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啊，为什么我们之前就能知道他具体位置，面对这样的一个杀人案嫌疑人，我们不抓呢？”陆令反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抓？”
  “我也不知道，”陆令就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们知道位置居然不去抓。”
  “你的意思是，你们也不知道位置？如果不知道位置，那你们怎么可能抓到我们？”刘海岚有些不解。
  “是啊，我们如何知道的呢？很奇怪。”陆令摇了摇头。
  “你们跟踪的是我？”刘海岚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不可能！我的行程处理的很好，你们不可能找得到我。”
  “所以这个事，就没有答案了。”陆令说道。
  “你！”刘海岚气的指了指陆令，可惜她戴着手铐，还是就只能两只手一起举着。
  “是了，你们知道我在哪！你们在早市，还过来跟我打招呼！你们肯定是提前跟踪了我……我的天……你们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调用了一颗卫星吗？不对，一颗肯定不够，起码要……”刘海岚卡住了。
  沉默了十几秒，刘海岚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们一直对我很重视，对我们银行这边，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全天候地对我进行监视，那封信，你们肯定提前看到了……唉……”
  刘海岚不愤怒了，她自己脑补了这些，明白自己这次倒霉一点都不冤，就是因为贪婪。
  这种事，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自己一个人承担就是，不把丈夫拉下水。
  不是她多么爱丈夫，而是她要为自己后半生谋条路。她知道的东西很多，丈夫不可能和她离婚，这次无论判几年，挨了就挨了，出来之后，后半生是有保障的。如果非要把丈夫再拖进来，那以后更完了。
  刘海岚这么一说，让陆令明白了很多事。焦护国和刘海岚联系，是通过信件吗？是把信件寄到了刘海岚所在的银行吗？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次的位置信息会在侦探社的网站上出现呢？这明显是矛盾的。
  这次能抓到刘海岚和焦护国，有好多关键因素，缺一不可。
  最关键的因素在陆令这里，陆令一步步地追到了哈城市里，确定了大概的范围。
  除此之外，執劍者那边提供的线索也非常重要。这个地理位置，如果不是对哈城熟悉，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这地址没有标注具体的城市。
  我国有很多路名，各城市都是重复的。人民路和建设路，都有129座城市在用，很多小区的名字也是重复的。如果只提供一个大概位置，不知道城市也是抓瞎。
  再次，就是陆令选择的找早市、夜市的方案，这个方案让他找到了刘海岚。
  虽然没有在早市上找到焦护国，但是也证明焦护国住在这地方附近。
  总之，这信息不该出现在网站上，这就像是有人指引着陆令等人到这附近。
  是谁泄密的呢？
  焦护国和刘海岚这一头一尾不可能泄密，中间的快递员也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刘海岚单位的人。也就是说，除了警察，有侦探社的人在刘海岚所在的银行，并且看到了这个地址，还通过这种方式泄露给了警察。
  ？
  只能这么推理，这似乎是唯一的逻辑闭环。
  谁会这么做呢？
  谁有能力这么做呢？
  对谁有好处呢？
  还有一种可能！
  陆令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是尚强的父亲泄露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媳妇被抓？尚强父亲知道媳妇一定不会把他供出来，所以，这样一来，尚强的父亲就自由了？
  ？
  总之，陆令推理的几条路，都有些乱。
  “一切事情，到了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现在，你自己选，你真要等律师，我给你时间，你等。但是等律师来了，可能就是其他警察和你对接，我可能就不管这个事了，我案子很多，并不是只针对你。”
  “我跟你说！”刘海岚想清楚了，点了点头，把具体的过程给陆令讲了一下。
  也就是刚刚说的那些过程，总之，刘海岚可以判断焦护国这里的东西价值很高，而且她也知道焦护国现在被警察抓，肯定是要能随心携带的东西，那自然就是钻石之类的东西。
  听完了刘海岚说的过程，陆令基本上可以确认，要么是尚强父亲出问题了，要么就是在银行里有侦探社的内鬼提前看到了信件的内容。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
  侦探社提供的地址，没有城市名，只有大概的位置。
  那么，为什么不写城市呢？是知道警察就在哈城吗？
