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这里一定要说明，如果有人搞乙炔气焊，那个东西是一定不能用的，因为乙炔氧气切割的温度超过3000度，而黄金2800多度就沸腾成气态了。简单地说，就是会把黄金烧没了。
  “所以，我怀疑，他们可能在走私的过程中，采取了贵重金属，比如说黄金或者白银作为交易媒介，而且张涛和王守发手里应该都有这玩意，这个案子里，应该涉及到了钱的问题。如果把钱，作为主要矛盾代入，案子里的所有矛盾点，都能解开。”游少华强调。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查到什么财产的往来问题，”黄队道，“但是如果说这里的财产，是贵重金属，就说得通了，因为这些东西过于隐蔽，只要藏一藏，我们几乎找不到。”
  “就是，这种案子没有钱的问题，也不至于搞这么大，看来王成夫妇肯定是提前就有了消息，早早准备好了融金的工具，搞不好他们已经得手了一部分！他俩还有孩子，这种事，他俩肯定也担心事情出来了败露，那么，王一雯肯定知道东西在哪。”游少华说道。
  他接触过王一雯，总觉得王成的这个女儿不简单。
  车船店脚牙，王守发和张涛都是“脚”，张涛还有点“车”的属性，村里搞走私这种事，他俩不搀和是不现实的，毕竟一辈子都在做走南闯北的事情，也没少和对岸打交道。
  后来他俩的死，看似蹊跷、必有缘由。
  “有什么破案的思路吗？”黄队看了一眼游少华。
  现在，这么晚，还能凑齐这么多人，显然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而是为了李美玉死亡案。
  “我觉得，还是得从可能存在的贵重金属案开始查起。如果说本案有一个幕后推波助澜之人，这个人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拿到这些东西。”游少华说道。
  “游队，”有一名刑警有些头疼，“您能不能大概分析一下这个案子的始末？为什么我现在脑门有点疼？我感觉越说越糊涂了。”
  游少华没说啥，看了一眼陆令。
  陆令叹了口气，主动请缨：“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纯粹猜想，根据现有的证据，结合游队的指示，大概聊一下。”
  “这个案子，一开始，应该是王洪玉和张涛、王守发合作搞过一次大的走私，三个人都分到了钱，可能是一人一块黄金或者一些散碎的黄金、白银等。王洪玉不是一般人，且不说他是王洪宝的弟弟，论他自己的资历，王守发和张涛就不够格。但是，一旦涉及到分赃这种事，谁也不想少拿，估计那一次，三人平分了。”
  “平分之后，张涛、王守发都有钱了，但不敢短时间出手，就都放着，王洪玉当然不愿意，他肯定很生气，但因为做的事是违法的，他又不能说啥。于是他，或者是马腾，或者是王洪宝，想出了驱虎吞狼之计，在后面使坏，推动了这个案子的开始。”
  “这个案子卷进了村里最大的绿帽王，王成，估计王成和杨丽也提前知道了王守发和张涛有黄金等贵重金属，于是提前搞了喷枪，等着拿到手之后，可以切割、熔融，便于出手。”
  “王守发、张涛的东西应该是落入了王成、杨丽之手，王洪玉想拿到这些，肯定是得盯着王成夫妇。本案中，关键的证据在于岳军提供了线索，如果我们考虑岳军有问题，那岳军就是故意提供的此类线索，让王成夫妇落网。王成夫妇现在应该早就把东xz好了，但村子就这么大，以王洪玉对村子的了解，很可能是能拿到王成夫妇藏的东西的。”
  “李美玉之死，非常蹊跷，我们怀疑她不是被人喊出来的，应该是她晚上出去找谁，后来被杀的。既然如此，她出来找人，我并不认为是为了张涛死亡的事情，可能就是为了贵重金属的事情，而被她找的人，为了防止事情败落，就不得不灭口。她找的这个人，目前来看，王洪宝、王洪玉、岳军的概率比较大一些。”
  “我说的这些东西，主要也是游队的想法。主体的证据骨架是有的，但细节和方式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除此之外，逻辑方面大概是通的。”陆令道。
  “我倒是同意，看样子这个案子的根源，应该在一年半之前的事件中。”黄队道：“我们的方案现在更明朗了，再次对王成夫妇、王一雯开展问询，王洪玉那边，先不要动。我相信，王成夫妇，同样会担心他们的金子没了。当然，到底有没有金子，我们得去探探底。”
