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节

  陆令被袭击的地方，看似是肝部，其实根本就不是，陆令早就躲开了，被打的也只是肚子而已。
  “主要是手太疼了……”陆令咬着牙，满脸痛苦。
  “也是，你之前就没康复，不该去劳动监区的。”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老岳，“你跟着这位走吧。”
  陆令单手撑着桌子，似乎还是没什么力气，跟着老岳，咬着牙，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医院。
  刚刚出医院大门，老岳就在门口的监控死角站定了。
  这地方有一大片监控盲区，一般都是医生们抽烟的地方，犯人正常情况下没机会在这里待着。
  “你刚刚是装的？”老岳道，“他打你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把你打晕。”
  “您怎么这么清楚？”陆令问道。此时他早就恢复了正常，哪还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打人这种事，你们这些年轻警察，哪里经历过……”老岳摇了摇头，“我刚刚看监控，一眼就看出你是装的了。怎么，你又想去老弱病监区躲一躲了？”
  “不是，”陆令指了指老弱病监区的方向：“我查到了一些东西，需要过去验证一下。”
  “哦？你怀疑谁有问题？”老陆看着陆令。
  “目前还没有，等验证之后，我肯定及时跟您说。”
  “行。”
  “对了，岳师傅，从这几个动手的人身上，是不是什么都审不出来？”
  “肯定的，这不用想。”
  “那，是不是25号找过这些人？”
  “你们宿舍的老大，在青山被袭击的时候，被人找过。找他的人是6号，也就是25号的小弟。25号今天吃完饭也曾经和6号沟通过，这方面没有问题，肯定是25号指使的。但是，袭击青山的就不正常了，这三个人，都没有被25号或者25号的小弟找过。”老岳用手画了一个圈，“这些人，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沟通手段。”
  “是用面部表情和手势进行沟通吗？”陆令问道。
  “这个不清楚，这些都很容易避开监控。如果是的话，青山宿舍的老三，肯定是会这个东西，他们也许不需要很复杂的手势，可能就一两个简单的手势，就知道应该行动之类的。”老岳伸手从怀中掏出了笔记，拿出手电筒照了照。
  老岳翻了大概五六页，这才指了指笔记：“你看这里，我记下过，今天配合老三动手的两个人，在5月7号的时候，和老三有说有笑的，说明他们早就很熟悉，但是一直也没往一起凑。”
  “这些关系网真够隐秘的……”陆令想了想，“目前的情况来看，25号、38号这俩所谓的有钱人，和48号是一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能置身事外的大哥。”
  “这是肯定的。”
  “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98号他们这些人，参与了吗？”
  “没有。”
  “目前这些所有的事情，每一件似乎都很容易理解。但是凑到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也不是，”老岳道，“如果说单一事件，那么石警官被下毒这件事，我们至今不明白原因。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打算，才对石警官下毒的？”
  “和青山掰手腕的那个5号，他当天的所有情况，你这有记录吗？”陆令问道。
  “有。”老岳翻了翻，接着把笔记本递给了陆令。
  陆令看完：“你这里有备注，这个5号，掰手腕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摄入了微量的lsd？”
  “那是肯定的，都是皮肤接触，石警官中毒了，他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老岳把本子收好，点了点头。
  “5号当天的监控，没有发现他在哪碰到过lsd？”陆令再次问道。
  “嗯，他去过的地方，警犬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那就是当天有人给了他，但是卡在了监控死角。只是，监控死角那么少，谁和他一起去过监控死角，这都不好查吗？”陆令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多问了一遍。
  “都查了，没有。你也知道，lsd的生效量就是盐粒那么大，即便有人在吃饭的桌子上放了一粒盐粒，被5号接触拿走了，我们的监控也看不到。如果放在监控死角，放一个周可能都没人动，这东西太难查了。”
  这玩意确实太离谱。取出一粒精盐那么大的lsd，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搓揉至消失，接着和别人掰手腕，就能让别人中毒。
  “岳师傅，您能把青山找过来吗？我觉得我有必要找青山好好沟通一下，现在我俩缺乏沟通。”
