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出院

  12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赵清瑗换上了毛衣外套，又围了条围巾，还是李明沣买给她的，说什么反季服装很便宜。
  她回去后悄悄搜了一下衣服上的标签，那个牌子……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了。
  她默默记在了备忘录里。
  今天是赵云薇出院的日子，今年年初的时候查出来乳腺癌，当时已经是中晚期了，情况很不好。
  赵云薇以前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给自己交医保的意识，当时甚至还想过要不然不治了，自己还能陪赵清瑗读完高中，把积蓄留给她读大学。
  还是赵清瑗威胁她说她不治病自己也不读书了，赵云薇这才去同意了。
  她几乎拿出了所有积蓄去治病，还去银行贷了款，做完手术后去化疗，治了快一年，总算是康复可以出院了，后期只要定期检查，谨遵医嘱。
  赵清瑗办好手续回病房的时候，赵云薇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了，她笑着看向赵清瑗：“妈妈看着怎么样？”
  赵清瑗走过去抱住她：“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赵云薇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走吧，你陈澹哥哥今天有空，特意说送我回去，估计这会儿在楼下等着了。”
  “会不会麻烦他呀。”
  “不麻烦，我和王奶奶也算是从病友变成朋友了，以后啊，大家还可以多走动走动。”
  王奶奶前几个月就已经出院了，陈澹居然还一直记挂着她们。
  赵清瑗牵着她的手下楼，边走边说着话：“对了妈妈，我们学校今年的奖学金涨了。”
  “真的吗，涨了多少？”
  赵清瑗伸出五根手指头：“最高有五万呢。”
  赵云薇惊讶：“那可真是不少。”
  哪儿是不少，简直是多得离谱，前几天老师在班上宣布的时候，许灵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去：“我靠，校长中彩票了？”
  不过后来说了，是什么企业特意给学校捐的，分了很多档，甚至还把上一年的都补上了，赵清瑗拿了贫困励志那一档。
  她算了一下，要是这学期期末考试能再考高两个排名，还可以更高。
  然后还有之后的三个学期。
  她有些高兴：“要是我能考到第一，我们就可以尽快把贷款还完了。”
  赵云薇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你自己留着，还款的事不用担心，妈妈会想办法。”
  赵清瑗眨眨眼，想着等高考完她就是成年人了，那时候再说，妈妈估计就不会拒绝了吧。
  她们已经出了医院楼，外面阳光正好，都有些晃眼。
  陈澹走了过来，贴心地帮赵云薇拎东西：“赵阿姨，我来吧。”
  赵云薇也不推脱：“谢谢你啊，小陈。”
  “没事，走吧，我车就在前面。”
  陈澹递了把伞给赵清瑗：“你们打着吧，这太阳还挺大，阿姨刚出院，小心日晒晃眼。”
  他真的很细致，这话说得她没法拒绝，接了过来：“谢谢陈澹哥。”
  三人往公路边走，赵云薇说起刚刚的事，陈澹也惊讶：“这可真是没想到，要是我当年奖学金能有这水平，估计我会更发愤学习了。”
  “不过。”他笑了一下：“估计也没我的份，我没清瑗妹妹那么厉害，高中三年也没拿过一次奖学金，A大还是擦线进的。”
  赵清瑗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很厉害了。”
  车门打开，东西放进去，陈澹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样说：“清瑗妹妹成绩这么好，有没有考虑过做家教？”
  赵清瑗点头：“有想过，但没有找到过。”
  “刚好我亲戚家有个表妹，现在正在上初一，成绩嘛……有点不太好，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真的吗？”赵清瑗睁大了眼：“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的。”
  陈澹手握方向盘，从车前镜里看清她高兴的表情：“当然不麻烦，等我去问问，然后再微信联系你。”
  “好，谢谢陈澹哥。”
  医院离家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陈澹给两人开了门，又想去提东西：“我送你们上去吧。”
  赵云薇劝阻：“唉，不用了，我们家住五楼还挺难爬呢，小陈你不是说还有事吗，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了。”
  陈澹摇头：“我不着急，反正就这么几步路而已，没事的。”
  确实已经麻烦他太多了，赵清瑗也接话：“我来提就行。”
  “我来吧。”突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赵清瑗惊讶地去看：“李明沣？”
  在他们推让间，他已经把两大包东西都提在手上了，刚想迈步，又顿住，问了句：“几楼几号啊？”
  赵清瑗下意识答了句：“五楼二号。”
  赵云薇看她：“小瑗，这是？”
  “我同学。”赵清瑗紧张，干巴巴辩解了一番：“他可能刚好路过吧。”
