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刚进入厅堂坐下，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男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健壮，五官硬朗，称得上一句相貌堂堂，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行走时自带一种武者的飒爽感。
  “少主。”候在一旁的下人纷纷开口，显然这人便是藏锋堡的少主，秦广。
  姜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炼气境三层？
  啧，一个凡人城池，还有修士？虽说修为不高，也很有意思啊。
  “凤兄。”
  秦广径直走到凤九幽面前，拱手行礼。
  凤九幽的脸色不太好，他和秦广虽然是小时候的玩伴，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可是有着仙凡之别，怎么还能跟他称兄道弟，真是一点儿礼数也不懂！
  好在秦广的父亲，藏锋堡的堡主秦有为非常上道，他连忙跑过来，舔着脸道：“仙师请坐，这次犬子参加太初剑宗十年一度的门派考核，就劳烦您护送了。”
  凤九幽高傲地昂头，“本皇子要的东西呢？”
  “在这儿，在这儿，仙师要的东西，小的敢不准备吗？”说着，秦有为伸手入袖，将一本书塞给凤九幽。
  “这还差不多。”
  凤九幽简单查验了一番，发现确实是自己需要的剑谱，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他听闻秦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厉害的剑修，还是出身于太初剑宗，便打算拿到那位剑修所写的剑谱，把剑谱上交给宗门，以此来弥补他没采到天材地宝的错误。
  “我带的这些人都是凡人，暂且在你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起程。”
  “是是是，小的早就准备好了，仙师请……”
  秦有为笑意吟吟地在前头带路。
  在后头走的姜灯陷入了沉思，刚才那本书拿出来的时候，她偷瞄了一眼，发现似乎是什么武功秘籍。
  嗯？凡人的武功秘籍有什么稀缺的？凤九幽一个快要结丹的修士还能看上这个？嗯……大有问题。
  姜灯上了心。
  夜里。
  在同屋的姜芷苓睡着后，姜灯又仔细聆听了片刻，确认邻屋的姜元一和凤九幽，也都没有了动静，她这才起身。
  在屋内布下一个阵法用来保护姜芷苓，姜灯悄悄走出房间，一路上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了堡主的房间外。
  没等多久，房门打开，秦有为果然出来了，他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人后，径直没入进花园里的假山群。
  姜灯没有任何犹豫地跟上，秦有为不过一届凡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前头的秦有为转动了假山上凸起的石头后，两块并拢的假山随即分开，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通道，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秦有为率先走入其中，姜灯也随即跟上。
  越往山洞里头走，涌入鼻腔的臭味儿就越浓烈，姜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完整的剑谱你到底藏到哪去了！”前头响起秦有为的呵斥声，毫无之前见到的半分和善。
  “呵呵呵……”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道疯癫的苍老女声，“杀了我！杀了我！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你这个死老太婆！你既然养了我，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不过一本剑谱而已，你怎么能不给我！不给我！”
  鞭打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姜灯被这番动静，引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探头张望，这一看之下，立刻惊讶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山洞的尽头竟然是一处粪池！
  而在这臭烘烘的粪池里，竟然有一个人！
  女人蓬头垢面，身形枯槁，她被浸泡在粪池里，只有上半身浮在上面，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双臂消失不见，皮肤更是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
  “什么人！”
  秦有为察觉到不对，扭头看来。
  姜灯见已经被发现，也不再躲藏，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秦有为眼睛微微眯起，“你不是九皇子带来的那个女人吗？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跟着本堡主来这里做什么？”
  姜灯笑吟吟道：“堡主你大晚上的不也没睡觉吗？若不是跟着你来，我又怎会得知，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搞金屋藏娇那一套呢？”
  金屋藏娇？
  秦有为脸色彻底绿了，“她是我养母！”
  姜灯眼中笑意消失不见，“既知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却这般待她，该杀！”
  重光剑，现！
