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这眼神都拉丝了！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怎么可能没有！
  “也可以买给妹妹。小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公子真的不打算买一份首饰吗？”
  贺牧昱不由被说动了，他生怕陆妤注意到这边, 立刻在中年妇女的摊位上速度横扫了一遍, 拿起一支通体碧绿的梅花玉簪道：“就……就这个……”
  “这位公子好眼光, 这枝梅花簪子最适合少女佩戴！是十分淡雅的翠青玉做成！只要十……”
  她的话还未说话, 就见对方速速地丢下了十两白银, 疾步地朝着正从包子铺里走出的少女走去，她默默地把“贯”这个字咽了回去。
  悄悄地把刚购买的梅花玉簪藏进袖子里，大出血的贺牧昱默默地自豪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还没等他甜滋滋地走进包子铺, 就见一群小贩如同饿狼扑羊一般朝着自己涌了过来, 把前后的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公子, 看看荷包, 送给心仪的姑娘最好不过了~”
  “公子, 买些花一起送人吧……我给您包装起来, 您送人方便。”
  “公子，买盏花灯吧！在花灯上写下愿望放入河里，梦想就会成真。”
  “公子，我这是上好的胭脂，是这条街最好的……”
  望着出手如此大方的少年，周围的小贩羡慕得眼睛都直了。一时间，包子铺门口人潮涌动，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
  贺牧昱瞳孔地震，见买好包子的陆妤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他当即滚烫滚烫，整个人都烧红了。
  他害怕这些小贩嘴里再蹦出“心仪的姑娘”这些词，当即穿出拥挤的人群，一把攥过陆妤的手。
  高大身影快步地往前迈进，陆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牧昱护着避开了拥挤的人群。
  直到带着陆妤来到安静的地方，松了一口气的贺牧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竟然胆大包天地牵着陆妤的手走了那么长时间！
  手心的温度，相对于以往的冰冷，是前所未有的温软和让人安心。他的心瞬间软了一块，连着心里也热热的。
  真的，还想再牵一会……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思想过分厚颜无耻，贺牧昱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况似不在意道：“刚刚那里的小贩太热情了，把我吓了一跳……没有吓到你吧……”
  “是啊，没想到只是买了个包子，就让周围的小贩这么热情……明明以前我和念辞出来玩时，都没见过这个场景。”
  刚才见贺牧昱突然向自己伸手，陆妤还以为他是要拿包子，就把荷叶包着肉包子双手递了过去，没想到贺牧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要不是她反应及时，包子都要掉地上了……
  一想到自己刚买的包子！陆妤立刻紧张地抬起手。手心里紧攥的肉包子，已经被她捏得有些变形，好在还是热乎乎的，光闻着就让人口水横流。
  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立刻把其中一个包着荷叶的肉包子塞进了贺牧昱的手里，有些嘴馋地舔了舔唇：“来，吃包子！再过一会都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手心里残留的温软触感一下子被塞进手里热气腾腾的的肉包子给代替了。
  大肉包子松软白胖，包子尖上还流着红油，散发着浓浓的肉香味，看上去喷香可口，但其实，贺牧昱并不喜欢肉包。
  入门第二年起，在膳堂用膳是需要使用玉牌支付，他身无分文，为了节约灵石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包子，没有任何馅的那种，早上买好的馒头包子到了晚上就硬邦邦得食不下咽。
  直到，他遇到了陆妤……
  在陆妤眼里普通的菜肴，在他眼里顿顿都是山珍海味，但也仅限于和陆妤一同吃的时候……当自己一个人时，他更倾向于吃辟谷丹，以节省更多的时间修炼。
  如今许久不吃包子，无论是心境，还是财力，都已经不同，
  贺牧昱不禁有些怔怔的，就见陆妤双手拿着，小兽般嗷呜一口咬在了一个和她白净的小脸一样大的肉包子上。
  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陆妤嗦了一口肉汁，幸福地眯了眯眼睛，给贺牧昱传授自己的吃法心得：“吃的时候要稍稍注意点，这家的大肉包一口咬下去爆汁的~”
  她甜甜一笑，唇上沾染一层薄薄的红油。双颊因为腾腾的热气浮上红霞，那眸中仿佛有着盈盈的秋光，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是弄脏了吗？”见贺牧昱一直奇怪地盯着自己，陆妤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原本红艳艳的双唇，沾染得更加闪闪发亮。
