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苏瑾欣：“没事呀，正好年前春运人多，你们错开高峰人少机票还便宜，其他的我都包了。”
  假期旅行的事基本说定。
  女班长来拿表格的时候双手合十，向肩负着本班女子组成绩大半希望的隔壁舍友们表示感谢，她和体委发完消息才注意到某个细节。
  “桑陌，你以前练过跳高和一百米栏吗？这两个项目不适合零基础，成绩倒是其次，我怕你受伤。”
  桑陌自信地比个ok的手势。
  比运动会更先来到的是期中考试。
  忙翻了的桑陌虽然没有逃课不交作业，但也实在没有多少精力花在学习上，考试前只能临时抱佛脚。
  整个宿舍真正发自内心热爱学习的只有林娅霏，现在成了叫醒桑陌的活闹钟。
  早上六点，两人轻手轻脚换衣服洗漱。
  坐在几乎没有空位的自习室，桑陌深深感受到学霸世界与平凡人类的差异性。林娅霏告诉她开学以来几乎每一个清晨都是这样的。
  正如高中班主任所说，努力不会说谎，不是每个努力的人都会成功，但成功的人一定很努力。在觉醒的负罪感中，桑陌摊开书埋头苦读，直到林娅霏叫她去吃早饭。
  桑陌收拾东西前，先对着摊着书的桌面拍照。诚然，这种心血来潮的努力和别人坚持自律的努力不一样，但完全不妨碍她发朋友圈。
  班主任还说过——改变，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第一个给她点赞的是沈嘉木，还在评论里问她怎么突然去上自习？
  看吧，勤奋好学不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桑陌：【快要期中考试了】
  沈嘉木发来几张加油、打call的表情包。
  这人不是从来不用颜文字和表情包的吗？
  桑陌：【你也加油，你们专业课的难度是全校闻名的】
  沈嘉木：【对我来说没难度^-^】
  呵。
  她怎么忘了，对于沈嘉木来说，学习是和呼吸一样简单的事。这人从小到大，各种竞赛拿奖拿到手软，大学抢着要，他放弃保送参加高考还特么拿了个全省状元。
  嫉妒使桑陌质壁分离，连再见都不想对他说。
  沈嘉木看着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也许一定说错话了。
  以前上学两人同班时，数理化考试出成绩后好几天都是桑陌不怎么搭理他的特殊时间。
  从未细想过其中原因的沈嘉木回过味儿来。
  中午吃完饭走回宿舍的路上，桑陌被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拦住。
  女生自我介绍道：“学妹你好，我叫袁清清，是校cosplay社副社长。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每年元旦同城八所大学会举办一年一度的cosplay节。我们准备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找到好的妆娘，就是化妆师。我看过你的直播，我代表社团诚心诚意邀请你做我们这次的妆娘，有偿都行。”
  桑陌进大学后没怎么关注社团，更不知道每年还有个官方搞的cosplay节。
  “抱歉，马上要期中考试，我没太多时间。”桑陌遗憾地说。
  汉语言考试有很多要死记硬背的内容。
  袁清清：“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各个学校之间竞争十分激烈，我们已经连续两年与第一失之交臂，今年特别有希望冲第一。学妹，请你再考虑考虑，拜托了。”
  她是真的一场不落看过桑陌视频，还在直播间混到了粉丝牌。cosplay比赛要求coser本人以及道具、化妆、服饰都必须是本校学生独立完成，为此他们准备了大半年。桑陌化妆技术这么高超，还是今年新入校的大一新生，如果有她的助力，今年夺冠的希望更大了。
  桑陌中学时玩过cosplay，如果不是cosplay节和期中考试冲突，不用小姐姐游说，她肯定痛痛快快答应。
  今年过年时间早，老师说可能过完元旦就开始考试。她对本专业没什么兴趣，但肯定要拿到毕业证。双十一之后有双十二，之后是元旦、春节，都是销售的黄金期。现在稍微空闲一点，她得抓紧时间复习起来，下个月到春节前可以预见会更加忙碌。
  袁清清不肯轻易放弃，一路游说到宿舍门口，抱着她的胳膊道：“学妹，我们是诚心邀请你，只要你答应，让我做什么都行。而且，我们保证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你能支持我们社团，我们真的十分感谢！”
  桑陌招架不住，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之后几天，图书馆、自习室成了桑陌出现的高频地点。
  这天午后乌云滚滚，一道亮光劈下随后雷声隆隆。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黄豆大的雨瓢泼而下。
  难得下午第一节没课，欧阳逸和赵昕阳吃过午饭就回宿舍打游戏。
  欧阳逸的视频电话响了半天，对面始终没有接听。
  他挂断，锁屏，喃喃道：“嘉木不接电话。这么大的雨他不会淋上了吧。”
  赵昕阳：“可能在哪里躲雨没听见吧，天气预报说是阵雨，不会下很长时间。如果要我们接他，他肯定打电话来的。”
  “嗯，也对。”
  欧阳逸和赵昕阳打游戏技术好不好有待商榷，胜在感情充沛。具体体现在和队友的互喷上。
