顾小凡的妈妈，还替小凡免了这么多的费用，真是太谢谢了！”
  贺医生笑道：“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我们医院本来每年就有一些优惠名额，小凡她家的情况正好符合，要不然我也没办法的。”那小姑娘跟他女儿一样大，他女儿如今还会因为他没给她买合心的包包而生气呢，小姑娘就已经知道为了给母亲治病而跪下来磕头求他了，当时把头都磕破了一大块皮。虽然他们当医生的也不是开善堂的，但力所能及，帮一把也没什么。
  “是是，总之还是要多多感谢你们这些好心的医生了。”张姨说道，伸手到袋子里拿水果，“贺医生，来吃个苹果吧，还有其他医生，来，都拿一个吃吧。”
  贺医生拒绝了她的好意，说道：“不了，谢谢，我们还要继续巡视病房。”说完点点头走出门外。其他医生助手自然也纷纷拒绝，跟着贺医生走了。
  这边乐小凡觉得鼻子很酸。
  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出了一声“妈妈”后，好像前世这么多年的心愿在这一刻终于达成了，这种感觉让懂事后就从没流过一滴眼睛的乐小凡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就在昨天晚上，她临睡时还想，虽然她以前的愿望一直就是能找到家人，也享受享受家庭的温暖。但她一点也不喜欢老天以这种形式让她实现愿望，她一点也不想取代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家庭幸福，更不想帮忙收拾这一家的烂摊子。什么高利贷，重病的妈妈，这关她什么事情？要不是这具身体现在还未成年，连身份证都没有，她对外面的世界也完全不了解，早就提溜腿跑了！
  一直到进病房前，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对原身的妈妈有什么感情和牵挂，不过是要例行公事，了解情况而已。可是谁知道怎么了？看到这个女人的目光，她好像把之前的理性全都丢了！
  ——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这就是妈妈看自己孩子的眼神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好像根本就抵抗不了嘛！
  那一声“妈妈”，简直不要太顺口就叫出来啊！
  好在乐小凡从小到大早就练就了一身非凡的隐忍之力，内心就算波涛汹涌，表面却丁点不露。
  冯欣梅见女儿站在床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个稍显虚弱的笑容：“小凡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张姨拎着袋子走过来，听到这话便看了乐小凡一眼。乐小凡家里借了高利贷，她哥也失踪的事情还全都瞒着冯欣梅呢，冯欣梅这病经不起刺激，所以之前乐小凡哭着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没办法，只能跟乐小凡一起编了个谎话，就说乐小天被公司派到别的星球出差去了。也亏得他们家穷得连一部最原始的通信器都买不起，冯欣梅自己病重得起不了身，又见两人都这么说，也就相信了。
  乐小凡摇摇头，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我睡得很好……妈妈，你好点了吗？”
  冯欣梅说：“好多啦，岳医生说得很对，你不该老是请假来看我，这样会跟不上老师讲的内容的。”
  乐小凡说道：“妈妈，你别担心我了，我有叫同学帮忙抄笔记的。”
  张姨见母女两个聊着，便将袋子放到旁边空着的床位上，又去接水煮水，拧了毛巾来帮忙擦拭床头柜上的灰尘。见冯欣梅要叫乐小凡帮忙，她拦住，说道：“这没多少事，你让小凡陪你说说话。”
  张姨手脚麻俐，很快便将东西收拾齐整上班去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乐小凡见冯欣梅已经睡着了，其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也都安安静静的，房内只有她一个家属陪护在。
  看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乐小凡眉尖有些微微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朝门外走去，来到医院内的一处还算安静的小花园中。今天天气不错，小花园内大多是一些穿着病服，正在散步休息的老人家。看着那些在家属的陪伴下脸上露出温馨平和笑容的病人，乐小凡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个女人是原身的妈妈，又不是她的妈妈，可她为什么会代入得这么快？难不成因为这具身体本身还残留着一些下意识的情绪的原因？
  “唉……”坐到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瞥了眼旁边的石凳上正好有一片绿色的树叶子，她无聊的拿起来卷了卷——叶子演奏，这可是她的绝技，无聊解闷最佳法宝。
  吹什么曲子好呢？唔……吹《晴天》好了。
  乐小凡将卷好的叶子拿到嘴边，才吹了第一句，突然间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敲中，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在她刚刚昏迷过去的时候，大树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噫？这个旋律……”
  第四章
  迷迷糊糊间，乐小凡似乎听到一些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语调低沉，充满磁性。 ）
  也不知过了多久，乐小凡终于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脑袋都有一种隐隐的胀痛感。床头挂着吊瓶，抬手看了一下，原来她正在输液，这里是一个用蓝色隔帘围起来的小空间，乐小凡想到之前的昏迷，应该是有人发现救了她。可这具身体究竟是怎么了？之前在张姨家莫名流鼻血，今天又突然晕倒，难道是有什么严重的隐疾不成？
  外头传来响动，蓝色帘子被拉开了，一个年轻护士走进来，见她已经醒了，一边检查输液的情况一边微笑着问：“醒啦，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
  乐小凡说：“不痛，就是有点胀胀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护士姐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她说着就想坐起来，那护士帮忙扶起她，在她身后把枕头摆好。
  乐小凡道了声谢，护士又说：“不要自己乱猜，你没什么事的，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平常是不是喜欢挑食？等吊完这瓶针水身上就会有点力气了，以后啊，最好按时吃饭，不能挑食。对了，如果你要上厕所，出门左拐走到尽头就是，不过别乱跑，贺医生看完诊要找你问些事情。如果有其他事，就按床头的呼叫铃。”交待一番，又给她指了呼叫铃的位置，护士就出去了。
  原来是营养不良吗？哎，要真能挑食就好了。知道不是什么重病绝症，乐小凡安心了一些，又想：贺医生要找我问些事情？会不会是跟她这次昏迷有关？还有她记得睡梦中旁边有一个陌生低沉的男声似乎在向贺医生探问她的情况的，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没等多久贺医生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医生，都是早上见过的。贺医生见她醒了，就对两个助手说道：“帮她检测一下精神力指数，做个压力测试。”
  两个年轻医生二话不说，手里各拿着一个古怪的仪器，一人对着她的脑袋各处照了一下，另一人示意她伸出手指，将指腹压在一面冒着绿光的小块玻璃屏幕上。检测不过两分钟就结束了，其中一人说：“身体各项指标偏低，近两个月基因液摄入不足，建议及时补充。嗯，各种营养也应该及时补充，最好再结合适量的运动。”他说完，另一人接着说道：“精神力指数正常，脑波阈值偏低，建议好好休息。”
  贺医生点点头，“好，你们先出去吧。”等两名助手走出房间带上门，他搬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对乐小凡说道：“小凡，我很抱歉，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连上天网帮你做了一次数值分析。”
  乐小凡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试探的问：“这种分析，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吗？”
  贺医生一怔，“哦，这倒不会，只是这是每个公民的隐私，我们其实无权这么做。只是当时你突然晕倒了，检测显示你的精神力十分混乱，这种现象应该是听了一段你的精神力无法承受的音乐旋律这才会发生的。当时你旁边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目击者保证那段旋律出自于你手中，我认为这件事情不能拖延，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立刻联系天网对你的身体进行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