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好的呀。”
  沈嘉木眸色一沉，为了讨好他老婆，这个老外又是钓鱼又是亲自做蓝莓派。
  还要一起滑雪？
  同吃同玩住同一家酒店，和情侣有什么区别？！
  他。
  不允许有人比他还舔！
  马大伟教养很好，主动邀请沈嘉木加入他们的话题。
  “沈，听说你擅长很多运动，你喜欢冰雪项目吗？”
  沈嘉木：“还可以。有一年我和家人去东北过年，滑雪看冰雕的确很有意思，就是太冷了。在室外半个小时，眉毛眼睫毛都变白了。芬兰三分之一的面积在北极圈内，从十一月到四月，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是寒冷的冬天。晒不到太阳，人容易抑郁。我觉得旅游可以，如果定居的话应该很难习惯那边的生活。”
  最后一句，他是看向桑陌说的。
  桑陌是不会离开海城的。他听任婷婷和亲妈聊天时说过，不希望桑陌远嫁。“花绽”生意越来越好，桑陌干劲十足，不会为了感情放弃公司，更不可能为了结婚把妈妈独自留在国内。
  想到这儿，沈嘉木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天然优势的，焦躁的心稍稍缓和。
  桑陌听懂了沈嘉木的言下之意。她不以为然，拥有年轻的身体和无限可能的事业，她只想享受多巴胺带来的快乐，没打算踏入爱情的坟墓。
  马大伟看向桑陌：“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妈妈下个月过生日，我想去上浦路市场淘点东西送给她。但是人生地不熟怕被宰，你能陪我一起吗？”
  上浦路市场是本地有名的珠宝批发零售市场，没有门路又不识货的话，别说外国人，本地人都容易当大冤种。
  桑陌一口应下来，“没问题，我陪我妈妈逛过，略懂皮毛。”
  马大伟笑得真诚好看。
  像被上帝眷顾似的，白种人常见的皱纹、斑点和过于浓重的体味，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桑陌单手托腮，眼睛里是被美貌短暂诱惑的眩晕。
  被晾在一旁的沈嘉木差点将手里的筷子折断。桑陌曾经也这么看他，不，比这个眼神更温柔。像是一捧清澈没有杂质的甘泉，映着他的身影。
  周六，是欧阳逸姐姐的大喜日子。
  欧阳姐姐今年二十二，新婚丈夫比她大半岁，刚过法定结婚年龄仅仅两个月。
  这么多年观察下来，桑陌总结出有钱人要么结婚特别早，要么特别晚，要么结婚次数特别多。
  欧阳姐姐和丈夫是门当户对的天赐良缘，家境、长相、年龄都十分匹配。被所有人接受并祝福的婚礼注定盛大而奢华，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五星级酒店的室外草坪上宾客黑压压一片。
  欧阳姐姐今天从化妆接亲到婚礼仪式开始，都没怎么落泪。离开父母组建新的家庭，不舍肯定是有的，但还是开心居多。
  桑陌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婚礼，尴尬地脚趾抠地。
  她和沈嘉木结婚那天，哭得让人怀疑是不是龙王在她眼里放了水。为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暗恋，为她十年如一日的执着，为她无数次彷徨时的苦闷酸涩……婚礼还没开始，她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桃。
  高级化妆师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以至于婚礼那天的照片和录像在此后二十年被尘封在书房最顶层，她没有再看过一次。
  仪式最后是新娘抛手花的环节。
  欧阳姐姐有个闺蜜明年也要结婚，桑陌和大家站在台上原本是为了凑数。不想，好巧不巧，手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桑陌怀里。
  桑陌：“……”
  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含羞”拿着花束飞速离开。早上只吃了一碗新娘家准备的花生汤圆，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桑陌很没形象地提着裙子直奔自助餐台，捏了块蔓越莓小蛋糕，叉子都没用直接开吃。
  吃完一块，她又拿了一块提拉米苏。
  旁若无人又随心优雅。
  连吃了三块小蛋糕，桑陌才擦擦嘴，端起一杯气泡水，一口气喝了半杯。转过头，对上身边存在感很强的陌生男人的目光。
  对方似乎是被她一气呵成的豪放吃相惊住了，怔楞了几秒才礼貌地解释：“抱歉，不是偷窥狂，就是你吃得太香了。”
  陌生男人笑容绅士友善，大概三十岁上下，高鼻梁小内双，身上的西装三件套价值不菲。
  “你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桑陌问。
  “陈斯羽，医生，新郎的表哥。”
  桑陌伸手和他轻轻握了握，“桑陌，新娘是我发小的姐姐。”
  那就是大学生了。
  穿着粉橙色露肩小礼服的女孩美得很有辨识度。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特意用清淡的眼妆和刻意下垂的眼线柔和了她明艳锐利的眼形，唇瓣颜色也浅浅淡淡，甚至年轻女孩都爱得不行的美瞳都没戴一个。
  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动了动。
  陈斯羽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出现了她穿黑包臀裙细高跟化大烟熏妆鄙睨地看过来的画面。
  陈斯羽城府足够深，哪怕大脑里浮想联翩，面上依旧绅士斯文，“桑同学，那个帅哥一直在看你，认识吗？”