  还是说，焦护国提供的地址本身就没写城市，这城市的位置，也是刘海岚推理的？
  既然要告诉警察信息，不可能给警察说一个很没价值的信息。比如说，人民路32号，这样的信息，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任何地方的警方也不可能有这个警力同时排查所有城市的人民路。
  所以，这地址，大概率本身就没写城市，而刘海岚可以推理出来城市。
  这就意味着，刘海岚也是这个组织的人，刘海岚也知道，哈城有这个组织的重要分部。或者说，她知道附近省份的分部，一个个排查算一算，就能找到这个地址所在的城市是哈城，因为只有哈城能对上。
  刘海岚也是wy组织的人？如果是，尚强父亲自然也是。
  那到底是谁把这个东西泄露给了警察呢？
  陆令自然是怀疑，是侦探社的人。
  有人，要通过警方，把焦护国和尚强这两条线，全部毁掉。
  这样做，对谁有好处呢？
  目前来看，只有向斌。
  也就是说，向斌在一直监控刘海岚夫妇，而且，他在找机会借刀杀人。
  这么说来，尚强之死，可能就不仅仅是向晓涵自己的想法了。
  再结合陆令从焦护国那里得到的信息，陆令心中的线索链，已经基本上形成了闭环。
  第410章 三十六计
  刘海岚目前的情况并不恶劣，她是否参与当初的罍的走私，目前证据远远不够，现在能处理她，就是今天这个事。今天这事情现在还不好定罪，需要进一步核查。
  这个跟陆令的关系倒不是很大，刘海岚不愿意招供以前的事情，这当然是正常的，她不愿意说丈夫的事情，也是她不傻。
  关键的事情已经不在这里了。
  讯问完刘海岚，陆令第一时间把情况和队长那边汇报了一下。
  “我也觉得侦探社网站上有这个东西很不正常，没想到居然是他俩的见面地址。虽然说这地址不是很确切，但已经很够用了。”燕雨道，“这个事绝对有蹊跷。”
  “蹊跷是啥？”陆令道，“我们之前分析过辽省的势力，其中提到三个主要的势力，分别是向斌那边、尚强这边，还有一个我们觉得是焦护国这里。现在，一箭双雕，向斌直接可以统一辽省的势力了。”
  “你的意思是，向斌彻底控制了侦探社的网站吗？”燕雨问道。
  “不现实，但是他掌控了一部分，倒是很可能。记得我们在港口查的那些事吗？我们明显发现，最近来自于东南亚地区的走私厉害了一些，直接通过港口进来。这说明东南亚的渠道被拓展了。胖子回国之后，甘总一直在那边不敢回来，而且我们目前也知道，侦探社当初就是甘总动手炸的，幕后黑手在国内，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们不知道。现在，这有了新线索。”
  陆令想了想，“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尚强的父亲，或者说尚强这一家，也和wy组织有关系，也是辽省的势力之一，而且同样掌握着走私渠道，相当隐蔽，罍的出境方式，现在我们都查不到，可见一斑。而且，我们现在在侦探社网站上看到了这次焦护国和刘海岚交易的地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分析出来，尚强他爹和向斌是有仇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当初尚强之死根本就不是向晓涵自己的想法？”燕雨听明白了。
  “是的，哪有那么巧？怎么会向晓涵随便就杀了尚强？要知道，这俩人正好是辽省两个地下大佬的孩子。不过，这个事的麻烦在于，向晓涵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和她的小团队，确实是有这个癖好，还主动升级了犯罪手法，一次性杀了两个人，给我们的侦查方向都带歪了。”
  “所以，向斌才会保护她女儿出国，才会由着女儿去桂省去玩？”燕雨在电话的那一头，皱起了眉头。
  向晓涵被抓之后，虽然说她不承认一些犯罪事实，但是也聊过几句，其中就提到，杀了尚强之后，她被警察通缉，她爸给她送到了国外，后来她觉得太无聊，非得回来。
  也就是因为这次不听话，断送了自己的一生。不过，向晓涵是个死不悔改的人，她本身对生命也没什么追求，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珍惜生命的人，即便要死，她也不是那么怕。所以，她居然没有觉得后悔。
  这里，燕雨就一直有点疑问。要知道，向斌可不是一般人，妥妥的大佬，怎么会如此放纵女儿的要求呢？为什么女儿回国之后，依然听任女儿去耍闹，不再次派人把女儿送出国？
  这就说明，向斌和女儿，并非是纯粹的父女关系，还是合作关系。如果说，向晓涵曾经为了父亲，去杀过人，那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这样的关系下，向晓涵确实不用什么都听父亲的。
  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陆令之后，陆令表示同意：“如此一来，向斌才更难受，她女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她女儿这次杀人被我们抓到，是他的责任。可是，即便他不安排这个案子，他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以我对向斌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很可能会迁怒别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侦探社那次被炸，是向斌做的吗？”