  姜灯握紧恢复至小臂长的重光剑，其幽绿的剑身在黑夜中散发着森冷的光芒，亦如她眼中的杀气。
  第18章 修仙界唯一的女剑尊
  “谁杀谁，还未可知呢！”
  秦有为冷笑一声，也不再掩饰对姜灯的杀意。
  一旦这个女人将她看到的事情告知九皇子，九皇子知道了他拿残缺的剑谱去糊弄对方，一定会给藏锋堡招来灭门之灾！
  既然被这个女人发现了他的秘密，那就绝对不能留活口！等到了明日，再想办法搪塞九皇子就是！
  秦有为运转内力，率先朝姜灯冲了过去。
  姜灯也持剑迎上！
  窝在姜灯银簪上的金闪闪瞧见这一幕，立刻兴奋起来，主人打架，它怎么能不帮忙呢？
  金闪闪一跃而起，跳至山洞顶端，它倒吊在上面，朝跑到自己正下方的秦有为，吐出了一段蛛丝，蛛丝自动缠绕其上，牢牢捆住了秦有为的四肢，让他动也不能动。
  秦有为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姜灯的剑却已经刺来！
  经过混沌之力的加持，重光剑变得锋利无比，直接没入进秦有为的身体，剜开了他的腹部，血液流了一地，脏器也作势要跟着流出来。
  见主人已经打赢了，金闪闪又重新跳回到姜灯的头发上，亲昵地蹭了蹭姜灯的发丝。
  “闪闪，做得不错。”姜灯夸奖完金闪闪，这才看向已经倒地的秦有为。
  “你……你，竟然是修士！”
  秦有为双目圆睁，好似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开始他看着姜灯亮出武器，并没有当真，毕竟他堂堂的武道宗师，怎么会惧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可是……面前的女人不过小小年纪，实力就已经比他已经进入炼气境三层的儿子，还要厉害！
  “我为何不能是修士？”
  秦有为喘着粗气，仿佛破旧的风箱，随时都会坏掉，“众、众所周知，斐然灵域的女人不能修仙，你、你怎么可以！”
  “怎么？难道女人修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姜灯还真有些好奇了，她的四徒弟到底给治下的百姓们灌输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让他们对女人不能修仙这一谣言，如此认定？实在是奇怪……
  “女人修仙会招来祸端，致使家族不宁！你、你一个女人竟然敢修仙，实在是大逆不道！你也该死！”秦有为指着姜灯的手指乱颤，气得嘴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
  姜灯：“……”
  她这下相信了。
  这么神神叨叨的话，确实像她四徒弟那个迷信的神经病能说出来的。
  懒得再去看秦有为发疯，姜灯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对方的胸膛，满脸好奇道：“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没良心的人，没了心还能活吗？今天总算有机会试试了。”
  说着，姜灯的手腕微微转动，重光剑的剑尖便将秦有为的心脏绞了个稀碎，秦有为的双眸瞬间灰暗下来，这一剑成功送他魂归西天。
  “啧，看来是不能活。”
  姜灯一脸遗憾，凡人没了心不能活，那她的七个徒弟呢？
  啧，手痒。
  压下心底的冲动，姜灯这才看向粪池里的老者。
  原本姜灯认为自己杀了秦有为后，老者会因为大仇得报而高兴，却没想到老者已经泪流满面，泪水冲刷了她脸上的污秽，露出了一张并不见老态的脸来。
  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
  嗯？
  这么年轻，能养出秦有为这么老的儿子吗？
  内心刚生出疑惑，姜灯就发现女人双臂断口齐整，应该是被人齐肩削断，投入进这污秽不堪的粪池中，可她的伤口却没因此感染溃烂，只是生长了一层又一层的疤痕，似乎是每结疤一次，就会被人强行撕下，再重新结疤……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灯立刻明白过来，粪池里的女人恐怕也是个修士，不然如果是凡人的话，估计在这样残酷折磨下早就死了，就算是这样，女人也只剩下了半口气吊着。
  “你是谁？秦有为这么折磨你，是你亲生的吗？”姜灯好奇问道。
  女人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平和道：“老身是藏锋堡的上一任堡主秦开慧，老身的修炼资质不好，哪怕劳碌一生，也只修炼至炼气境九层，至今都未能步入筑基境。”
  “至于秦有为……他的确不是老身亲生的，是老身从宗族里过继的孩子，从前他不知道老身是修士，待老身还算尊敬。可自从老身发现他儿子，广儿是双灵根，修炼资质颇高，开始教导他修仙后，秦有为便知道了老身是修士的事情，因此嫉恨上老身没有教他修仙。”
  “后来，他得知我们秦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剑尊，老身手上有那位剑尊的剑谱，于是斥重金买下了针对修士的化灵散，下在老身的饮食中，向老身逼问剑谱的下落，老身为了糊弄过去，将早就准备的一本残缺剑谱交给他，却没想到还是没瞒过他……”
  “秦有为恼羞成怒下，削去老身的四肢，将老身做成了人彘，囚禁在这粪池中百般折磨，想要逼问出剑谱的真正所在。事到如今，老身也总算能解脱了。”
  秦开慧露出一抹笑容，看向姜灯，“小姑娘，老身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
  “若你他日有所成就，帮老身找一个人。她是我们秦家的老祖宗，以一人之力创下藏锋堡，但是九百年前，她离开了藏锋堡，从此不知所踪。”
  姜灯更加好奇了，“秦家老祖？谁啊？”
  “修仙界唯一的女剑尊，秦锋。”
  姜灯瞳孔一缩，熟悉的名字，让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涌而上。
  她曾是修仙界第一女修，这第一指的是修为第一，她虽然也用剑，但并不是纯粹的剑修，她是术道、剑道、符道、阵道四道同修，修得虽多，但都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