  第221章 提王宝泰
  能有这样的推理，陆令是以物来作为突破口，先分析汽油喷枪，才能感觉到本案有逻辑。
  而从这个角度来说，陆令觉得有一个人必须见一见了。
  王宝泰。
  大家可不要忘了他是因为什么被抓，他是涉嫌了恶势力组织犯罪，在扫黑除恶的专项三年期间，被打掉了，被判了不少年。
  而他在此之前，主要的谋生手段，就是在河里淘金！（注，20章）
  他长期霸占河道、偷采黄金，开着老皇冠汽车！
  作为村里的恶霸之一，而且还涉及了黄金，那有些事情就绕不开他。
  刑法294条里，对黑恶的认定是比较明确的。“黑”的认定需要形成区域控制和一定的名号等，而且有明确的组织者和层次划分，关键在于“非法控制”和“重大影响”，而“恶”则是相对要弱一些，没有那么强的名号。
  但这不代表这就不厉害，一个村子里，有这种人，就是妥妥的村痞村霸，村里有什么能捞钱的好事，想绕开这种人是不容易的。更不要说，王宝泰本身就是玩金子的。
  ……
  已经很晚了，陆令和游少华等几名刑警连夜去医院做了核酸，明天一大早再开始提讯。
  在此之前，他接触过好几次王宝泰的儿子王凯。
  陆令刚开始和王尧通过王者荣耀来查案的时候，有一次去警务室，发现满屋的孩子在玩游戏，最后就把王凯留在了那里。
  王凯曾经和陆令说过，在村子里，真正的孩子王是马思臻，他能排第二。
  自从马思臻被张进修打到骨折，而马腾又肝癌辞世，马思臻估计再也不会像此前那般混日子了。如此一来，王凯可能已经是村里小孩子的老大了。
  王凯能混成这样，自然是也跟他爹有关，自从他爹被抓，他已经算是收敛了，后来被陆令教育了两次，也算是老实了点。
  有些家长，孩子犯了错总想找警察帮忙训几句，对部分孩子确实有效果。
  ……
  开完会，做完核酸，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陆令和游少华去监狱找王宝泰去了。
  其他人去找王成夫妇等人。
  开着刑警队的警车，二人到了监狱。这也是刑警队唯一的一辆警车，其他都是地方牌照的车子。要去监狱，还是开警车比较好。这车虽然挺新的，但是基本上都没人开，刑警抓人要是开这个，坏人全都跑了。
  到了监狱，游少华把车门一关，就带着陆令进了监狱。这边现在管控得也非常严格，虽然能面对面，但中间已经装上了玻璃，而且玻璃缝上打满了胶水，两边的空气完全不流通。
  时隔半年多，王宝泰再次被警察找，他是有些吃惊的。
  他去年夏天被抓，今年才刚刚下队，在监狱里过起了规律的日子。
  监狱比看守所要人性化一点，这里的罪犯都是挺懂事的，看到管教都很听话。
  “我前几天去看你儿子去了。”陆令见到王宝泰，先聊起了没意义的东西。
  “啊？”王宝泰也不知道说啥，他没见过陆令，倒是见过游少华。
  “你儿子叫王凯是吧，村里的孩子王，前阵子带着一群人，翻墙进了警务室，在里面打游戏。”陆令给王宝泰说道。
  估计王凯怎么也不会想到，陆令能把这半年前的事情，拿到这里来告状。
  “这小王八蛋！”王宝泰一听就立刻拱起了火，手铐都晃出了声响。
  别看他不是好人，现在这世道，这些从事不法职业的，他们其实最大的愿景，就是老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希望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正经人！
  很多人都觉得王宝泰这一行好干，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我给他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还吓唬了他一顿，后来还去了一趟你们家，当着你媳妇的面，和他聊了半天，现在已经老实多了，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打电话问老师了，学习状态都比去年好了。”陆令说的话都是实话。
  “啊？”王宝泰的火气一下子灭了，他不知道这个警察是想干嘛，但是他感觉人家警察也没必要骗他这个。