  “只能说有可能。”陆令道，“如果是这样，那向斌在后期侦探社重建的时候，就可能拿到一些控制权，毕竟他本身就认识wy组织，这里面只要操作得当，是有空间的。”
  “那你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向斌一直在派人监控着刘海岚，这次的信件内容，向斌也看到了，并且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了我们，接着，我们把焦护国和刘海岚抓了，向斌就有了一统势力的基础。”燕雨道。
  “这看似是正确答案，但是几乎一定不对。”陆令道，“向斌的谋略很厉害，如果只是这一步驱虎吞狼，那有点low。你要明白，焦护国被警察追捕，已经是丧家之犬，很快就要出国。这样的情况，向斌还要让警察把他抓了有什么意义呢？而尚强父亲这里，仅仅是刘海岚被抓，根基根本就倒不了。从面上看，尚强夫妻俩，男的是商人，女的是银行高管，似乎刘海岚更有能力一些，实际上，尚强父亲才应该是话事人。尚强死了以后，他妈哭傻了，他爸反而能控制情绪，这可不是一般人。”
  “所以，有人要搞向斌？”
  “是的，目前逻辑上最靠谱的，就是尚强的父亲，要搞死向斌，要让我们警察，去把向斌拿下。”陆令道。
  “这有点狠吧，舍自己老婆。”燕雨咋舌。
  “焦护国给刘海岚寄信，说起来，焦护国也算到了，被别人发现的概率很低。这个快递到了前台，不写名字，只写公司名，前台是肯定不敢拆的，要拿着找领导。领导拆开之后，发现里面写着给刘海岚，那是一定会给刘海岚的。刘海岚儿子死了以后，性格乖张，没人敢惹，又是银行的高管。这里，有别人安插的人恰好能有机会看到邮件内容的概率是很低的。即便向斌安插了人，能碰上的概率也很低。所以，能百分之百知道信件内容、知道地址的，除了刘海岚，只有她老公。”
  “从法律上来说，其实刘海岚这次犯的罪不重。焦护国邮寄过来一个青铜碎片，刘海岚来买，她只知道这是非法的文物，却主观上不知道这文物是什么渠道来的。所以，她只是单纯的购买文物，还未遂。而单纯的购买不允许交易的文物，买方的责任不大，反倒是卖方犯了罪，倒卖文物罪。”燕雨解释完，“刘海岚这次最大的损失是钻石，那些都是赃款，至于刑罚，可能没有那么重，具体情况还得再分析，大概率是包庇之类的犯罪，判的不会很重。”
  “所以，刘海岚老公搞了一手苦肉计，舍了自己的老婆，舍了一笔钱，然后让我们警察去把向斌搞了……”陆令道，“我看得出来，刘海岚很爱自己的儿子，所以她知道我是抓获向晓涵的警察时，对我还算客气。”
  “这可不止苦肉计，我认为你这样分析是对的。在网站上透漏地址的人，不是向家，而是尚家。”
  “那我们将计就计？”
  “对，尚家的情况，我们基本已经了解清楚了，现在，尚家自断一臂，很显然已经有了足够的钱，短期内不想搞什么犯罪。尚强他爸这么做，显然也是有信心，知道警察查不出别的东西来。而向斌那里，我们始终没有摸到线，现在，将计就计，把向斌打掉，才是真正的成功。”燕雨点头。
  “对了，你别忘了，”燕雨道，“如果我们刚刚的推理都对，那么，能在wy组织中赚取最多资源的，就是尚强的父亲了，他可以以受害者、忠诚者的形象出现，而向斌倒是黄泥巴掉裤裆里。”
  “你还会这种比喻……”陆令略微有些无语，“那，老大，我们怎么将计就计呢？”
  “你今天讯问刘海岚，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她很愤怒。我今天先问了焦护国，说实话，问完焦护国，我有点成绩，但是，很累了，再去和刘海岚沟通的时候，我状态也不是多好。”陆令道。
  “刘海岚可不傻，她就是专门搞文物的，她这次来买文物，很多事情不具备明知，如果她提前做好了一些防范，可能最终都没什么大事，她这么愤怒，你有没有觉得不正常？”燕雨道。
  “是，我一直觉得不正常，”陆令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她就是故意演的了？”
  “你可是高手，想骗你不容易，不过某些极端的情绪能掩盖自己的想法，比如说愤怒就行。一个人一直愤怒，那这个人的真实情绪就容易被掩盖。你说，我们现在猜到，在网站上发地址的幕后黑手不是向斌，是刘海岚丈夫。那你觉得，刘海岚自己，知道这个事吗？”燕雨问道。
  “知道！”陆令一下子被点醒了！
  是的，刘海岚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棋子！她甘愿当这个棋子！
  她痛恨向斌，如果能搞死向斌，判她几年刑她都愿意。
  她老公做出这种决定，为了保证媳妇配合，反倒是会跟媳妇说！因为媳妇不傻，而且媳妇会配合！
  陆令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到了这里的刘海岚，居然会下车到处转悠，居然会去早市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