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讲真，盛以都想鼓掌了。
  王主任双手环胸，估计已经快气背过去了，气极之后看上去反倒挺平静，还能配合做捧哏：“继续说啊，怎么着？”
  “……”
  严刑逼供之下，李俊阳在心底流着泪对他敬爱的舟哥说了声抱歉，招了：“没、没怎么着，江同学说他叫了老……林副校长一句，让他躲开，结果林副校长没听清楚、还好奇地往前走了走，就……就踩到了。”
  饶是冷淡逼王如盛以，这个时候都没忍住扯了扯嘴角呢。
  王主任大概是觉得再在高二（7）班待下去就得吃降压药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下讲台离开这里前，一转头又看到了不发一言站在那里的盛以。
  ……不管怎么说，新同学看上去还是很乖巧的。
  王主任叫了班长一声，也终于在这时候想起了他来高二（7）班的初衷：“这位是盛以同学，今天刚转学来我们班，以后就是景城一中的一分子了，希望大家做好表率，一起成长。”
  说完该说的，王主任终于得以夺门而出。
  估摸着正常人这个时候大概都会觉得尴尬无比，班长薛晓是个真·乖乖女，连忙打算关照一下新同学。
  紧接着，就跟这位超级漂亮的新同学对视上了。
  薛晓还没来得及释放善意，便见新同学坦然对着她一点头。
  那架势，不像是个新人，倒像是个巡视到这的校领导。
  “大家静一静！”薛晓站了起来，尽力在这陌生的班级里主持大局。
  刚升高二，分了文理班，（7）班是重组的理科班。薛晓高一时就是班主任周芷班上的，这次周芷便直接指了她继续做班长。
  刚指完呢，这不就被叫走了。
  幸好大家虽然都不算熟，但还是颇给面子的，这会儿都静了下来听薛晓说话。
  薛晓又冲着盛以笑了一下：“盛以同学，我代表我们全班欢迎你，你就先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不得不说，盛以对薛晓瞬间多了点好感。
  起码没俗套地让她做什么自我介绍。
  她背着书包，顶着全班人明里暗里的注视，走到了第四排那张靠窗的空桌子旁，选了临过道的位置。
  ——说是“随便找个位置”，其实也就这张桌子还空着了。
  盛以放下包，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偏头看了一眼过道那侧的男生。
  只是目光相接了一瞬，男生迅速收回了视线，假装没在关注她。
  还挺帅的。
  男生跟他的同桌对视一眼，一起低头。
  他俩刚已经加了微信，这会儿正偷偷在微信里交流感想。
  【叶星瑞：靠，我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自打今早看到分班名单我就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叶星瑞：我竟然真的跟大名鼎鼎的江敛舟一个班了？牛逼。】
  【叶星瑞：不过都高二了，居然还有新同学转校？】
  男生回想了一下刚新同学的表现，又看了一眼班里仅剩的、新同学旁边的位置，沉默了两秒。
  【叶星瑞：怎么了？】
  男生再度思索，打字。
  【池柏：江敛舟真要跟新同学做同桌？总觉得他们俩……】
  【池柏：得吵起来吧。】
  【叶星瑞：……】
  【叶星瑞：你想多了吧？新同学看上去挺文静的，而且……】
  叶星瑞虽然没把话说完，但都是男生，池柏自然明白他没说完的是什么。
  “而且贼漂亮”。
  确实漂亮，到现在还有不少男生明里暗里打量她。
  池柏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杞人忧天了。
  ……
  当事人盛以丝毫不关心别人是怎么想她的。
  新学期第一天没有课程，她干脆抽了张纸拿了笔开始画画。
  班主任迟迟未归，又是刚开学，班上大家显然都无心学习，吵吵闹闹的。
  盛以显然属于定力很强那波人，正画到阴影部分，却蓦地听到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而后，越来越静谧。
  她只以为是班主任终于来了，头也没抬继续画画，紧接着便听见有脚步声划开这一室的寂静，像是在朝她的方向靠近。
  懒散的，漫不经心的。
  终于，声音在她旁边缓缓停下，阴影打在了她画纸上，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和他的步伐如出一辙的散漫，却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清透。
  盛以在心底难得评价了一句。
  很好听。
  “同学，”少年稍稍拖了点尾音，声音不大，奈何教室里实在过于安静，“让个位置？”
  盛以终于抬起了头。
  这应该就是活在传说里的那位“江敛舟”。
  尽管早上在光荣榜里看到过他的照片，约莫着这位应该不算丑，但实实在在见到真人的一刹那……
  盛以还是被惊艳了一刹。
  浓黑的发梢稍稍遮住了眉，干净的碎发凌而不乱，一双略勾着笑意的桃花眼正直直看着她，却并没有什么多情的意味，尽是凌厉的少年气。
  有些飞扬的吊儿郎当。
  一看就知道得有不少女孩子追。
  盛以迅速回过神，站起身错开一步，给他让开了个位置。
  他没动，低头看了眼座位，又看了眼盛以。
  盛以没明白。
  斜前桌是个男生，这会儿笑了一声，解释：“新同学，要不然你往里面坐坐？舟哥不太习惯靠窗。”
  盛以偏头，看了一眼江敛舟。
  少年便随意地点了两下头，以示代言人的发言正确。
  盛以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盯着江敛舟看，语气无波无澜的：“但如果是我靠窗，慕名来看我的人只会更多。”
  班上大家：“……”
  斜前桌：“……”
  江敛舟：“……”
  斜前桌的男生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松垮站着的江敛舟。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念头猛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向江敛舟求证：“舟哥，所以你之前不愿意坐靠窗的座位难道就是因为……？也太……”
  “自恋了吧”这四个字，实在是他顾及到这岌岌可危的哥们儿情谊，才艰难地咽了回去的。
  江敛舟：“……”
  他轻嗤了一声，稍稍站直了几分，声音偏淡，“怎么可能？”
  少年有几分冷淡，一副无意多言的模样，把自己的包往靠窗的位置一放，迈开步子懒洋洋地走了进去。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教室里鸦雀无声的，少年约莫是有几分不爽，但这不爽中又透出了几分礼貌——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盛以，打破了寂静：
  “还不坐吗？”
  顿了顿，大约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好像是有那么一些挑事的嫌疑，江敛舟平静地、却又不甚熟练地在后面补了个称呼，
  “同桌。”
  “……”
  距离那位美貌得有些过分的新同学坐下来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分钟。
  教室里的大家仍旧安静如鸡。
  叶星瑞悄咪咪探头再看了一眼，而后拿了手机发消息。
  【叶星瑞：他们俩该不会吵起来吧？】
  【叶星瑞撤回了一条消息】
  【叶星瑞：你觉得他们俩最迟什么时候吵起来？】
  池柏：“……”
  一山不容二虎，就像是一班不容二bking。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坐得住。
  斜前桌的男生大概跟江敛舟关系很好，他转过身，先是朝着盛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跟江敛舟聊天。
  “舟哥，你新同桌你应该不认识吧？”他觉得自己身负重任，是这对同桌之间破冰的关键所在，只感到他为这个班级的和平付出了太多。
  虽然江敛舟头都没抬，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她叫盛以。”
  幸好。
  江敛舟这会儿终于分出了点注意力来，偏头直接看向了长卷发的女孩子，重复了一遍：“盛以？”
  他从来不关心这些校园传闻，自然不知道今天有转校生，转校生还巧合地成了他的同桌。
  只不过眼看着新同桌的侧脸，江敛舟倒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