  一眨不眨盯着陆妤的贺牧昱，脸轰得一下烧了。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逃避式地速度咬了一口肉包。
  面皮软而可口，肉馅香而不腻，他小心翼翼地学着陆妤的样嗦了一口肉汁，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肉包竟也能这么好吃……
  就在两个人吃完肉包继续逛着街时，一个中年男子朝着贺牧昱冲了过来，一脸殷勤地招手道：“小伙子！小伙子——”
  这已经不是刚才那条街道，贺牧昱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就见对方更加热情道：“您不记得我了吗？您在我们店买过书啊……”
  暧昧地瞥了一眼贺牧昱身边的漂亮少女，中年男子乐呵呵地把小伙子的称呼变为了公子：“不知公子上次购买的书籍运用得如何？这次店里还进了一批新书，您要不要进店……”
  意识到自己买了什么书的贺牧昱顿时如临大敌，他慌慌张张地站在陆妤的身前挡住她的视线，心虚地打断道：“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我没有在您店里买过书……”
  “怎么会没有买过呢……”中年男子急急道，“我还赠送了你一本话本，让你送给心仪的姑娘……那本……”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贺牧昱立刻如同炸毛的猫儿，涨红着脸辩解道，“我、我怎么可能买这种书！”
  他急吼吼地说着，也不等陆妤反应过来，再次拉着陆妤飞速地钻进了人群里。
  望着少年速度离开的背影，中年男子懵在了原地，呐呐道：“我只是想说……上次那本续册快卖断货了……再不买就要没了……”
  《我与剑修的日日夜夜》可谓是今年最畅销的话本，几乎都是女子购买，至今没有差评。上次见这位少年那么好说话，他就赠送了第一册 ，心想一定能博得他心仪的姑娘欢心……这次续册快卖断货也想着给他留一本，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凶了……
  难道跟上次的那位姑娘已经掰了？那现在，他身边的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一脚踏两条船才如此心虚？！
  脑补了一场狗血大戏的中年男子震惊地捂住了嘴。
  ——我还赠送了你一本话本，让你送给心仪的姑娘……那本……
  “牧昱。”
  冷不丁听到陆妤喊自己，满脑子都是“心仪的姑娘”这五个字的贺牧昱立即急急地解释：“我，我真不认识那个小贩……宗里有藏书阁，藏书种类多，涉猎范围广，我根本不需要到外面的书坊买书……那个小贩要么满口胡言，要么眼睛不好使……”
  陆妤“扑哧”得笑了出来：“就算认识又怎么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宗规又没有不能在宗外买书这条规矩。”
  调侃了一番贺牧昱，没察觉到他更是心虚地撇开了目光，陆妤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道：“刚才那位掌柜说进了一批新书，其实我挺想去看看的，好几个认识的师姐和师妹最近都沉迷上了话本，也不知道话本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让她们如此茶不思饭不想，都不好好修炼了，可把二师姐气坏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买一本看看？”
  贺牧昱闻言浑身陡然一僵，如临大敌：“那家书坊是个黑店，你千万不要去。”
  “你不是……没去过也不认识那家书坊吗……怎么就说它是黑店呢……”陆妤皱起了眉头，“不能随意造谣别人是黑店……”
  “……”贺牧昱不由低下头，越说越小声，“我虽然没去买过，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曾经在那家书坊买过功法……结果被那个掌柜骗了……刚才他还想骗我，我才说不认识他。”
  “原来如此。”
  贺牧昱在宗里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虽是交到了一些朋友，但能和贺牧昱相熟到把被骗的丢人经历告诉他的朋友屈指可数，陆妤想来想去只想到乔玉昀。
  两人年纪相同，身高也相似，穿衣风格都十分相仿，掌柜会认错也不是没道理。
  就是不知掌柜口中“心仪的姑娘”是原著里乔玉昀第一个暗恋的女主楚筱，还是现在对他展开猛烈攻势和他关系非同一般的陈语蓉。
  陆妤不敢在外面呆得时间太久，所以再买了一圈美食后，就打算悄悄地回宗了。
  临走前，她再次对着贺牧昱叮嘱道：“不要忘了，今日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她说着，伸出小拇指，勾上了贺牧昱的小拇指：“拉钩。”
  “拉钩。”
  那一霎那，贺牧昱的心软了一块，就仿佛泡进了蜜罐里。他因自己能帮助陆妤而雀跃，又因自己再度拥有和陆妤的专属秘密而甜蜜。
  他现在已经和陆妤有两个秘密了~
  陆妤挥挥手，打算先行离去，没想到自己才走开一步，贺牧昱又突然叫住了自己。
  “陆妤……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袖子里藏着自己之前买的梅花玉簪，只需要再鼓起一点勇气就能当场送出。但是，没有任何名分……
