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可是未来男主欸！不抱紧他的大腿抱谁的大腿！
  当然要刷一波好感，以免未来造成误会再次酿成悲剧。
  但怕自己太唐突吓到对方，或者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陆妤没有继续和乔玉昀搭话了。
  “哎，看不出哪个是天降紫微星……”
  “等会测灵根时再看看。”
  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逝，观楼里的高层们已经对后面到达的弟子们兴致缺缺，只等着灵根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抢人。
  一心一意关注女儿的陆春昭就听到陈宇明冷哼道：“陆峰主，你女儿似乎很关注一个少年啊……我看那少年样貌堂堂……”
  陈宇明原本想说他家女儿小小年纪就看上了一个小白脸凡人，谁知就见陆春昭笑呵呵道：“是吧是吧，妤儿真是太善良了！”
  陈宇明语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截止考核，届时没能走完问天路的考生就是考核失败，会被集体传送至大门口。
  而此刻殿内已经有了几千人，已经通过考核的考生们各个神采飞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问心路里发生的一切，唯有陆妤四处寻找着大反派贺牧昱，最终查无此人后，一直在路口默默地关注着。
  谁能想到当时比她还要可怜的小可怜竟是赫赫凶名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本尊。
  他的体内有魔尊的意识，长大后的贺牧昱应该长得很凶吧……
  陆妤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自己在画本里看到的魔尊——四头八臂，凶神恶煞。所以对贺牧昱此刻长什么样还是相当好奇的……
  心思歹毒之辈是无法通过问心路的考验，见他迟迟没有上来就猜测着这个邪恶的化身十有八九沉溺在了玄天宗的幻境里。
  陆妤这样想着，就见远处，那片雾气弥漫的问心路之上，一名瘦弱的少年步履蹒跚地走了上来。
  脚步缓慢，但却十分的坚定。
  那一霎那，脑子里浮现出琐碎的画面，渐渐的，眼前少年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满头是血、看上去伤得很重的男孩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是低垂着脑袋，只不过那时，他背对着自己离开——一只手臂骨折，一只脚瘸着，满身是血、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现场。
  而现在，他是正对着自己迈步而来。
  【他就是贺牧昱。】系统冷不丁地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别忘了我之前的叮嘱，离他远远的，小心被……】
  它就见自家宿主已经小跑了走了上去。
  少年身穿全黑的衣裳，但陆妤还是眼尖地发现他的袖子破了一个口子外露着狰狞的伤口。
  她小声道：“你受伤了……止一下血吧……”
  她说着，将自己另一块干净的锦帕递了过去。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想到他赫赫凶名的陆妤压根就不敢和她对视，塞完锦帕就跑得远远的，把自己瞬间埋进了人群里。
  目睹一切的陆春昭捧着心口赞叹道：“吾儿真是太善良了……”
  【系统，我不是多管闲事……是，他受伤了，我怕有人觉得他可怜，影响到我的小可怜值……！】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和未来的魔尊对话了，陆妤捧着自己紧张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速度解释着。
  【我跑得那么快，他都没看我一眼，肯定认不出我的。】
  系统：【我还什么都没说。】
  【身为魔尊，他怎么总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陆妤越想越气愤，气愤地握爪，【坏人就应该有坏人的样子！像陈语蓉那样讨人厌就好了！】
  这样，她才能……在他觉醒魔尊意识前，下定决心先把他干掉……
  被御兽珠豢养控制了三年多，趁着烈焰门掌门周云鹤对自己松懈之际，贺牧昱第一次找到机会成功地逃离了烈焰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逃了多久，逃了多少天……看见外城乌泱泱的人群，感应到周云鹤已经步步追近的贺牧昱第一反应就是混匿其中，于是就被整个传送阵法一同传到了问心路试炼。
  在一步一步踏阶而上时，贺牧昱满脑子想的是，只要成功躲进玄天宗，在护宗阵法的保护下，周云鹤就再也无法用御兽珠搜查到自己的下落，自己就能彻底地逃离烈焰门的魔爪。
  若是能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获得更多的资源，快速地提升实力，他或许能找到解开御兽珠控制的方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时，他就再也不用惧怕烈焰门了，也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
  理想是很美好的，然而身上新伤叠旧伤的贺牧昱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幻境。
  他梦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亡。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母亲的影子……但他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
  娘亲朝他招手，笑得很是温柔：“昱儿，在这里愣着干吗？和娘亲一起回家吧。”
  家……他何时有过家……
  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副他曾经最羡慕旁人的场景，他毫不犹豫地绕过她继续前进。
  “是在生娘亲的气吗……抱歉昱儿，是娘亲错了，别气了好吗……”
  贺牧昱被人突然地从背后抱住。
  他浑身一颤，娘亲的怀抱温暖而真实。
  “娘亲是真的……那些才是假的……娘亲会对你好的，留下来陪娘亲吧……”
