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两个女生呆呆地点头，小声说了句抱歉，木木然转回身。
  几分钟后，两人实在受不住，烤鸭也不吃了，退出快要排到的队伍。
  她们的退出让沈嘉木幸运地买到了最后两个烤鸭卷。
  只是。
  一直到烤鸭卷变冷变硬，也没有等到桑陌。
  为了感谢桑陌和沈嘉木特意陪自己去上浦路市场，马大伟说话算话，邀请他们一起去校外吃烤肉自助。
  马大伟没有沈嘉木的联系方式，让桑陌代为转达邀请。桑陌心里一百个不想见到沈嘉木，但还是联系了他。
  沈嘉木一口应下。
  周四晚上下课，三人齐聚烤肉店。他们来得早，坐了卡座。
  沈嘉木快一周没见到桑陌了，眼睛珠子就差粘在人身上。
  桑陌视而不见。
  眼见着“老婆”要和马大伟坐一起，沈嘉木长腿一迈，抢先一步坐下。
  桑陌只好自己坐一边。坐下后，她偷偷瞪了沈嘉木一眼。
  这家店是扫码下单，自助烤肉。
  等餐的工夫，桑陌和马大伟闲聊起来。
  沈嘉木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拿起夹子和剪刀，为大家服务。不过想到桑陌一会儿吃到他爱意满满烤的肉，心里又开心起来。
  这家店主打食材新鲜，大部分肉类只是简单的切割摆盘，没有太多复杂的加工腌制。很快，烤盘上兹拉作响，油脂被火炙烤的香味张牙舞爪地散开。
  沈嘉木把焦黄喷香的牛五花放进桑陌盘里，桑陌又用夹子把烤盘里的肉夹给马大伟，“这肉质量真不错，油脂丰润，但是一点也不腻，你吃吃看。”
  沈嘉木夹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使劲嚼着。
  马大伟是个老好人，他主动提起话题：“你们报名了什么社团？”
  “手工社。”
  桑陌吃得嘴巴油光光。花绽那边已经牵扯了她很多精力，随便报了个社团混日子。
  沈嘉木沉默了好几秒：“……cosplay。”
  cosplay一直是欧阳逸想尝试又不敢伸出脚的未知领域，于是死拖活拖将沈嘉木拽去。
  “如果这辈子不尝试一把，等我行将就木之时一定后悔得死不瞑目。好兄弟，陪我一次，就一次，这学期你所有的袜子我都替你洗！”
  沈嘉木还能说什么。
  所有发小里，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在一起的就剩桑陌和欧阳逸。其他人出国、搬家换城市甚至全家移民，联系不如从前那么紧密。
  马大伟和桑陌都听清了。
  马大伟直接伸出大拇指：“cosplay，so cool！”
  桑陌诧异地挑眉。
  沈嘉木这个人包袱很重，注重仪表，不吃路边摊，不喜欢邋遢，受不了脏乱差没有秩序的环境。永远都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高高在上的人，坐地铁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
  上辈子两人结婚蜜月正好赶上暑假，景区里哪儿哪儿都人多。嘈杂的声音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沈少爷只在第一天晚上陪她出门逛了逛夜市，之后几天宁愿窝在酒店吹空调睡觉，也绝不出门。导致两人蜜月旅行最终以吵架收尾。
  比起沈嘉木会cosplay什么角色，桑陌没有太好奇。大概这人和她一样，只是为了混学分。
  沈嘉木用夹子换油纸的时候，夹子上不知怎么沾了几滴水，噼啪溅起油点在他的手背上。
  冷白色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块。
  桑栀拿着手机和马大伟分享手工作品，谁都没注意到。
  *
  沈嘉木发现桑陌在躲他。
  201寝室的三个女孩子抱歉地告诉他以后不用麻烦带早餐了。
  桑陌的舍友和欧阳逸都不传递小道消息给他。他无法在饭堂、图书馆这样的公共场所“偶遇”她。
  周末回家，任婷婷出差不在海城，桑陌都不给他开门了。
  郁闷的沈嘉木看看乌漆嘛黑的天，决定出去看看月亮。一辆汽车由远及近驶来，汽车停稳，后座车窗降下。
  出差多日归来的沈儒琛看到小儿子在院子里傻站着，扬声问：“小子，你在做什么？”
  “赏月。”
  沈儒琛：“……”
  司机把行李拿进屋，沈儒琛把小儿子仰头望天空的萧瑟背影拍了张照片给老婆。
  【老婆，小二的认知混乱好像严重了。今天初一且天气多云，他莫名奇妙站在院子里赏月】
  苗茵茹那边正好是中午，回复得很快：【别胡说，心情不好吹吹风还不行了？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苗茵茹：【他只要保持这样我就满足了，你什么也不要问也不要说，更不要要求他！】
  沈儒琛：【行吧。】
  沈嘉木垂眸看着手背上已经变成褐色的印子，心里像被塞了一大团湿棉花，堵得他心口疼。
  第10章 重生
  桑陌和马大伟的关系日渐亲密，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图书馆一起健身，只需要捅破一层窗户纸，就可以发生质的变化。
  马大伟约桑陌在学校东门外的咖啡屋见面。
  白色咖啡屋从招牌到软装用了很多水蓝色，茂盛的绿植挤满露台，墙架上摆着一些书供人阅读。
  桑陌踩着点到，马大伟已经在等了，面前玻璃杯里的矿泉水已经喝了大半。
