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食堂吧。”
  孟春秀是单休，周六也得上班。与其回去做饭，不如食堂里吃了省事。俩人结伴回宿舍拿饭缸，快到跟前了林招娣用胳膊肘子轻触她一下。
  “那是不是你家那位？”
  萧雨往前一瞅，宿舍楼下的可不就是冷帆嘛。男人身穿绿军装，肩上斜跨一个包，站在那里如青松般挺拔傲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现在不能说是我家的。”
  萧雨俏皮的跟好友眨眨眼睛，然后朝冷帆走去。身后的林招娣满眼羡慕，脸上带笑替好友开心。担心了好久，这回总算看到人了，心能安安稳稳放回肚子。
  萧雨想偷悄拍他一下来个惊喜，结果没到跟前呢他已经准确回头。俩人目光一接触，脸上同时漾起了笑。
  “我有三天休假。”
  “吃饭看电影去？”
  “走。”
  萧雨今儿穿了件儿长款的格子风衣，束腰的设计更显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她长相温婉柔美，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一刚一柔分外和谐。
  冷帆借了车，俩人出去后开车先去吃饭。“想吃什么？”
  萧雨对于北京不熟，哪知道该吃什么啊。“随便吧，什么都可以。”说完她顿了一下补充。“别喝粥就好。”
  冷帆回头，目光中满是问询。“你们食堂的粥太倒胃口？”
  萧雨靠着椅背默然失笑，不是食堂的粥倒胃口，是她想换个口味。跟他一起吃好吃的，美味会加倍。
  “就是想换个花样，要不咱们去吃面吧？”
  “那听我安排好不好？”
  男人在征求她的意见，萧雨点点头表示可以。吃了一周学校食堂了，其实她就想换个口味。未来婆婆做饭就不赖，每周改善生活她和冷清都喜欢。
  冷帆开车在街上七拐八拐，最后进了胡同里在一座四合院门口停下。冷帆帮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进四合院。四合院外表普通，跟旁的院子没什么不同。
  院子大门有巨大的隐壁，隐壁上雕刻着精美的仙翁贺寿图，将外头的实现完美遮挡。绕过隐壁进入院子当中，这里别有洞天。
  院东一架茂盛的紫藤，绿色的叶子中露出了紫色的花苞，一串串的像极了风铃。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洒落在石桌上，斑斑点点的碎银。
  “敢问您找谁？”
  从东屋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对着他们非常客气的询问。萧雨不懂这是干嘛所以默不作声，冷帆开口回答对方问话。
  “姚庆祥介绍我们来的。”
  女人闻言顿时轻松的笑了，原来是弟弟介绍来的人。“二位后头请。”
  从前院穿过夹道，后院里他们被安排进了东面雅间。房间是改造过的，东厢房被分成了三间，互相不打扰。
  萧雨之前还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这些年什么都是国营，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没想到在这小巷深处，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
  单间里一张不大的炕，炕上放着张方形炕桌。刚才那位阿姨进来拿着菜单让点菜，冷帆将菜单递给了萧雨。
  “看你喜欢什么，听说这里湘菜做的一绝。”
  那位阿姨接话：“那是。两位可以尝尝，不好吃尽管骂我。”
  萧雨笑笑点了三菜一汤，主食要了米饭。剁椒鱼头、腊味合蒸、发丝百叶，三个菜都是湘味名菜，汤要了个简单的丝瓜汤。
  脱下外套冷帆帮她挂到衣架上，俩人坐着等菜的间隙开始闲聊。“出任务去了没法联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阿姨说了，等以后时间长了，对于这种消失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事儿就习惯了。”
  “我妈说的？”
  萧雨点头。“你爸爸也一个月没回家了，爷爷也出差不在，家里就阿姨一个人。”
  孟春秀上班中午不回家，萧雨计划等一下尝尝味道好的话给她带一份当晚饭。未来婆婆爱吃辣，带的话就辣子鸡好了。
  “我妈、这些年应该经常如此。”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们祖孙三代的特性就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阿姨说她早习惯了，要是你爸退休在家一天天跟前晃她才觉得烦呢。”
  冷帆笑笑，想起之前他爸过年休假五天，结果跟他妈吵了好几次。以后等他爸退休，老两口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你呢，在学校还好吧？”
  “挺好的啊。”萧雨俏皮的笑笑：“丢三落四有时候还会有，我生活习惯不太好。”
  故意撒娇，冷帆果然宠溺的笑了。“没事，我做内务不在话下，做饭也还凑合。这些不用你操心。”
  简单的话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更打动她。喜欢他，是奔着生活去的。约会吃饭看电影，恋爱的浪漫也没落下。
  说话的工夫菜上来了，剁椒鱼头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平时只吃一小碗的萧雨今儿吃了一碗半，放下碗的时候心里由衷的升起满足幸福感。
  “好饱。”
