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曹队，我也是恰好接触过这个。”
  “我看你对这类新型精神药品挺懂的，刚刚我和四队的汪队还聊了聊，有空请你过来给讲讲课。”曹队道。
  “讲课我不行，沟通一下还是没问题的。”陆令点了点头。
  他之前接触隋队的时候，有一种感触。就是很多警察确实比较缺乏一定的化学基础。一些优秀的老刑警多是通过经验办案，真要给他讲一下科学，可能羟基、烃基都完全听不懂。
  其实不光是ghb，像gbl、1，4－bd之类的物质目前都被列入管制，但警方往往理解不够深，即便是四队这样的专业队也一般，更不要说基层派出所。
  实际上，陆令刚刚在网上查文献的时候，很多文献都是20年前的！
  不仅如此，管控也不到位，一些原料购买渠道没有被管制，简单地说就是还没有被足够的重视。
  “行，早点休息。”曹队点了点头。
  “您也早点休息。”陆令客气了一句。
  曹队他们肯定休息不了了，这种案件出来，拖不了，必须尽快和四队的人一起把那边的人抓到，然后再进行审讯。
  这样的连轴转，才是刑警的日常。
  刑警队距离派出所不算很远，太阳也快要升起了，陆令打算走回去。
  他原本是不想搀和这个案子的，但是没想到如果他不来，这个案子可能还确实审讯不下去。
  也许警方会通过其他方式获取线索，但那速度一定会慢，可能就会导致卖货的那一位逃跑。
  比如说今天天亮了之后，他听说自己的哥们被抓，那肯定会慌，说不定就跑了。
  现在天还没亮，四队的人已经去抓了，基本上就稳了。
  这次，也是陆令第一次在完全和自己不相干的案件中主动要求去加班。如果没有青山的恳求，他是不会来的。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牺牲的兄弟，夏子望。
  当初，他俩高中的时候，一个宿舍，都是上铺，而且相邻。
  夏子望学习还不错，而且很有抱负，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会儿长了一脸青春痘，没有姑娘喜欢，他喜欢的姑娘也看不上他。
  他曾经用铅笔，在墙上写过一行字。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这是一句歌词，当时陆令也有些中二，和夏子望说以后一定要一起努力，有所成就！
  后来都考上心仪的大学，两人也经常假期一起出去玩，甚至去探险。夏子望工作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他工作的短暂时间里，和陆令经常聊天，沟通一些东西，两人俨然是亲兄弟一般。
  陆令能这么快适应公安工作，和夏子望有很大的关系。
  但他一直没办法完全理解夏子望，他不知道为啥要那么努力去做一些本来不需要做的事情。
  陆令活的很认真，如果是自己的事情，他就会尽力做好；但他又活的很惬意，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不愿意去做，有这时间更愿意去钓鱼。
  但今天，“多管闲事”了一遭，出来之后，身体的困乏和精神的满足比起来，却始终觉得那没什么。
  这就是夏子望当年追求的东西吗？
  是正义？还是获得感？
  看着那一缕朝阳，陆令想明白了一些，当你追求光的时候，你就会被光照亮。
  再次回想自己的兄弟。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注1）
  ……
  注1：清·吴庆坻《题三十计小象》
  第178章 你看看你哪天有空，去教一下
  路上，陆令多买了一些吃的。
  他估计青山是没睡的。
  回去之后，果然，青山没睡觉，虽然困得不行，但还在等他。
  “陆哥！”青山看到陆令，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没睡呢？正好，我买了不少包子。”陆令伸手，给青山递过去一袋包子。
  “陆哥，怎么样了？那个男的承认了吗？”
  “嗯，承认了。”陆令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陆哥你去就一定行！”青山也不顾包子，眼里有些神采流露。
  “青山，怎么你这一遇到小姑娘被侵害，就这么上心？”陆令故意这么问道。
  “因为男的不能欺负女的啊！”青山说得理直气壮。
  “……”陆令一听，也懒得和青山犟，“吃饭，吃完早点睡觉，困死了。”
  ……
  也就是真年轻，这突然吃饱饭，两个人还都不太困了。陆令对自己的身体了解比较深，他知道还是得睡觉，拿出手机给林所发了个信息，就躺下了。
  临睡觉之前，他看了一眼青山，发现青山还在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青山，睡觉。”陆令道。青山这是有心事啊。
  “好。”青山这才闭上了眼睛。
  ……
  在陆令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早上，区刑侦大队开早会，周大队长看到了昨天晚上这个案子。
  周队是绝对的内行，他听了下面人的复述后，有些不解，于是看了看讯问录像。
  开完会，再看完录像，已经是十点多，周队有些疑惑，跟一旁的杨教导员问道：“这个陆令，是什么情况？”