  贺牧昱的双眼更模糊了。若是从前，他或许明知道这是假的，都愿意永远地沉浸在这种幸福的幻境中，不愿意醒来。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对他这件事了。
  他含着泪，狠狠地推开了这个曾经自己向往的怀抱。
  然而就这么又往上迈了三个台阶，身后又传来了外公怒气冲冲的声音。
  “妖孽！你要去哪里！”
  他的前方，是村民们面目狰狞地围堵。
  “都是你害了我们！你这个妖怪！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吸引了毒鼠！”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大量的村民们朝着贺牧昱怒吼地扑了过去，贺牧昱无法挣脱地被压制在了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后，他被粗暴地捆绑在了广场中央的火刑桩上。
  “他们都厌恶着你，都想杀你，把他们全杀了吧！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们吗？”
  “你也很想他们都死光光对吧……”
  “你不把他们杀了，他们就会把你杀了！先下手为强……”
  耳边不断地传来了极其诱惑性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恐惧与绝望带着成百倍的痛苦吞噬而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了他们，他就能彻底地解脱了——
  “不，不是！”仿佛下一秒就被幻境拽入万丈深渊，贺牧昱连连后退，惊恐地反驳，“这些都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他们都已经死了！”
  像是害怕自己沉浸在虚幻的过去里，他拿起地上的树枝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左手手臂。
  “逃出去的那天，其实恨不得他们全部被毒鼠咬死吧。”
  “得知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全部感染上鼠疫，心里一定是痛快极了吧。”
  巨大的威压压垮着贺牧昱的身心，豆大的汗珠在瞬间湿透了黑色的衣衫，他被压得匍匐在地。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疼痛得仿佛骨头都要炸开一般，贺牧昱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鲜血也顺着身上新旧的伤口不断地流淌而出。
  “那么多孩子，为什么他们偏偏就厌恶你呢……因为你是个半妖，你是个怪物……像你这样的妖孽有什么资格拜入玄天宗？”
  那一句一句的质问反复地砸在贺牧昱的灵魂之上，残酷至极，仿佛要掐断他最后挣扎的希望。
  “你不适合这里，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离开吧。”
  “我不愿！”
  忍着全身威压和巨痛，贺牧昱再一次地向前跨出一步，强行抗衡着那股对灵魂深处的打击。
  “半妖就没有资格吗？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半妖，所以要否定我的一切吗？”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在纷纷路过他的考生和观楼的高层眼里，他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下出局。
  “我偏不放弃！”
  “离开这里，我就会再次被烈焰门抓回去。再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前……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不让走，我偏要走……”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被抓回去。我宁愿赌这一把！”
  “你觉得玄天宗里的人会接受你这个异类吗？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天真……不怕他们又是一个烈焰门吗？
  “玄天宗……不一样……玄天宗，有我的恩人……真的对我别有所图的话，当初就不会放我离开……”
  他迷惘的目光突然一亮，抬起头狠狠驳斥道：“你说所有人都厌恶我——并不是！”
  “我还有恩要报！我一定要见到她们！”
  听到这话，那徘徊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模糊。与此同时，贺牧昱猛然感觉身上威压陡减。
  他不敢在路上继续耽搁，连忙急匆匆地赶路，心里却因为刚刚的对话越发坚定起来。
  在咬牙登上山顶时，因失血过多意识有些迷糊的贺牧昱就见一个穿着锦衣、扎着花苞头的女孩站在自己的眼前，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被吓到地望着自己。
  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他浑身一震，和七年前一样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缩着脑袋不让她看见狼狈的自己。
  “你受伤了……止一下血吧……”
  原来，她不是认出了自己，而是……被他身上的血吓到了……
  捏着锦帕的手愣愣的，贺牧昱突然鼻子酸溜溜了起来。
  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对他好的人，这也是过往的记忆衍生出的幻境吧……
  躲在人群里悄悄观察的陆妤：【他瞥了我一眼，他把我给的锦帕撕掉了，他好冷酷，他好凶quq】
  陆妤委屈巴巴。
  系统跟着愤愤不平：【不接受好意就算了，怎么还当着人的面把帕子给撕了，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反派的人格魅力死哪里去了！宿主，不要心软了，我们强大后就把他做掉！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贺牧昱反复深吸气：很好，把帕子撕掉了……为什么幻境还没解除……Σ(っ°Д °;)っ等等……这不会是真的吧……
  陆妤咬着衣袖气呼呼的：记仇小本本记上了！你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陆妤：我要把他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