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怒火

  肖瞳偷偷抬眼看肖御的脸色，果然是发沉的，她心中煎熬，决定先岔开话题，“哦，对了，叔叔，这期中考也考完了，快放五一了，你准备带我去哪儿玩啊？”
  正好遇上红灯，肖御刹住车，转目不冷不热地睨着她，“公司的事我推不开，这次没法带你出去玩。”
  “哦。”肖瞳小声应了句。她倒也没有很想叔叔带她出去玩，而是心里盘算着去秋遥家看看她的腿，还想着跟穆扬枫出去玩一天。就是不知道叔叔会不会允许。
  “你跟穆家小子怎么回事？”肖御把话题岔回来。
  “啊，没什么啊，就是，他跟他爸妈回国了，要转学来一中，他今天下午去我们学校找我了。”肖瞳小声说。
  肖御冷着脸，开车往家驶去。肖瞳憋了憋，没憋住，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那个，叔叔，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商场这里的啊？”
  她抓心挠肺地好奇，明明应该没有人给叔叔通风报信，他怎么就能神通广大地直接找到他们。
  她当然想不到是肖御在她身上放了微型追踪器，一直在监控她的位置。肖御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只是敷衍道:“你们小孩子爱去玩的地方就那几个，我当然找得到。”
  他还是没有办法从愤怒中缓和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神情越发冷峻。
  他无法忘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少年少女并肩从奶茶店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距离无比亲密。
  所以瞳瞳不要他接，不回他消息，就是为了跟这个男生出去玩？肖御坐在车里，几乎咬碎了牙，愤怒让他几乎想要冲出车门把那个小子揍死，再把他心爱的瞳瞳抢回来。但理智将他固定在座位上，冷眼看着那个少年舔了一口少女手里的半个甜筒，而自己美丽的侄女对着少年红了脸庞。
  肖御突然感到悲哀。就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他和他们之间那巨大的名为年龄的鸿沟。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登对，相视而笑时，他们的眼中都有着十几岁这个年纪独有的明亮而飞扬的神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真与暧昧，而他却只是一个满心疲惫、为现实所困的成年男人。他和他们相隔仅仅半个街道宽，他却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们。
  他永远都没法以少年的身份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出只属于少年人的情话。
  愤怒和悲哀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席卷了他，他反而能平静下来，摇下车窗，面不改色地叫一声“瞳瞳”。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肖瞳在给秋遥发微信，问她还好吗。而肖御在整理自己的悲哀。
  初夏的白昼已经长起来了，当黑夜终于赶走最后一点夕阳，卡宴缓缓驶入了车库。肖御的脸庞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中越显冰冷，他扫一眼旁边专心看着手机的侄女，唇角突然微微勾了一下，依然是冷峻的弧度。
  他根本不应该因为年龄感到悲哀，少年人的心动分明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们年岁相仿，或许还情愫暗生，但那又如何？他有权势与掠夺的手段，他才是唯一能占有肖瞳的人。
  悲哀的情绪被他扫除，那么就只剩下愤怒了。
  肖瞳还在疑惑叔叔为什么不开门下车，男人突然伸臂，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向自己这边扳来，“瞳瞳，他亲你了吗？”
  肖瞳大惊，对上男人沉沉的目光和冰冷的神情，心中一慌，也不敢挣扎，“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真的。”
  他目光牢牢锁住她，长指在少女娇艳的唇上摩挲了一下。肖瞳突然感受到了侵略意味，吓得心脏突突直跳，“叔叔，你怎么了？”
  “不要让别的男人靠近你，肖瞳。”肖御冷声道，长指掠过她的唇瓣，停留在她脸庞上，然后倾身逼近她，将少女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不要让我真的动怒，那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肖瞳止不住地细微颤抖，他的动作、神情、话语都让她感到恐惧，他似乎要生吞了她。她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此刻根本不敢忤逆他。她突然预感一旦自己露出哪怕只是一点抗拒，都会造成一些让她绝望的后果。于是只能颤抖地点点头，声如细蚊道:“我知道了，叔叔。”
  肖御放开她，打开了车门。
  肖瞳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眼眶中浮现出生理性泪水。她胡乱擦了把眼睛，也下了车，跟着他走出车库。
  走进家门，他们又回到了亮如白昼的灯光里。男人长身玉立，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座挺拔岿然的山峰，他站在灯光下面色淡淡地看着她。她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小声抽泣起来。
  肖御叹一声，将少女抱入怀中，肖瞳挣扎了几下，他的双臂像铁一样圈住她，她也只能放弃挣扎，一边抽泣一边说:“坏叔叔，你为什么要凶我，我只是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下，我做错什么了。”
  硬要说她做错什么了，大概就是入了他的心吧。肖御面容柔和下来，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擦着她脸上泪水，细细地哄她，“瞳瞳别生气了，叔叔只是担心你。”
  “你担心我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被人贩子拐走不成。”肖瞳瞪着他。
  肖御凝视着她的眼睛，脸上表情几乎称得上脆弱，“我担心瞳瞳被别的男生拐跑。我的瞳瞳这么美，没有哪个男人不会对你动心。如果在我看顾不到的地方，有坏人伤害了你怎么办？有居心不良的男人染指了你怎么办？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可能，叔叔会发疯的。”
  肖瞳一愣，她没有想到原来看着无比强大的叔叔，心中竟然有这样惶惶不安的担忧。她感觉他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也说不上来，便只能怔怔道:“可是，我总有一天会成年，会找男朋友，甚至结婚生子的啊。”
  肖御环住她腰的手骤然收紧，神情也变得有些难看，“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叔叔不能容忍你受伤害的一丝一毫的可能。所以，答应叔叔，离他们远点，安心让叔叔保护你好吗？”
  叔叔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好吧。但你不许再凶我了。”
  “我也舍不得凶宝宝，我疼宝宝还来不及，只要你别惹叔叔生气。”男人松了口气，紧紧抱住少女，在她发顶亲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