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节

  周钰握紧了拳头，“好，好得很。”
  杨兮心里也难受，“我们先去看小妹。”
  周钰，“好。”
  另一边，在衡州的杨曦轩，今日他的心里也不平静，不知道为何做什么都心烦意乱的。
  杨曦轩可以说看谁都觉得烦，推开面前的折子起身出了府城，杨曦轩沉着脸离开府衙看可吓坏了衡州的官员。
  然杨曦轩也不知道他烦躁的根源在哪里！
  第六百零六章 死亡
  胶州沈家，杨兮夫妻见到小妹时，小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妹夫坐在小妹身边读着什么，小妹正耐心的听着，夫妻二人走进一听是幼儿的脉案。
  周苒夫妻做事专注，直到听见脚步声临近二人才抬起头，周苒见到哥嫂激动的站起身，膝盖上的毛毯落在了地上，周苒多坚强的人此时也红了眼眶，“大哥，大嫂，你们可算平安回来了。”
  周钰见不得小妹哭泣，这个心疼的，“你这丫头受了苦也瞒着，我们不回来你就一直瞒着？”
  周苒已经靠在大嫂身边，声音哽咽，“孩子没了我也心疼，可我更惦记你们的安全，我在胶州都受到了刺杀，你们还不知道受多少的危险，我哪里敢让你们分心？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才是要了我的命。”
  杨兮搂紧了小妹的肩膀，这才多久没见小妹，小妹消瘦了一圈，她清楚流产伤身体，忙瞪了周钰一眼，随后拿着帕子给小妹擦眼泪，“你这一哭剜我们的心呢！”
  周苒也不想哭，哥嫂不在身边她能依靠的是自己，现在为她遮风挡雨的归来，她藏着的脆弱显露了出来，趴在大嫂的怀里哽咽的哭泣。
  周苒的确遗憾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她从未想过不要孩子，孩子没了，她要稳住曦轩哥，又要顾忌相公就怕相公自责，她的心也会累。
  周钰有些慌了手脚，“别哭，大哥不该说你，都是大哥的错。”
  这丫头年纪最小，他们相差的岁数又大，他养妹妹跟养闺女差不多了。
  周苒终究是心志坚定之人，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就坐回了摇椅。
  沈白术有些无颜面对大舅哥，“都是我没照顾好娘子。”
  周钰清楚不怪沈白术，他也没迁怒，“这是针对周家的刺杀，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沈白术能一直陪在妹妹身边，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沈白术无权柄只有医术，他第一次认识到手握力量的重要，但是他也做不到争取权柄，他志在医术上。
  周苒用凉帕子敷眼睛，对着关切的哥嫂的道：“我已经将养好了，只是曦轩哥依旧不放心我，非要让我按照坐月子一样休息一个月。”
  杨兮拍着小妹的手，“曦轩做的对。”
  周苒说起了她被刺杀的经过，与其哥嫂从外人嘴里听说此事，不如她自己讲出来，“曦轩哥已经将女医馆清理了一遍，现在女医馆安全得很，大哥，大嫂你们可以放心了。”
  子恒接话说了胶州的大清洗，“舅舅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小鱼小虾难成大器。”
  杨兮长出一口气，“即便如此，你们日后出行也要多加小心。”
  子恒，“我每次出门都带不少护卫，娘可放心。”
  周苒心情彻底平复了，她有心问哥嫂遇到多少危险，可也清楚哥嫂不会讲，心思转一圈只能作罢，转念说起了医部的事，“医部已经筹备妥了，只等我身体康复就可组建。”
  杨兮来了兴趣，“你在医部担任什么官职？”
  没错就是官职，她以为吴芳晴会是第一个女官，然而没想到小妹才是第一个女官。
  周苒低声道：“因为曦轩哥没称帝，这医部不能按照朝廷六部组建，医部的负责人为四品官，我是从四品副职。”
  周钰没参与过医部的建立，却也能猜出一二，“一正两副？”
  周苒点头，“另一个从四品是俞扉大哥，正四品由俞老爷子担任。”
  杨兮惊讶了，“俞老爷子为正四品？”
  医部可不是医馆，独立为一部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设立医部不仅为了建设新的医疗体系，还是为了统一管理八州的所有大夫和医馆，同时也为日后战事做准备，其中的错综复杂俞老爷子能行吗？
  周苒噗嗤笑了，伸出手指着自己，“曦轩哥的意思老爷子挂个名，未来医部谁掌权看我和俞扉的。”