  桑陌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沈嘉木站在不远处。
  那眼神仿佛除了桑陌，再看不到其他活物。又委屈巴巴，像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第8章 重生
  重生之前，沈嘉木这个人从来不会和“奶狗”、“委屈巴巴”、“可怜兮兮”这样的词语有任何关联。
  他性格冷淡，被亲妈评价冷得很有锋利感。在事业上，作为沈家二少爷出生即是旁人奋斗一生也不能企及的终点，他不贪图享受，不骄奢淫逸，家里装的按摩浴缸他嫌浪费时间一次也没用过。
  他强势霸道，骨子里更是有着“好战”、“掠夺”的基因。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从未刻意隐藏过。只是人们更容易被他出色的外表，有分寸感的所谓斯文绅士所迷惑。
  只有手下败将和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杀伐果决。
  此刻，如果沈嘉木有具象化的耳朵和尾巴，一定是蔫蔫地耷拉着。
  真是新奇。
  这可是沈嘉木嗳！
  上辈子，两人同床共枕二十年，是亲朋好友眼中的模范夫妻。因着沈嘉木冷淡的性子，他们之间的相处和谐中又有不容忽视的距离感，加之两人没有孩子，日常生活难免平淡，就连夫妻生活也是如此。一周三到四次，时长固定地点固定。
  都说男人在床上是吃不饱的狼，沈嘉木不一样，他在床上很温柔。温柔的让桑陌想告诉他：你是不是不行，行就再凶一些。
  桑陌走过去，在沈嘉木黏糊糊的目光中拍拍他的肩，说出一句渣女经典语录：“不是你想的那样。”
  从酒店回家的路上，桑陌和马大伟约了见面的时间。
  蹭上顺风车的沈嘉木立刻说：“我可以去吗，我妈妈也要过生日了。”
  桑陌收起手机瞥他一眼：“苗姨生日是12月，还有两个多月呢。”
  “今年是我妈妈五十岁生日，我想早点看看，为她好好庆祝一下。”
  开车的任婷婷闻言夸奖道：“嘉木真是细心又体贴。宝贝，你就和嘉木一起去吧。”
  桑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马大伟见到坠在桑陌身后的沈嘉木并没有特别惊讶，他知道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发小，友好地率先打招呼。
  沈嘉木一改往日的冷淡，见到马大伟像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揽着人家肩膀，介绍：“上浦路市场有四栋楼，黄金、珍珠、翡翠和彩宝，全部逛完可能要花一个星期。你有没有目标，或者预算多少？”
  马大伟：“我的预算不高，我妈妈已经有很多黄金镶嵌宝石的首饰，我想看看翡翠或者珍珠。”
  沈嘉木：“巧了，我小姨就在上浦路市场开店，珍珠和翡翠都卖，我带你过去。”
  被挤在一旁的桑陌：“……”
  好想打死这家伙。
  沈嘉木小姨性格爽利快人快语，一见桑陌她眼睛一亮：“我们桑桑剪头发了，好漂亮。阿姨的意思是，你以前留长发也漂亮，现在更漂亮。”
  和外甥站在一起完全是金童玉女的既视感，可惜现在外甥的脑子坏了。
  听到沈嘉木说明来意，她热情地让工作人员给他们切水果倒饮料，亲自耐心询问马大伟的要求。马大伟口语交流完全过关，不需要人为他翻译。
  桑陌抱着一杯奇异果雪梨汁，在微信上和花绽的产品研发经理唇枪舌战。
  研发经理：【我们多年深耕粉底霜和粉底膏，有大批稳定客户，而且更便于携带。如果是冬季或者干皮用户，可以搭配一支精油或者妆前乳！】
  【今年春天我们推出的新版联名款，假面感不重，客户反响很好！！】
  【只要推出更多的色号，完全能满足更多日常化妆需求！！！】
  从对面一个多一个的感叹号，不难看出研发经理已经被桑陌弄得精神状态不那么稳定了。
  桑陌咬着吸管打字：【每个人肤质不同，就应该根据不同肤质不同季节选择不同质地的粉底。】
  【既要控油持妆柔焦，又要滋润不暗沉，这根本不可能！】
  【华国人只有黄皮肤吗？冷白皮、橄榄皮、小麦肤色……这些客户的需求我们就看不到吗？】
  【我要做的是持妆、滋润不同版本，上脸后没有界限感假面感，不闷不厚重，暗沉度在零点五之内。不用太讲究手法，刷子粉扑手指都能完成上妆，孕妇、敏感肌可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客户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色号！】
  研发经理：【……】
  说实话，桑陌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从全世界范围来看，能达到要求的也没有几家。
  桑陌：【我想做出真正过硬的拳头产品，让人一说到底妆，就能脱口而出我们的粉底。我知道这很难，非常难！】
  【你带领的产品研发部绝对是业内顶尖水平，你如果确定做不出来，我相信国内也没人能做出来。只要你一句话，我以后再不提底妆的事，咱们继续卖粉底膏】
  研发经理明知自家大长公主在用激将法，一旦上了“贼船”，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加班加成狗。
  国内彩妆市场几乎被欧美、日韩企业瓜分大半，剩下的本土彩妆都处在拾人牙慧不温不火苟延残喘的状态。
  没有国人耳熟能详的品牌，也没有津津乐道让人印象深刻火爆出圈的单品。国内彩妆公司眼睁睁看着海外品牌数钱数到手抽筋，不羡慕是假的。
  如果能打破国外垄断做出独一份的底妆，那时不仅仅声名大噪，甚至可能打破目前行业格局。
  国产彩妆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这份诱惑谁能顶得住。
  隔着网线，桑陌似乎看到研发经理摇摆纠结的表情，继续打字：【只要你同意干，资金不用担心。公司现金流充足，多个单品销售火爆，高层正在着手扩大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