  “没事，这不正好见你，找你了解点案情，顺便给你讲讲外面的事情，你被抓也有一年了，家里的事估计也不知道。”陆令接着道，“你是明白人，但是我和你说这些，就是看到你了，顺便聊聊而已，反正这也不违反什么规定。说这些，并不是道德绑架你，更不是威胁。不过，今天也有正事，过来找你问的，是你们村里这点金子的事情。”
  陆令的话非常平淡。
  他到目前为止，压根没有见过金子，更无从判断任何人、任何事和金子一定有关系，但他说的这句话，就是如此笃定，似乎他已经掌握了一切。
  王宝泰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时间过去了太久，他的日子也平淡了太久，他完全没有想过陆令来了居然能问到这个事。
  一时间，王宝泰表情变幻，他有点不明白，这个事陆令怎么可能知道！
  这个事情里，知道的人，应该都不会说出来！这是共同利益！
  “警察同志，我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教育儿子，但是这个事，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啥。您说的是我以前在河里挖的那点东西吗？那都被法院查收了，有判决的。”王宝泰最终还是决定咬死了此事。
  “啊？”陆令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看了一眼游少华。
  游少华也有一些无奈，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你看吧，我说你问了也白问”，不过，游少华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一个动作。
  “你们村里李美玉……”陆令刚要说，游少华立刻打断了陆令的话，摇了摇头。
  陆令点了点头，看着王宝泰：“行吧，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没别的意思，你自己考虑就是了，游队，咱们撤吧。”
  “撤。”游少华点了点头。
  王宝泰是不可能知道李美玉死亡的事情的，而这个案子李美玉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这样的信息不对称，王宝泰有些慌了。
  第222章 胡军死因
  信息非常不对称。王宝泰脸上有了些许汗珠。
  终于，在游少华脸上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后，王宝泰选择了配合警察、全部招供。
  王宝泰能招供，原因是多样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因为他明白，他招供并且立功，对他的罪行影响不大，但是他不配合，之后直接被摞了罪行，那估计十五年都出不来了。
  到时候，儿子怎么办？现在说孩子开始学乖了，他还想着儿子结婚之前能出去呢！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其他的事情，包括你们之前过来问我的，关于村子里的命案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虽然我被抓进来之前，王守发和张涛就失踪了，但确实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死的。我就说说村里的这个事情。”
  “村里开始走私，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但是我知道这个事，是大概十年以前。王洪宝他老婆，还从对面弄过工人，给这边干活。其中就有几个人，被送到了姓刘的兄弟俩的矿里干活，后来矿塌了，姓刘的兄弟俩赔了不少钱，这个事算是压下来了。但是后来，有一个人没死，从里面跑出来了。”
  “这个人命非常大，据说他已经有两次化险为夷了，可以说脑子是很好用的。他叫啥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姓金，我管他叫老金。老金出来后，很快就跑回去了。也不知道在那边过了多久，起码五六年吧，大概四年以前，他又跑过来，还学了一些我们的语言，来这边偷米。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但是那次被堵着了，当时还有警察跟着一起抓他，最后他就扔下米跑。米被倒了，他一点也没有拿走。”
