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只可惜女孩的家人认为他这个丑八怪图谋不轨，每次发现都要追打陆识州。
  陆识州眼里的光就渐渐熄灭了。
  乔佑佑想到那个场景就难受，心里决定这一世要帮他完成梦想：“陆老师，关于招生，我想到一个好方法。”
  “我们把学校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一些贵的水果蔬菜，来学校读书的孩子每天放学可以带一份回去，这样他们就愿意送孩子来上学了。”
  陆识州怔了怔，最后点点头：“这个很好，但是要种的那些东西……”
  “我来出。”
  “不必了，我看家家户户都藏了不少坏了舍不得扔的废弃物品，我带他们把那些东西收了，再去镇上换钱买种子。”
  收破烂！她的最爱！
  乔佑佑小胸脯拍得咚咚响：“这任务就交给我。”
  保证一点破烂都剩不下。
  陆识州：是他的错觉吗？这姑娘听到破烂就脸上放光。
  两人聊了一会儿，乔佑佑看着陆识州脸上的黑眼圈十分疑惑：“你不是睡得早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起得早。”“几点？”“鸡叫了就起。”
  “……”很好，小学附近的鸡都活不过今晚了！
  乔佑佑拿出了眼贴，笑得眉眼弯弯：“陆老师，试试吧，这个说是对眼睛好的。”
  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陆识州的眼下皮肤。
  少女的手指轻柔，带了一点点凉凉的触感，陆识州的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想要拿开乔佑佑的手。
  目光迎上了乔佑佑的瞳孔。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如今又在跟他说话。
  说……你赶紧给我躺下睡香香，老娘忙完了要去杀鸡。
  陆识州：“……”
  默默地放弃了抵抗，让乔佑佑给她贴上了眼贴，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眼球的酸胀感消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脑海也安静了下来。
  陆识州在眼贴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乔佑佑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拎起菜刀，雄赳赳气昂昂杀鸡去了。
  刚出门迎面就看到了满脸青紫的乔兴捂着屁股小跑过来，对着她喊了一声：“姑——”
  抬眼瞅到了阳光下闪亮亮的菜刀，马上痛快闭上了嘴，跑了一个弧形完美绕开乔佑佑冲进了乔家门。
  那一天，整个轻水村的鸡都遭遇了灭顶之灾。
  全村统共只有六只鸡，被乔佑佑全都抓了回来，也没敢当着陆识州的面杀鸡，她去空间里处理好了鸡肉。除了几根鸡腿留给陆识州，剩下的全都切成了鸡丁腌了起来，准备做香菇鸡肉拌饭酱。
  那晚，乔佑佑炖了香喷喷的香菇鸡腿肉，把晚上照旧吃糊糊的乔家人都香得坐不住了。
  然而没人敢动，就乔大庆狠狠抽了赵青一个耳光：“臭娘们，看你做的是什么饭！”
  赵青捂着脸抽泣：“咱家就那么点东西，你让我怎么做？”
  “你难道不会找你女儿要，到底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敢不给？”
  “女儿大了，我有什么办法，都是我的错，没有管教好女儿……”赵青拍着桌子哭道，“都是我没用，生了这么个心狠的女儿——”
  乔大庆啪啪几个耳光抽过去：“少扯没用的，找她要吃的去！要不到就别回来了！”
  赵青默默闭上嘴抹着泪去了。
  到乔佑佑门口敲门：“佑佑，佑佑，妈能进了吗？妈想你了，让妈看看你。”
  乔佑佑很快出门来，赵青刚想猫腰进屋，结果被乔佑佑拦了出来。
  乔佑佑把门一关，门口一站：“我就在这里，看吧。”
  赵青：“外头冷，妈能进屋说吗？”
  乔佑佑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赵青穿上：“可别冻着了，快穿上。”
  赵青：……这发展不是她想要的。
  在赵青还在绞尽脑汁说什么的时候，乔佑佑问：“看够了吗？看够了我就回去了，没看够我回屋搬个板凳去。”
  赵青委委屈屈：“妈饿了。”
  乔佑佑说：“你早说啊。”
  回屋拿了个饼夹了块肉给她，赵青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这，这是给我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赵青整个人激动得颤抖：“那你爸他们也饿——”
  “他们饿让他们自己来，你饿了，那这个你吃。”乔佑佑慢条斯理道，“除非你不饿，那我就拿回去了。”
  赵青生怕女儿把东西拿回去，一咬牙道：“妈真的饿了！”
  说完拿过乔佑佑给她的饼夹肉，口水和泪水横流：“我可怜的孩子还饿着呢，唉……”
  然后三下五除二把饼夹肉吃完了。