  今天既不是陆妤生日，也不是过年过节，他平白无故送陆妤簪子，会不会惹得她生疑……刚才小贩们说的那些话，她真的一句都没有听清吗……她会不会因此产生联想，察觉到自己龌龊的内心……
  在对上陆妤盈盈的目光后，贺牧昱一瞬间又胆怯了回去。刚鼓起的勇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慌忙转移到了一旁。
  “在镇妖塔里，我得到了一颗妖丹……”他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藏着的妖丹递到了陆妤的面前，“妖丹能炼制药材，对滋骨养筋有着奇效。我不知道它是几阶妖兽，但应该对你有帮助……”
  贺牧昱捧在手心里的妖丹已经碎成两半，晶莹剔透的黑色珠子流光溢彩，竟没有夹杂那只怨魔的暴戾嗜血之气。
  虽然从来没见过妖丹，但陆妤还是能猜到的。像这样的怨魔妖丹，应布满了黑色的魔气，不可能如此纯净剔透，可她并没有在这颗妖丹上面看到暗灵气。
  或许，是因为死的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碎裂的妖丹灵力早已溢出，已经没有了药用价值。”想让贺牧昱自己使用，陆妤说谎道，“但多多少少还能提取出一点妖气，我找炼丹师帮你炼化妖丹、清除杂质，你再自己服用，用来突破修为。”
  一听因为自己将妖丹一分为二的行为令妖丹再无药用价值，贺牧昱的心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失落地垂下脑袋，恨不得穿越回到过去，他绝对不会再补最后那一刀……
  “我……我会尽快修炼到金丹期的…”
  正拿着妖丹研究怎么炼化的陆妤就见贺牧昱眼中似有碎光闪过，似乎对自己能修炼到金丹期势在必得。
  五灵根的修士若是以金丹境界作为人生的目标，绝对会被他人耻笑痴人说梦，但贺牧昱不同，知晓他一定可以的陆妤笑着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但不可太过急进，今晚回去就好好休息吧。”
  知道陆妤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贺牧昱手指微微缩紧，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如果说出等他有妖丹后就把他的妖丹取走炼药，陆妤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要偷偷地行动。
  九节狼的全身都有药用价值，只要他越来越强大，他的妖丹里蕴含的能量就更庞大。一定能治愈陆妤的！
  直到第二日，装病了一日的陆妤才打开紧闭的大门。不仅玉渺峰的师兄姐弟们齐刷刷地冲进陆妤的房间对她寒虚问暖，集训里相熟的几位师姐也纷纷前来探望。
  “陆师妹，怕你在床上养病无聊，特地带了几本好看的话本来给你解闷，一些是神怪小说，一些是豪侠小说。”
  陆妤不禁笑道：“我们峰的师姐们也在看话本，都怠慢了课业，把二师姐可气坏了。到底什么话本那么好看啊，怎么感觉除了二师姐外，我认识的师姐们都在看……”
  带头的师姐是洛神峰穆峰主的第三个亲传弟子赵月琴。
  以前她未见过陆妤时，就常听玉渺峰的温师姐谈及自己的小师妹。自家小师妹是多么温柔可爱多么善解人意，小小年纪就是自己的解语花，可把她听得馋哭了！
  自她十二岁拜入洛神峰，她就一直是洛神峰的亲传小师妹，也整个玄天宗亲传弟子中最小的小师妹。师姐们待她都很好，但和她年纪差得太大，她就是想要个和她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师妹。
  在她二十二岁时，师父再次收徒，她终于拥有了一个亲传小师妹，而且是个天赋极佳的单灵根，开心之余对陈语蓉可谓是处处照顾。
  但她的小师妹是主峰陈长老之女，从小便是锦衣玉食，有婢女在身边照顾。她想要邀请她一同修炼，对方宁愿缠着主峰的秦师弟。她想要指导她炼丹，对方却对炼丹毫无兴趣。
  她几次听到她在背后说陆师妹的闲话，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对方并不领情，反而在自己面前腹诽陆妤是个废物。
  虽然一来二去，心中不免生出了失望之情。但陈语蓉比起自己从未见过的陆妤，赵月琴还是跟护着她一些。
  直到两年前……时刻缠着秦师弟的小师妹在进入集训后突然对秦师弟爱答不理，开始专心修炼，修为蹭蹭蹭地飞速晋升，她还以为小师妹终于想开了……谁知她卡在筑基二层多年，原本对她敬重的小师妹，越来越对她爱答不理，竟有些眼高于天，不愿意再和她一同修炼，于是这一年里，渐渐就和自己的小师妹生分了。
  这次的镇妖塔历练，对方甚至都没有邀请自己一同组队，让赵月琴心里更是失望。
  她这个筑基二层的嫡亲师姐，竟比不上那些师弟在小师妹心中的地位吗？
  反而在集训里遇见陆妤，见她和传闻中一样病弱，却也和温师姐口中形容的那样开朗可爱，想到以前自家小师妹经常在自己面前腹诽她，她心中不禁愧疚。
  整个玄天宗能炼制出三品以上的丹药就只有十五位。洛神峰弟子皆擅长炼丹，基本人人都能炼制出一品和二品丹药，但两年前，赵月琴也只能炼制出二品。
  见陆妤对炼丹感兴趣，也颇有天赋，再加上玉渺峰的小师弟是宋丹师之子，两人年纪轻轻就能炼制出三品丹药，想和他们探讨炼丹技术，也想在集训里多照顾照顾陆妤的赵月琴不由地在炼丹课上坐在他们的附近，一来二去便和他们都相熟了。
  有时候还不禁感叹，陆师妹，若是她的小师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