  “据说，第二天，这个人去河边，发现他倒的米，都被人收拾走了一些，肯定是老金干的。后来，老金就和我们村有仇了，经常报复，直到后来，被我和王洪玉碰到了，我们交流了一番，觉得这种事就这么过去了比较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后来，这个人就开始和村里搞一些走私的事情，刚开始是小打小闹，都是背一些肉什么的过来。其实，河对岸那边基本上不养猪，那边的牛肉和海鲜是不错的，除此之外主要是药材。我们这边的长白山，没有那边富，因为那边开采的少。”
  “总之，张涛、王守发这段时间都赚了一些钱，当然赚的也不多，大头都被王洪玉拿去了，我就没搀和。村里这边，这么多人，而老金那边只有一个人，每次价格还都是老金说了算，谁也不知道老金有多少钱。直到前年年底，老金说，他赚够了钱，打算把所有的财富归拢归拢，在这边城市住，当个黑户。老金不信任我们的钱，我们更不信任他们的，所以日常小额用的是人民币，大额都得用金银，主要是黄金。”
  “村里的人一听这个事，就觉得不好。老金金盆洗手，其他人都没得赚。老金有不少渠道，不少货都是从海上过来的。这些渠道，王洪玉等人只掌握了一点，比如说猪肉的链条。老金要是金盆洗手，那么对所有人都是损失，而且老金还打算在辽东市区买房。”
  “老金钱来历不明，是不可能办理咱们的国籍和户口的，他就打算买个便宜的、没户口的房子住。但这样一来，其他人的安危也不能保证，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样肯定会被警察抓到。”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总之过来找我商议了一下。就是他们打算弄死老金。他们和老金约好了，晚上的时候，老金划船过来，他们几个人去河边接应，但是，那天，大家直接就把老金杀了，然后绑上石头，沉到了河底，现在可能也没飘上来，估计被鱼给吃了。”
  “老金不是咱们这边的人，没有户口，死了就死了，尤其是沉到河底，谁也不知道。但是，所有参与者，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之所以叫我，是因为以前他们的金子也都是通过我卖的，这次估计都要卖黄金，必须通过我。后来，他们几个把老金杀了，每个人都分到了不少金银，我估计，黄金总数就有四五公斤，参加的四个人，一个人起码一公斤！”
  “具体说说是哪四个人。”陆令问道。
  “王洪玉、张涛、王守发、岳军。”王宝泰接着说道，“他们弄的量有点大，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换现金，我当时就说帮王洪玉先去换成现金，然后剩下的人先把金子放着，还会增值。”
  “结果，我刚给王洪玉换完，后来过了不久，我就被抓了。后来警察过来找过我好几次，还提到了你们那边一名警察牺牲的事情，我估计，这个事就是老金的朋友们干的。老金应该不是一个人过来，他在那边有一些兄弟，估计是老金过来之后，先站稳脚，那几个就跟着过来了。结果老金失联了，那边的人猜到老金是遇害了，搞了家伙过来报仇……”
  通过王宝泰的话，陆令明白胡军是怎么牺牲的了，也明白为什么会赶上那个节骨眼了。
  现在还不确定这个事到底和孙国龙有什么关系，但应该是为了把以前的事情一并掩盖掉。孙国龙目前在倒查这个案子，倒查四年前的案子，估计有人是慌了。
  “这么说，岳军也参与了杀人，也分到了金子，对吧？”陆令问道。
  “具体他们怎么分的，我不知道，我只见到了王洪玉和张涛拿过金子，其他两个人的我没见过。这个事，我参与了，我也拿到好处了，我承认，但是我确实没杀人。干我这一行的，都是求财，反倒是一般不会把事情做那么绝，做绝了是要牢底坐穿的。”王宝泰解释道。
  “你觉得岳军在这个事情里面，是主谋吗？”陆令问道。
  “他不是，他才多大，他都是听王洪玉的，我听说，他金子拿到的应该最少。这个事，村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人。”王宝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