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题 圣诞节

  ☆☆☆
  叮叮噹，叮叮噹，铃声多响亮——
  你看他不避风霜，面容多么慈祥。
  叮叮噹，叮叮噹，铃声多响亮——
  他给我们带来幸福，大家喜洋洋。
  到处都是圣诞节的欢乐气氛，红色与绿色的交错，带来热闹又祥和的氛围。
  人行道上的孩童一手拿着棒棒糖，另一手抱着礼物，脸上的笑容比任何蜜都来得甜；街上的年轻男女手牵着手，分享彼此的温度，在寒冷的晚上散发着比阳光还要炽热的爱恋；店家与员工，在这欢闹的佳节下，数着白花花的钞票，讚叹着这节日所带来的商机。
  这里的人都因为圣诞节而喜悦，纵使理由不同，笑容却是一样的。
  来到相对寧静的住宅区，从外面看去，每家每户都亮着金黄的灯光，欢声笑语透过缝隙流泻而出，为这平静的夜里增添不少温度。
  其中一户，是由一群年纪相差不多的人所组成，六男二女，明显是为了庆祝圣诞节而来。
  「冰炎老师家真大！」喵喵眼睛发亮，一双大眼好奇地四处瞧。
  「当数学老师好像很好赚。」千冬岁推了推眼镜，后头的双眼也忍不住打量着屋子。
  「和本小姐的房子有得比。」莉莉亚边看边拉左边的马尾。
  「饭糰……」除了女友之外，饭糰是唯一可以占领他心防的莱恩。
  「真的很大……」卫禹也忍不住讚叹。
  「别待在门口，先进去吧。」夏碎将门关上，对挤在前头的人说。
  在冰炎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客厅。放下各自的背包，所有人好奇地四处走动、参观，当然是有经过屋主同意。
  「难得的圣诞节，大家就不要太拘谨了。」
  「你们先玩，我和冰炎去准备圣诞大餐。」
  「那我也……」
  「岁就在这里，今天让我们大显身手吧。」
  「我们拭目以待。」
  厨房里唰唰唰的大火快炒，叮的一声烤箱里金黄色脆皮烤鸡一隻，换上下一份食物进炉，等待着出炉的那一刻。
  香味四溢，从厨房一路飘散到走廊、客厅，虽然厨房的门紧闭着，但还是掩藏不住门另一端的美味。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在在挑逗着其他人的食欲。
  「好香，喵喵饿了。」
  「我也是。」褚冥漾低头摸摸扁下去的肚子。
  「饭糰……」
  莱恩一说完，首先换来的是一阵沉默，接着是女友莉莉亚的怒骂。
  「饭糰饭糰，整天都是饭糰！饭糰真有这么重要吗！」
  「……莉莉亚比较重要。」飘忽的身影在说这话的时候，变得特别有存在感。
  「别、别以为这样说，本、本本小姐就会原谅你！」气燄顿时缩小，小的只剩下蜡烛般大的火苗。
  一旁就留给小俩口打情骂俏，反正他们的相处一向如此，也毋须担心。
  看了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褚冥漾决定去厨房问问。
  「我陪你去。」
  「不用啦，禹留在这里就好。」
  踩着轻快的脚步来到门边，礼貌地先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褚冥漾便开门进去。
  见到来人，冰炎率先开口：「褚？怎么了吗？」
  「没有啦，只是大家饿了，我来问问可以开饭了吗？」其实是他想见冰炎。
  「差不多了，我手上这个好了就可以准备吃饭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冰炎。」夏碎很识趣，找了个藉口便先离开了。「我先把菜端出去。」
  当夏碎离开厨房之际，他听到褚冥漾喊冰炎「亚」。聪明如他，自然猜得出那应该是搭档的真名，只是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听到，看来冰炎真的爱惨了褚冥漾。
  而他，乐见其成。
  自己已经找到了幸福，他也希望友人可以拥有。
  方型的桌子被八个人团团包围，夏碎和千冬岁、莱恩和莉莉亚一定是一起，卫禹本来想跟褚冥漾坐在一起，但被冰炎快一步地把人来到他身旁的位子，不甘心的他只能挑隔着一个桌角的那一边落坐。
  餐桌上眾人说说笑笑，而卫禹的心里却和表面的喜悦相反，或者该说从昨天见到的那一幕过后，他的心就缺了一个角。
  在他心里的一隅，仍旧希望着昨日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一场恶梦，醒了就好，即使他很清楚这不可能。
  但，只要冥漾没有跟他说，他寧愿相信那渺茫的可能。
  然而现在，他有一种感觉，渺小的期盼、微弱的可能，将会被打破。