  “我找人查了一下他，他是东安县苏营镇派出所的，确实刚入职半年。哦对了，他是西大研究生毕业，心理学专业的。”
  “研究生？去了县里的乡镇派出所？”周队一脸疑惑：“怎么搞的？他们东安县就这么安排人？”
  “这种社招的，考市里的公务员，搞不好坑位是市里安排的。”
  “怎么可能，具体到了县里，还不是县里再做二次分配？”周队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
  昨晚这个案子，显然不是小案子。
  这不仅仅是八大类案件，主要是涉及的可能是一个链条。据说四队已经把人抓住了，现在还在现场核实。
  “那就是有人递话了呗。”杨教和周队认识这么多年，说话也没必要遮拦。
  “……”周队其实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没有说，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我听说他破了两个县里的命案，拿了一个二等功。今天这么一看，这水平绝对不是一个乡镇派出所能捂住的。八大类案件具体的报告，今天得报给市局，回头报告我们就如实说就是了。”
  “那肯定。”杨教点了点头。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队，心想你这不挺了解的吗？
  “你一会儿跟光明路的李所问问，他们这批考核时间还有多久，要是有个一两个月的，直接把人带到咱们这就是，在派出所能干点啥？要是时间短，就如曹队所说，安排他过来交流一下。”周队道。
  “啊？真安排他过来讲课啊？他还是个见习民警吧。”
  “我闺女也是研究生，但是我知道她什么水平，那上学基本就是糊弄的。你看人家陆令，这绝对是没白读书。这种人当警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不当警察的话，干点啥也比警察赚得多。总之，有文化的人，值得我们学习。”周队道。
  “行，我去联系。”杨教点了点头。心道你该不会是想给你女儿看看女婿吧……
  而李所接到杨教的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懵。
  他压根没听说陆令昨天晚上加班的事情，接到电话的时候，林所在一旁，他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林所，林所连忙小声说道：“咱们所昨天晚上的案子，陆令和青山去刑警队加了一晚上班。”
  李所这才在电话里说道：“啊对对对，是他们帮忙去了，杨教，怎么了这是？给您那边添麻烦了？”
  “怎么会？是这样，昨天晚上这个案子，挺复杂的，陆令过来，在讯问室待了两个小时，把人问下来了，这个事已经报支队了。周队让我了解一下，他们这次锻炼，还有多长时间？要是时间长，我们想找他过来待一阵子。”
  “他们还有十天就回原单位了”，李所听到这个话，大概是明白了啥意思。
  既然“报支队”了，那就说明在这个案子里，陆令的功劳非常大！
  “十天啊？那有些可惜，那这样，李所你看您哪天方便，安排他来我们队交流一下。”杨教道。
  “交流？？？”李所吓了一跳。这个词可没那么简单，这都是平级才有的词。陆令一个见习警，怎么可能和一个刑警大队平级？
  “这是周大队的意思，当然，这也得看咱们所里方便不方便。”
  “方便，这样，我回头给你信。”
  挂了电话，李所有些不解地看着林所：“这个陆令，这是把大队给震住了？”
  “我不知道啊……不至于……”
  “这是不是他们大队想坑咱们一个人……不过也不对啊，这才能坑几天……”李所有些纳闷，“算了，等他们起床再问问吧。”
  ……
  陆令睡到下午一点多就醒了，也就睡了六个小时，起床之后，青山还在睡觉，他就一个人出去洗漱去了，结果正好遇到了林所。
  林所立刻把他叫到了李所办公室，问了一遍昨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们先问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成绩，你上去二十分钟就拿下了？”林所有些吃惊。
  “也不算吧，我就是正好对这个比较了解。”
  “今天刑警的曹队给我打电话，说你能看透嫌疑人的一些心理。”林所道。
  “啊？这个，哪个刑警都行吧？”陆令有些不解。
  “是，但是你那个，太有指向性了吧？”
  “我学过这方面的心理学，人嘛，其实就那么多种，有总结的。”陆令道，“比如说强x，一般也就是四个类型，昨天晚上的嫌疑人，显然没有脱离这个范畴。”
  “怪不得，那你这个给一般刑警能说通吗？”林所问道。
  “其实理解起来很容易，但是想一直记着就困难了，毕竟学习一些知识，如果长时间不用，就容易忘，除非是经过多次、系统学习过，这样可以互相验证。”陆令道，“我听说，咱们这这种案子案发率很低，所以……”
  “行，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很多老刑警的经验总结，想快速教给年轻人也是一样困难。把道理说出去容易，做到就困难了。”林所道。
  “无论怎么说，还是很不错的，给咱们所也涨面子。”李所肯定地说道：“你看看，这几天你哪天有空，去刑警队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