  “他今天刚刚打架了，把他从宿舍里喊出来倒也有理由。这样，我喊人带他过来。”老岳想了想，给安处打了个电话。这个事，还是得让领导想办法。
  “现阶段都不用怕青山暴露了，他暴露了都有人给他洗。”陆令倒是不担心青山。
  现在，陆令的两个小弟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陆令本人可能也被怀疑，但就是没人怀疑青山。青山这样子，太像警察了，所以就不可能是警察。
  而且，经此一役，绝对不会再有人打青山的主意了。
  大概20分钟后，有三名狱警带着青山到了医院这边，这时候陆令已经藏了起来。
  “把他留在这，你们先回去吧，”老岳和狱警们说道，“监狱长说了，今天所有动手的人，都要来医院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老岳你一个人行吗？”有狱警问道。
  “放心吧，医院里面还有人。监狱长打算再问他点东西。”
  “行，那你注意安全。”狱警把戴着手铐、脚镣的青山送给了老岳，然后一起离开。他们也听说了，监狱前阵子发现了违禁品，老岳是上一批人里留下调查的，加上今天有安处的安排，所以倒是没有多想。
  如此这般，阔别一个多月的陆令、青山二人，终于有机会能聊聊天了。二人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打了一个多月的哑谜，太压抑了。
  “陆哥。”青山看着陆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辛苦你了。”
  “陆哥你没事吧，之前你受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陆令扬了扬手，“这位是岳警官，我们的人，不用把他当外人，值得信任。”
  “嗯……”青山听闻，一下子变得极为委屈。他其实是很煎熬的，每天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在这次行动中，青山是靶子，是吸引目光的，他也没什么交流，什么也干不了，像是真的在蹲监狱。
  陆令没有安慰什么，反倒是说：“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如果没有你，我就麻烦了。”
  青山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陆哥，我就怕给你拖后腿，在这里，不让打人，别的我也不会……”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陆令道，“今天有时间，你给我好好讲讲这些事情，尤其是你中毒那天的事情。”
  青山点了点头，开始讲述。青山的所有经历，监控里都有，陆令也都知道，但是从青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完全不同的。
  “你说的，和我现在知道的，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陆令道，“从这两次被袭击来看，这些人做事是很效率的，可以说是报仇不会隔夜的那种性格。你那段时间，势力发展的很快，得罪了一些人，就立刻被投毒了，确实蹊跷，你当时和5号面对面，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只是觉得他……”青山想了想，“没看起来那么有力气。”
  5号的胳膊比青山还要粗，体重也比青山重，按理说也是劲敌才对。
  “比起我呢？”陆令扬了扬自己的胳膊。
  青山想了想：“比你力气大，但是只能说大一点。”
  “那相比他的体重和身材，确实不够。”陆令点了点头，“我们怀疑他有问题，可能服用过好几次lsd。”
  “我记下来过，”老岳道，“你之前说，这个lsd很特殊，因为体内的什么受体要半个月才能恢复，所以短期内服用没有什么效果。既然这样的话，短期内一直吃，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短期内一直吃？”陆令想了想，“看药量。一般来说，lsd单次典型药量是万分之一克，也就是100微克。但是，如果长期、少量服用……”
  陆令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还真的看过类似的实验。
  七天之后，开始对lsd产生精神依赖，开始不安，觉得心情愉悦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觉得没有lsd的人生是失败的，从而还想继续用，但因为低剂量失效，就想加量，直至产生幻觉，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暴躁不安、被害妄想、鲁莽自残。
  第510章 陆令的计划
  对于lsd这类致幻药，宣传是远远不够的。为了避免有人想要尝试，绝大部分的宣传，都是简单粗暴地说这个东西多么厉害、多么恐怖，就是为了塑造简单的价值观：绝对不要碰这个东西。
  这样的宣传是必要的、应该的，因为大部分人没有基础的判断能力，不喜欢看长篇大论的分析，只想知道这个东西很可怕、不要碰。
  现实却并非如此。