  「漾漾，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啊？」精明的脸，语气是不容许友人逃避的坚持。
  「我、我……这……」褚冥漾有些慌乱，害羞的情绪让他说话结结巴巴。
  一旁的人握住褚冥漾间置在桌上的左手，给予他无声的力量。
  「我、我和亚在交往。」羞红了双颊，褚冥漾终于说了出口。
  「亚？」
  「唔啊……！」褚冥漾用右手摀着自己的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银发恋人。
  用没有握着褚冥漾的手拍了拍对方的头，示意没关係，要他别在意，然后解释：「那是我名字里的一个字。」
  「喔～原来如此。」夏碎的眼里闪过一抹促狭。
  「漾漾很过分喔！竟然没有告诉喵喵！」喵喵控诉着。
  「喵喵你……我……」褚冥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因为你也喜欢亚吧！
  千冬岁替友人回答：「漾漾他误会了，他以为你喜欢冰炎老师。」镜片后的双眼透着了然。
  「喵喵对冰炎老师的感情和漾漾的不一样喔。」认真的大眼直视着褚冥漾，想要和他说清楚，不希望他误会。「喵喵只是单纯的爱慕老师，敬佩老师的能力，所以漾漾不要想太多喔！而且呀，」大眼闪着异样的光芒，「喵喵觉得你们很相配喔！」
  「谢、谢谢。」为什么他觉得喵喵话里别有含意？甩甩头，褚冥漾决定不要继续想下去会比较好，至少对他会很好……
  褚冥漾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好怕他喜欢的人也是友人喜欢的人，那他该怎么办？让人？他做不到。争人？他也做不到。抢人？他更做不到。所以在得知喵喵的喜欢和他不同的时候，心里的闷气散了，紧压着心口的石头也消失了。
  「恭喜你们！」
  「要幸福喔！」
  「谢谢！」漾起美丽的笑靨，褚冥漾打从心底觉得高兴。然而眼角瞥到的，是沉着脸、不如以往充满笑容的青梅竹马。「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有点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要抚平褚冥漾隆起的眉头。
  「那你还要吃吗？还是先去休息一下？」见到卫禹点头，他便问向一旁的恋人：「亚，有哪里可以让禹躺一下吗？」
  「有，我带你们去。」红眸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卫禹。
  褚冥漾起身，然后拉着卫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脸色不慎好看的青梅竹马。担心卫禹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冰炎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自顾自地拉着友人，走在冰炎的斜后方。
  来到一间空房，冰炎顺手将刚才褚冥漾想拿的卫禹的背包放在沙发上，便待在那里，等着褚冥漾与他一同离开。
  卫禹自然知道冰炎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但那对他而言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眼前照顾他的人，他暗恋已久的人。
  他很想告诉他，他喜欢着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他以为，他会是他的，毕竟他等了这么久、守护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也该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吧？然后，半途杀进来的人却轻易地夺走心爱的人的芳心。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最适合他的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这程咬金。
  果然，数学会夺走他最重要的人。而他
  ——不甘心！
  圣诞节的今天，他没得到礼物，从小跟到大的幸运，在今天，驀地消失无影、荡然无存。
  圣诞节，有人开心有人哀愁，一样的日子，不同的情绪，在这寒冷的夜里，不停地流转。
  屋里，年轻的男男女女，各自怀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