  如果她是男子，她可直接掌管医部，然而正因为是女子，哪怕她有足够的依仗，名声也足够响亮，就因为世道的不公平，她是女子想要掌权医部，她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曦轩哥已经给了她争取的机会，未来她能不能争的过俞扉就要靠自己了。
  杨兮笑了，她和周钰从未想过小妹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支持你。”
  周苒笑着灿烂，“嗯。”
  胶州周钰一家子温馨的聊天，京城吕家后宅就压抑了。
  吕家的主宅在等消息，主院吕家老夫人手里滚动着佛珠，端的是一副慈悲菩萨相，然她不喜欢杨氏，杨氏乖乖为妾也就罢了，但是不该生有怨恨，儿子不好她是母亲能说能骂，一个外姓女子凭什么怨恨她儿子。
  吕家老夫闭着眼睛，她的心却不平静，谁能想到杨氏有个不得了的亲兄弟，她早年已经对杨氏下过手，现在杨氏更不能活，怪只怪杨氏命不好。
  杨若蕾的小院内，杨若蕾接连咳血，她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凉。
  她不在意嘴角的血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门口。
  杨若蕾知道吕家人心狠，自从知道弟弟的消息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儿子。
  吕三公子坐在椅子上不敢去看杨氏，以往的愧疚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他知道杨氏盼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爹会不会放瑾儿见杨氏最后一面。
  突然门外传来跑步的声音，稚嫩的嗓音喊着，“娘，娘。”
  吕三公子神情一顿，他这几年忽略了这个儿子，知道娘俩的感情深，儿子私下喊杨氏娘说明儿子心里认定了杨氏为娘。
  瑾儿已经跑进了屋子，没注意坐着的爹，反而冲向了床边，小家伙惶恐极了，“娘，瑾儿有乖乖的听话，您看瑾儿得了祖父喜欢，瑾儿攒了不少银子，娘，瑾儿能给您请更好的大夫了。”
  杨若蕾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恨吕三却不恨孩子，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光，见儿子吧嗒吧嗒的流泪，她心痛极了，儿子私下不知道怎么讨好吕家主才能得到银子。
  杨若蕾握紧儿子的小手，这才多久儿子的手心有了茧子，高兴儿子能被好好培养，又难过亲情带着目的，她知道自己的时辰不多了。
  杨若蕾抬手给儿子擦眼泪，缓了一口气劲慢慢的开口，“瑾儿，娘有愿望，你可愿答应娘亲？”
  瑾儿年纪小，但自小经受了冷暖比一般孩子早慧早熟，只是娘让他装懵懂，他才一直伪装自己什么都不懂，可他心里明明白白娘亲要离开他了。
  瑾儿重重的点着头，“儿子答应娘。”
  杨若蕾忍着想哭的冲动，“瑾儿以后要好好吃饭，要每日坚持练武强身，不过，练武不可过激，一定要适可而止，娘希望你健健康康的长大，日后无论娶了谁，只要许下婚契就不可辜负，你可能记下？”
  瑾儿眼泪流的更凶了，他清楚娘本为原配却贬为了妾室，他清楚娘心里的后悔，可娘却从未迁怒他，“儿子记下了。”
  第六百零七章 最后的谋算
  杨若蕾的话字字如刀扎在吕三的心中，他终于忍不了大步离开了屋子，但是也没走远依旧立在屋子门口。
  杨若蕾故意这么说，等的就是吕三离开，她的手放到儿子的后脖颈，她借着儿子的身体遮挡撸开了自己的袖子。
  瑾儿瞳孔瞪大，娘亲的胳膊上有字，他已经识字认得自己的姓氏，娘的胳膊上写了不可信吕，只有四个字。
  杨若蕾的力气不大，很快放开了儿子将袖子拉下来，随后又是连声的咳嗽。
  这才唤醒瑾儿，瑾儿对上娘亲的眼睛，这一刻瑾儿想了很多，娘的病为何一直不好？真是郁结于心吗？
  杨若蕾躺在床上，她已经没力气坐起身了，“娘还有一个念想，你小舅舅一直没有消息，你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万不可忘了他，等你长大一定要去找他，娘就他一个亲人了。”
  瑾儿重重点头，“嗯。”
  屋子里站了好几个丫头，她们一直盯着这边，瑾儿也不敢问，只能感觉娘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写着字，可他认得字不多，他心里干着急。