  太好吃了！她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的女儿还是想着她的！
  “佑佑，妈还饿——”
  话没说完，乔佑佑就冷了脸：“谁家好人一顿吃俩鸡腿？我爸这几年也不给你吃肉，你一句饿没喊过，怎么在我这里啃了鸡腿还说饿呢？”
  赵青：“这……”
  乔佑佑说完摔门回去了，坐在桌前给陆识州夹了个鸡腿：“吃。”
  陆识州却没动，就这么看着她：“乔佑佑，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乔佑佑：……咋，我又装露馅了？哪儿露馅了？
  小剧场：
  乔佑佑：快点麻溜地躺下睡，老娘赶着去杀鸡！
  陆识州：这心意相通的，一点都不浪漫……
  第38章 高岭之花看穿我真面目
  乔大庆饿得咬牙切齿：“肉呢？”
  赵青：“佑佑不给，我——”
  话没说完，乔大庆一脚踹到了她肚子上：“臭婆娘，你嘴角还挂着油呢！把我们的饭都偷吃了！！”
  这晚，赵青被乔大庆狠狠收拾了一顿，关到了柴房里去，乔兴和乔梅一声都没吭。
  他们也记恨奶奶，姑姑难得给点吃的，竟然都被奶奶给吃了！心里一点都没有乔家人！
  赵青在柴房里也顾不得自我检讨了，哭得声嘶力竭：“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畜生！”
  乔佑佑坐在窗边托腮看着外面，屋内油灯昏暗，她整个人好像跟夜色融为了一体，晦暗不明。
  上一世，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张大娘家炖肉汤，味道香得乔家人受不了，乔大庆就喊她去要。
  乔佑佑怯生生地到了门口不敢进去，张大娘把她拉进去，给她端了碗汤，说就在这里喝，拿回去就喝不到了。
  她美滋滋喝了肉汤，还偷着藏了几块汤里的肉要带回去给赵青吃，结果进门就被乔大庆拎着打，说她吃独食。
  身上藏着的肉块成了她吃独食的证据，乔大庆怕她惊动邻居，用东西堵住了她的嘴，狠狠打了她大半宿，随后丢到了柴房去。
  喝了一碗肉汤就被关在柴房饿了三天，没有一个人给她送饭。
  之后在赵青的洗脑下，她只懊悔自己喝了那碗汤，让家人挨饿是她的罪。
  如今轮到赵青自己，怎么就不自我检讨了呢？
  乔佑佑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到陆识州还在油灯下低头写教案，丝毫没有留意她这边的动静。
  “陆老师，我是不是很坏？”
  “嗯？”
  “虽然你不说话，但看着我把全家弄成这样，应该心里也有些想法吧。”
  她不想在陆识州面前暴露自己这一面，上一世她已经把最坏的一面毫无表露地展现给他看了。
  这一世，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希望自己在他的记忆里，要好一点，或者再好一点。
  陆识州放下了手里的笔，静静地看着乔佑佑，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了许久，都没说话。
  晚风自窗棂吹来，引得桌上的油灯摇了摇，灯火下的影子跟着摇晃了几下。
  但人都没有动。
  乔佑佑等了许久，没等到陆识州的回应，自嘲地笑了笑，别过头去。
  陆识州却出了声：“我父亲也常说我不孝顺，说我脾气差又喜欢冷暴力，总是让全家人不开心，白让他老婆操心。”
  “其实他老婆对我很差，看起来都吃一样的饭菜。但哥哥妹妹的都是新鲜的，热气腾腾的，我的饭是冷的，虾仁是变质的，我若是不吃，父亲就会骂我事多。”
  “一家人准备去春游，但每次要出门时，总有学校或者邻居电话打来找我，每次要报国外的夏令营，我就准要出事。”
  “我爸说，我命里不衬好东西，配不上他们家。”陆识州声音很平静，“但他不知道，他老婆背地里会让我去死，说我是杂碎拖油瓶，用针扎我的手指缝，我告过状，但他都只打我，说我不想让他好过。”
  乔佑佑手指一紧，胸口突突地疼。
  好心疼！
  “后来我离开家来轻水村的时候，他还哭了，说白养我这么大，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恋。所以有时候，父母也是会做戏的，做得真的，自己都信了，一味觉得自己付出了所有，孩子不懂感恩。”
  乔佑佑听明白了，陆识州是在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她，他是理解她的，他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
  但是，她心疼啊！
  乔佑佑没忍住，冲上去一把把陆识州抱在了怀里。
  “陆老师，你不哭，以后我疼你，我可会疼人了。”
  陆识州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少女，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好气又好笑：“乔佑佑，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