  他新理了发，穿了深蓝色polo衫，袖口微收，恰到好处地绷在健硕得当的大臂肌肉上。下面穿一条卡其色休闲裤，也是显身材的修身款。
  不得不说，欧美人的头身比确实惹人羡慕。
  “桑陌。”马大伟看到她立刻站起来，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温柔地快要滴水。
  桑陌觉得马大伟今天应该有重要的话说。
  初秋的风吹拂着路边葳蕤高大的梧桐树，耳边响起一阵簌簌声。
  “桑陌，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试试date？”
  喜欢。
  like。
  如果恋爱由浅入深有四步，桑陌认为应该是心动——欲望——喜欢——爱。
  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date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
  心动之人的犹豫是世间最漫长的折磨，马大伟急吼吼地解释：“桑陌，非常抱歉，我今天太唐突了。”
  大概是紧张，他思绪有些乱：“那天从上浦路市场回去，我爸爸特意打来电话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我才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了你……其实，其实，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曾经有个未婚妻，我们在一起四年多，后来不幸的是她出了意外……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关闭了。”
  “但是，认识你之后，我好像心又会跳动了。”
  “真的。”
  他越说越激动，不得不深深呼吸来平复激动的心跳，“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也不知道你能不接受我的提议。”
  马大伟的语气非常诚恳。
  “桑陌，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说date，没有不想负责的意思，只是我好容易走出来，我不想不负责任地轻易开始，心里始终放不下别人。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我不想伤害你一分。”
  “请原谅我今天的冒犯。”
  桑陌安静地听着。
  马大伟其实打了无数腹稿，出门前还对着镜子演练。此刻面对桑陌，不要说完美表白，就连把准备好的话全部说完都做不到。
  搞砸了啊。
  他硬着头皮找补道：“抱歉让你困扰了，我，我可能太心急了。但是，我是认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你可以拒绝我，我们继续像以前一样，没……关系的。”
  甚至他觉得自己解释太多，显得太步步紧逼，又有越描越黑的趋势，“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现在一定回复我。我可以等。”
  桑陌仰着头：“我接受。”
  马大伟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半天没有反应。
  桑陌笑着重复：“我说我接受。”
  马大伟像是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一下子蹦起来，“真的？你答应了？哦，上帝，这是我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
  市面上的彩妆更新迭代非常快，流行趋势和概念随着春夏秋冬四季变换都有不同的主题。
  桑陌每天会收到很多快递，除去家里厂子做的样品，其他都是她自己花钱买的。
  每一个耳熟能详火爆出圈的产品都并非横空出世。从产品本身到公关营销，一步一步严谨踏实。
  a大校园面积大师生多，为方便大家取快递，最近的快递柜距离宿舍楼只有不到三十米。桑陌买了个可以爬楼的折叠拉拉车，不算很费力。
  她书桌上堆得满满当当，除了上课用的书本和电脑，护肤品和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多得堆不下。抽屉式收纳箱半个多月就整理淘汰一次。
  重生后的她宁可早起也不熬夜，基本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十二点前睡觉，不再躺在床上刷手机玩游戏。充足的睡眠是最好的护肤品，早睡早起规律锻炼比花大价钱做医美安全有效多了。
  这天中午刚回到宿舍，门被敲响。从洗手间出来的苏瑾欣顺手开了门。
  一个长相平凡的陌生女生声音怯怯的：“你好，我，我找桑陌。”
  “桑陌，有人找。”
  “来了。”
  郝缃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生。皮肤很白，眼形是上挑的杏子眼，搭配精致的妆容，气场十足。
  她有点结巴了，“你好，我叫郝缃雯，法学院大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