  “嗯，刚好路过。”李明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们，冲赵云薇微微鞠了个躬：“阿姨好。”
  然后他继续上楼，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就拿着东西走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陈澹有些尴尬：“那、那你们上去吧。”
  赵云薇冲他点头：“好，今天家里太乱，改天再来家里招待你。”
  她们追上李明沣，赵云薇开口：“这位小同学，要不还是给我一包吧，挺重的。”
  赵清瑗紧张得说不出话，看着李明沣的背影，生怕他语出惊人。
  “没事。”李明沣提得毫不费力，还往上颠了颠：“不重，我来提就好，班长平时在学校也挺照顾我的。”
  他果然开始意有所指，赵云薇听不出，但这话落在赵清瑗耳里就变了味，她赶紧解释：“我们是同桌，是老师平时让我多看着他学习的。”
  李明沣语气带上些笑意：“是啊，谢谢班长。”
  开了门进家，李明沣把东西放到沙发上了，赵云薇招呼他：“辛苦你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李明沣勾唇，正要回答，赵清瑗赶紧接话：“不了，他还有事呢。”
  赵云薇在厨房接水，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人家有事？”
  “额，就是他、他平时就经常去附近聚餐，我猜今天也是。”赵清瑗说完拼命地朝李明沣眨眼。
  李明沣的情绪有点低了，但也没说什么，顺着她的话接了：“嗯，我等会儿也要去聚餐。”
  还好。
  赵清瑗松一口气：“那你快走吧。”
  “你这孩子。”赵云薇有些嗔怪地回来了，给李明沣递了杯水：“怎么好像在赶人走一样，先让你同学喝杯水吧。”
  赵清瑗可怜巴巴地哦了一声，李明沣瞟她一眼，心情很好地接过纸杯：“谢谢阿姨。”
  “没事儿，坐下休息会儿吧，桌上有水果吃，你俩说说话，我先去收拾东西。”
  赵云薇进卧室了，赵清瑗沉默地目睹李明沣慢悠悠地喝完一杯水，就帮他把杯子扔了：“妈，他喝完要走了，我送他下去。”
  李明沣挑眉。
  但是赵清瑗拉着他就往门边走，他也不挣扎。
  屋内赵云薇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啊，应了一声：“好，那你送送人家。”
  门被咔哒关上了，赵清瑗瞪了笑得揶揄的人，拉着他下楼：“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竞赛结束了啊，我想到你就归心似箭，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
  “我没看手机呢，今上午一直有事。”
  她把人拉到楼下，语气还有点后怕：“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啊，怪吓人的，还在我妈妈面前。”
  李明沣无奈：“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就帮忙拎了两包东西而已。”
  赵清瑗是怕他乱来，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僵了：“我不是在怪你，就是商量一下而已。”
  李明沣的视线落到她脖子上米白色的围巾，软软糯糯的很衬她，显得她整个人都温暖柔软。
  他忍不住伸手，勾动被她绞在围巾里的发丝：“我很想你。”
  “你想我吗？”
  赵清瑗眨眼，也没阻止他：“还好。”
  李明沣手指绕住她的头发：“明天见面好不好？”
  赵清瑗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明天周日，晚上本来就要去学校啊。”
  “我是说，我们俩单独见面，明天晚上和我出去吃饭吧，然后一起去学校。”
  赵清瑗想着他这去A市一去就是半个月，两人确实很久没见面了，就同意了：“好吧。”
  李明沣就笑：“谢谢宝宝，好喜欢你。”
  赵清瑗听他随时随地说这些话还是容易脸红，推了他一把：“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上去了。”
  “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就走。”
  犹豫了几秒，她妥协了：“那好，拜拜。”
  李明沣目送她上楼，直到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极轻的开门和关门声。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裤子里摸出根烟点燃了，压下心头微微的焦躁。
  他刚回来就想找她，没得到回复，在人家楼下等了一会儿，倒是看见陈澹送她和她妈妈回来了。
  三个人看上去很熟悉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妈妈今天出院。
  一个外人知道的都比他多。
  李明沣没抽几口，把烟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灭丢了。
  只是有点烦。
  ——————
  沣狗：回家找老婆，老婆和别人有说有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