  杨若蕾也无奈的很，自从吕三来过后她身边一直不离人，她知道吕三后悔来看她了，又怕她听到什么告诉瑾儿，所以一直盯着她。
  她清楚自己死了，她的物品一定会被里外翻找，她怕给儿子留下的信息被找到，到时候吕家一不做二不休害了儿子，所以只能在自己身上刻字。
  杨若蕾深吸一口气，她也不敢多说了，只能一遍遍的在儿子手心写字，不认得字没关系，她儿子记性好，记住差不多等日后学会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哪怕忘了也没关系，只要告诉儿子不信吕家就好。
  杨若蕾累了，她这些年没攒下任何东西，缓缓的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胳膊全部划烂，疼的她已经麻木了，却依旧要自残，直到两条胳膊都血肉模糊了。
  浓重的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瑾儿呆愣愣的看着被子里流出血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娘，娘。”
  杨若蕾气息若离，最后看了一眼儿子缓缓闭上眼睛。
  吕三冲进屋子，只见儿子扑到床上，床边流着血迹，吕三看着杨氏全无血色的脸，他愣了几个呼吸将儿子抱起来，随后掀开了被子，他的瞳孔紧缩。
  杨氏从脖子往下全是指甲的抓痕，一条条的血口子，双臂也被划破了，一只胳膊更是血肉模糊看到了白骨。
  吕三踉跄的退后两步，杨氏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吕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杨氏明明活不成了谁又下的药？
  衡州，杨曦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睛不知道为何酸楚了起来，心里的烦躁消失了，他却丢了魂一样。
  杨曦轩静静的盯着湖水，眼底的神色渐渐的幽暗，他想起了姐姐对振远的血脉感应，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清楚二姐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二姐好好的一切好说，二姐出事他不会放过伤害二姐的任何人。
  杨曦轩站起身回去继续处理政务，他没有时间休息，他要拿下天下，只有掌握天下才能大肆寻找二姐。
  明琛观察主公的神色，他并没有放松，反而觉得主公心里压着一团火，不知道这团火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胶州，杨兮夫妻没回府衙后宅住，而是住到了沈家，他们夫妻洗漱后就休息了，考察子律和振远功课的精力都没有。
  等杨兮夫妻彻底恢复已经是两日后了，小马已经启程去衡州，杨兮夫妻没回瑞州，他们想留下陪小妹一些日子。
  这日韩氏亲自登门，韩氏也没绕弯子，“这玻璃窗就是敞亮，杨先生，你看明家什么时候能买到玻璃？”
  她惦记玻璃不是一两日了，主公的意思等两位先生回来，她忍了两日急着登门了。
  杨兮玩笑的道：“我以为你会先关心我几句。”
  韩氏抿嘴一笑，“相公回来我就知道先生平安，现在才来关心岂不是太假了？”
  “你还买不买玻璃？”
  “买，怎么不买，先生是不知道，我日日惦记你吃不香睡不好的，你看我的气色都没有你好。”
  杨兮没忍住噗嗤笑了，她累是累，但是回程真锻炼人，她肤色变黑了一点，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杨兮也不逗韩氏了，“等我回瑞州，各州的玻璃铺子就会开起来，你可直接去铺子买。”
  韩氏当家做主母，她管着一大家子的花用，“玻璃贵吗？”
  杨兮，“刚才听你豪气的语气，我以为你不在乎价格呢！”
  “我又不傻，八州都有玻璃铺子，显然玻璃能量产了，我操心一大家子的吃用，一家子换玻璃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杨兮还真没定价，不过，“放心，不会贵的离谱。”
  韩氏相信杨先生，“那就好。”
  随后的几日，杨兮又见了几个相熟一些的女眷，她还接到了曦轩的信件，曦轩白得的珠宝分给了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