  之所以在这里敢谈这个话题，是因为一直读到这里的读者，都是有正确的逻辑理解能力的。
  几乎大部分的毐品，接触的初期，带来的都是无与伦比的愉悦。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这些东西最大的问题，不是前期会遭罪，而是过分拔高人的满足阈值，使得正常的世界难以满足不正常的需求。
  lsd也是如此，因为不存在生理依赖，只有精神依赖，使得很多人趋之若鹜。
  大部分人会高估自己的自制力，现实却是，这些人连减肥、少吃都做不到。
  美食的诱惑你都扛不住，香烟你都戒不了，便吹嘘自己的自制力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如果摄入剂量过低，不见得会形成幻觉，是吗？”老岳问道。
  “是，青山那晚能有幻觉，大概率是因为，他的神经太敏感，”陆令道，“我很清楚，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我用‘敏感’这词来形容是错误的，但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可能20微克，别人只会觉得很舒服，但青山却能致幻。今天，青山遇袭的时候，他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当时都在盯着他，我的眼神都没有他的动作快，与他相比，我被袭击的时候，最多也就是避开要害。”
  “按照这个推论，可能也并非是为了让青山中毒，而是真的想让青山‘爽一下’，然后以后择机控制他……这个推论倒是很合逻辑。”
  “我这也是今晚刚想到的，”陆令看着青山，“按照这个逻辑，98号、5号这些人就是一伙的了，目的就是让你慢慢上瘾，然后对你进行控制。”
  随即，陆令看着老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东西，在使用者手里，并不缺。而且，他有很好的办法，控制使用量。”
  “并不缺？”老岳无法接受这个推论，“那大检查为啥查不到？”
  “如果是20微克一次，那0.1克可以用5000次。”
  “……”老岳叹了口气，他虽然办理了那么多案子，但是他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些化学品为什么能这么叼。
  青山这样的体格子，居然能被一粒盐拿下？真的是……
  “不要考虑重量的问题，药物还算好的。咱就说病毒，比如说诺如病毒，10个病毒粒子就可能让人患病。10个病毒……估计……一百万亿分之一克？”陆令看出了老岳的不解。
  “好吧。之前燕队提到的信纸，我们也认可这个说法。比如说，0.1克lsd溶解，然后浸入一张信纸上，接着就把信纸折叠、裁剪成很小很小的份，倒是也不难控制使用量。”老岳看着陆令，“所以你这里有什么好的方案吗？”
  “有。”陆令点了点头，“不过，我还需要说一些事。”
  接着，陆令看向青山：“目前该露面的人都出来了。48号社会大哥，但是他刑期很长，未来十年都出不去，所以他的影响力主要是监狱内；25号和38号因为刑期短，可能再也两三年就出去了，所以对内、对外都有影响力；5号是25、38号的男伴，98号应该是他们的小弟，借你的名气去拉拢小弟，但是不清楚98号到底是谁的小弟，这些你清楚吗？”
  “清楚。”青山点了点头，“陆哥，你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从今晚咱俩遇袭的情况来看，主使的人肯定是25、38号这俩人，只有他俩能撬动足够多的监狱外的势力来买通内部的人，使得这些人宁可被关禁闭也要袭击咱俩。5号能接触到lsd，所以25和38号应该就是问题人员，但是他俩一定不是问题本身，可能还涉及48号，而且……”陆令看着老岳，“岳师傅，我请您去出监队调查，您有什么收获吗？”
  “算是收获吧，”老岳神色有些凝重，“在出监队，有一些口口相传的东西。在这里，25号、38号名气依然很大，不少人都说，出去以后，走投无路就联系25号的人，会给一条路。”
  “这不正常吧？”
  “肯定不正常，出监队人员流动那么快，怎么可能一直都有这样的传言？所以肯定是狱警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批，今天在的这批狱警应该没问题。”
  “这条链条似乎就足够了，”陆令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的点，就是我们来之前，林凯、刘羡等人沟通过一些事。当时，主要提到了两个问题，第一，就是他们在你们这里面买通了人，很多事做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第二，他觉得在监狱的势力不够，还想继续增加人员。集合李梦的信息，以及我之前抓的人……可能……”
  陆令接着讲了讲直接办的案子。
  6月初，陆令刚来的时候，住在酒店，就听闻隔壁牛肉国的男子和c市一个著名酒店业老板沟通，后来这俩人都被抓了。这个酒店老板，和25号、38号做的事情就是相似的。
  林凯也是搞酒店的，他们所谓地往监狱里送人发展，是不是就是指的那个开大劳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