  她喜欢吃冷帆就高兴，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剁椒。简单的动作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如此亲密的动作，狭小静谧的空间里让人心跳加速。
  萧雨掩饰的低头去喝水，冷帆将剩下的饭菜归拢到一起全放进自己肚子。临走打包了一份辣子鸡，俩人开车去看下午场的电影。
  这时期基本没有爱情片，他们选了部《开山的人》。这种电影大无畏精神，特别鼓舞人的志气。
  电影散场出来，影院外头居然有个卖糖人的。金黄色的糖稀做颜料，三下两下做成了一幅画。
  猴子偷桃、富贵牡丹、猪八戒背媳妇……各种糖画栩栩如生，吸引了众人围在身边。
  冷帆个子高，越过人群看到后开口跟她耳语：“卖糖人的。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一个。你想要什么图样？”
  萧雨伸手拉住他。“别了吧。我这么大人了还要糖人，看人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你在我这儿可以一辈子都当小孩子。”说完男人指指东面院墙“到那儿等我，我去给买。”
  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他挤着人群进去买糖人，萧雨被他的话弄的好笑不已。梦里很多的场景都是他给她带吃食，哄小孩子一样的。
  人群外等他出来，那么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嫦娥仙子的糖人，反差萌让人忍不住的喜笑颜开。
  男人举着糖人到她面前，因为她的喜悦而满脸柔和带笑。“一个糖人就这么开心吗？”
  萧雨接过糖人，拿在手里细细欣赏。糖人做的非常精致，眉眼五官都清清楚楚。仙子轻衣缓带迎风飘舞，长眉入鬓冷漠高傲。
  “对啊。”她晃晃手中的糖人。“尤其是你还买了我最喜欢的那个。”
  “喜欢下回还给你买。”
  这要是个文艺青年肯定会说：我们心有灵犀。可这人就一直男，讲话做事直来直去。喜欢好办，下回还给你买。
  回家时孟春秀还未回来，冷帆烧了水让她洗漱休息，他自己拿了副食本出去买菜。厨师长给他抄了好几道南方菜肴，素菜做好了味道也不赖。
  萧雨洗漱换了衣裳，换下来的衣服留着明天洗。天色已晚，洗了干不了。从楼上下来时冷帆已经在厨房摘菜，她歪着脑袋调皮的偷看，在探出头的那一刻被他的目光逮个正着。
  两人相视一笑，她默默在他身旁坐下。男人看她低头摘菜，有些忐忑的开口问：“不高兴了？”
  “没。”
  “一时习惯了，下回肯定配合你。”
  “我才不是……我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相伴，有时候也是一种意境。”
  被他猜中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不承认。此时无声胜有声，倒让她发现默默相伴其实也不错。
  “油菜北方这个季节不算常见吧？”
  “嗯。南方运来的。”
  “那是不是价格很高。”
  冷帆抬头望着她笑。“喜欢尽管吃，其他交给我。”
  “不怕我把你吃穷？跟肉比起来，我可是很喜欢蔬菜的。”
  “是喜欢所有的绿叶子菜吗？”
  “嗯、空心菜、菠菜、小白菜、黄瓜、丝瓜……”数了一大堆，萧雨忽然笑了。“各种肉也喜欢，然后菜也喜欢，好像没什么不喜欢吃的。我这么着是不是算个吃货？”
  “说明不挑食，好养活。”
  萧雨笑着打他一下：“这比喻好像养猪。”
  冷帆一本正经回：“养的白白胖胖的，你现在太瘦。”
  萧雨哭笑不得，抬手又是一个花拳。“真的当猪养啊，我才不要。”
  冷帆耳尖的听到妈妈回来了，笑笑没跟她继续斗嘴玩闹。孟春秀看儿子回来了，一边换鞋一边打趣他。
  “真是有了媳妇就有了归拢。这要是之前，半年都不一定看到人影。雨点儿，咱可说好了，以后结婚住家里啊。我看臭小子还舍得不舍得成天不着家。”
  萧雨笑笑没接话，冷帆端起摘好的菜去清洗。对妈妈的话不以为意。结婚后住哪里他听媳妇的，或者说哪里住着舒服就住哪里。要论地理位置，那肯定他父母这里更方便。可要是他媳妇觉得不自在，那他可以申请随军住房，他们自己住她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厨房油烟大，你出去等着，我这儿马上就好。”
  冷帆不让她在厨房，萧雨出去坐沙发上等开饭。没一阵听到外头有汽车喇叭声，好像停在自家门口，她起身出去看情况，果然是爷爷回来了。
  “冷爷爷，您回来了。”
  老汉穿着军装披着件儿军大衣，看到她后满脸慈祥。“回来了。你呢，在学校还好吧？”
  “挺好的。”
  寒暄着进了屋子，老人到卫生间洗漱换了家常衣裳出来。坐沙发上等饭无聊，喊萧雨陪他下棋。
  “陪您下棋可以，您得让我俩马。”
  “好，让俩马。”
  未来孙媳妇娇俏可爱，老爷子很享受这种后辈撒娇的感觉。冷清不爱下棋，很少陪他。
  祖孙俩在茶几上摆开阵势，老爷子扔掉自己俩马。萧雨从小陪爷爷下象棋算有经验，对着老公的爷爷也很放松，跟在自家差不多。老爷子看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诱哄。
  “你要是能赢，爷爷把柜里那套二十四史给你。”
  老爷子的那套书可是珍藏版，萧雨一个学文的又最喜欢这类书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真的？”
  “当然。”
  萧雨笑笑好似认真的走了一步，老爷子被她弄的哈哈笑。这丫头，一副财迷的模样，实际上依旧漫不经心。一抬手就是臭棋。
  萧雨抬手落子，没等到老爷子落子，她抬头一脸萌萌哒的望着他：“爷爷，您下啊。”
  这丫头，难不成以为自己走的很优秀？老爷子被未来孙媳妇逗乐了，小丫头还挺自信。想给丫头那套书，自己今儿还得好好发挥。
  “好，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