  欧阳逸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y哥所向披靡：不是吧不是吧，什么年代了还能在游戏里见到性别歧视。】
  【y哥所向披靡：梦游三十分钟，吃了我两个大炮车，被对面压得塔都出不来，好意思喷辅助？脸呢？】
  【y哥所向披靡：大家都是来玩游戏不是来伺候你的，sb！废物！】
  赵昕阳在耳机里大喊：“大哥，别骂了，我们塔被人推了。”
  欧阳逸倔强地继续敲键盘：“这种不知道从哪个下水道里冒出来的sb，老子见一次骂一次。游戏可以输，sb不能不骂！咱们玩游戏，技术不重要，三观必须正。”
  赵昕阳：“……”
  他也觉得ad是个纯sb，看辅助是个女的，脸皮薄骂不出什么脏话，把自己玩得差的锅全甩到辅助身上。刚开始阴阳怪气，后来一句比一句难听，欧阳逸看不下去了。
  一局比赛内讧成这样，最后理所当然地输了。
  输了游戏但是喷得挺爽的欧阳逸拿起手机点奶茶：“昕子，你喝什么，我请客。”
  赵昕阳：“蜜桃四季春，谢谢。咦，辅助妹子找你说话。”
  欧阳逸看向电脑，看到辅助向自己道谢，高冷地回了个句号，并且拒绝了对方加个好友以后一起玩的邀请。
  赵昕阳转过来：“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
  欧阳逸：“什么？”
  “一场美好的网恋！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单身。”
  欧阳逸伸个懒腰：“谁知道是网恋还是网骗。我骂sb是伸张正义，不求回报。不过辅助的网名很顺眼——‘胡萝卜做错了什么’，我喜欢吃胡萝卜。”
  寝室门突然被打开，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白炽灯的映衬下，一道人影笔直地隐在门口的暗影下。
  赵昕阳和欧阳逸脸色一白，“……谁，谁呀？”
  沈嘉木整个人淋得透湿。
  欧阳逸看清他，绷直的肩膀瞬间塌了，长吁一口气：“嘉木，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你干嘛去了？”
  进入宿舍楼已经有好几分钟了，大颗大颗的水滴顺着发间、额头滴滴答答地下落，沈嘉木随意向后抓了抓。他走近洗手间，脚下的干燥地面随即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没有第一时间用毛巾擦脸，而是擦干手上的水渍后，小心翼翼解开外套，从贴身处取出一个布娃娃，带着他的体温。
  欧阳逸眯了眯眼。
  这个布娃娃好眼熟。
  “这不是《一世游梦》的周边娃娃吗？”
  《一世游梦》是曾经火了近十年的一款大型网游，去年因为资金问题停服了。
  赵昕阳也玩过，“对对，是魔族的女战神。”
  欧阳逸恍然大悟：“是小桑子玩的人物形象，哪来的？”
  “玩娃娃机抓的。”
  沈嘉木确定布娃娃没淋湿后，从桌子里找出一个挺小清新的盒子，收好。
  极为珍重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才脱了衣服去洗澡。
  沈嘉木冲了二十多分钟热水才把一身寒气洗去，他吹干头发，一边套上衣一边从洗手间走出来。
  快到上课时间，赵昕阳已经关了电脑。他看着沈嘉木半露的身材，非常由衷地感叹：“状元，你干脆出道吧，一天二百零八万，挣钱多容易。”
  欧阳逸凑热闹道：“你要是出道，我把游戏号和手办全卖了给你打call。你这脸、这身材不当个明星都是珍珠蒙尘，而且你还会吉他会唱歌。我给你当经纪人，有钱咱们一起赚，妥了！”
  沈嘉木懒得理他们发疯。
  早上他不小心把手机屏摔碎了，这个手机已经用了两年多，他中午去学校最近的商业街买手机，无意中看到路边的娃娃机里躺着《一世游梦》的正版周边娃娃。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抓来送给桑陌。
  人生第一次抓娃娃，沈嘉木花了快一百个币才抓到。走到校门口，大雨倾盆而至，跑回来的路上他护着布娃娃没淋着一点雨。
  沈嘉木特地换了件深蓝色双排扣复古风衣，脖子上松松垮垮围了条浅灰色围巾, 单手拎着包，包里躺着装布娃娃的盒子。
  他天生是衣服架子, 脸和身材都是天花板级别，在高级成衣的加持下，魅力不要钱的往外撒。
  沈嘉木的气质很独特，说是蕴藉君子，偏有种锋芒外露的压迫感。说是霸气矜贵，又有几分内敛儒雅。
  但都糅合得恰到好处。
  一路来到教学楼，无数道惊艳的视线都追着他。
  下课后，他拿着礼物快步离开教室。桑陌下午只有一节中外纪录片赏析的选修课，送完礼物如果能一起吃晚饭就更好了。
  桑陌应该会喜欢这个小礼物吧。和她人物角色一模一样的布娃娃，额头上绣着“战斗”两个字，算不上特别精美，但很符合她备战考试的状态。
  一定会喜欢的。
  布娃娃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桑陌的眼睛更好看，很俏很艳，稍显锐利的眼尾弧度略有攻击性。笑起来时，眼眸微弯，漾着半透明的水色。气质也变得柔顺灵秀。
  如明珠萤光，像美玉生晕。
  天空飘着零星细雨，桑陌上课的教学楼近在眼前，沈嘉木加快脚步走上一条羊肠小道。
  大楼背面的拐角处。
  一男一女面对面站在黑伞下，姿势暧昧。
  小情侣亲亲在大学里很常见。操场上、宿舍楼前甚至教室里都会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