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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只剩责任

作者:路人字数:2137更新时间:2024-01-15 16:09:35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是终于力竭,还是亲吻自己的人的气息让人安心,烦躁不安的内心随着那缕轻飘飘的花香,渐渐有了归处。一直紧绷的意识,不知什么时候松弛下来,沉入不知名的黑暗世界。
  再次醒过来,是在大巴车上,摇摇晃晃的,车内蔓延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愈遥以为自己死后回到了现实,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有时候幻梦和现实的区别,或许就在于气味。在梦中世界的每一天,空气中都有一种虚假的甜美,她可以只做一个脚不沾地的金丝雀,站在空中楼阁,俯视下面的凡人。
  然而一觉醒来,那层雾里看花的感觉消失了,她正坐在一辆普通的大巴上,放眼望去是平凡的麻木面孔,病恹恹地昏睡,空气中居然出现了一种熟悉的让人晕眩的大巴车味,是汽油味、人和人挤在一起的怪味。
  不好闻,心却一下子踏实下来,不再浮浮沉沉。
  愈遥的头还在疼,扭头去看别人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隔壁的人,她下意识地想说对不起,目光却凝在对方的脸上无法动弹。
  即使在这样平凡的场景中,打着瞌睡的女孩依旧闪亮得像单独开了柔光,黑羽一样的长睫顺从地垂下,愈遥能想象到她睁眼的时候,那双眼睛一定是光彩熠熠,看向自己的时候有着让人心慌的认真,不带一丝杂念。
  她的目光并不烫人,女孩却醒得很快,想是没睡好,眼睛还在半睁,手已经伸过来,穿过后背将她的侧脸往自己肩膀上放,迷迷糊糊地解释:“你生病了,她们也生病了,会传染,所以要拉到一个地方去集中隔离。”
  生了什么病,连秦家的权势都解决不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秦子游彻底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按住她脑袋的那只手也没闲着,在太阳穴轻轻按揉,柔声解释:“秦家只是B市的地头蛇,往上还有国家机关,这是一场蔓延到全球的灾难,防控措施由中央直接下达,我没有办法抵抗。”
  随着她的动作,脑袋的疼痛好像真的有所缓解,愈遥放松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笑,这里又不是现实,秦子游的权柄有多大,完全取决于愈舒南的设定集有多宽。
  居然也有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吗?
  愈遥转了转头,看向秦子游白皙的脖颈,认真地问:“那你呢?”
  她嗓子沙哑得厉害,但睡梦中恐怕有人时不时给她喂水润嗓,一张口,居然没想象中那么粗砺。
  “我?”
  秦子游转头,一笑如百花盛放,将灰暗的空间点亮。
  “我是密接啊。”
  行驶了半小时之后,大巴车就停了下来,没有跑出B市的范围,靠近海边的一处地皮,曾经这里废弃工厂林立,蒋逸辞在这里而死,骨灰埋入地下,无人可以触摸她的曾经。
  这一片的地皮都是秦家的,秦子游主动捐献出来修建了大片方舱用于隔离,因为是在原先工厂的基础上加装隔离设施,所以施工很快,加上秦家的鼎力支持,环境和配套已经是目前全国最好的了。
  愈遥下了车,被风一吹,感觉清醒了许多,她歪着头,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睡了多久?”
  “三天。”秦子游从身后过来,拖着行李箱,往大门走去,“神奇吧?”
  三天可以什么也不做,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就看造物主愿不愿意放水。
  她逗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愈遥刚有些活跃的表情顷刻间沉没下去,显得有点回避和局促,生病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站在愈遥的角度,两人现在应该还在僵持,而不是如今这样,一个若无其事,另一个坦然接受。
  “房间怪小的,先凑合几天吧,应该过不久就能出去了。”
  秦子游蹲在地上,翻箱倒柜的动作比第一次照顾她的时候要熟练得多,还找到一支消毒过的体温计,不由分说地拿在手里走过来,站到愈遥面前时,表情为难。
  习惯了她的强势和主动,这样不寻常的犹豫让愈遥心里咯噔一下。
  体温计塞到了愈遥手里,连她的皮肤都没碰到一下,秦子游语气复杂地提着水壶转身迅速离去:“你自己测,我去接水。”
  留下一头雾水的愈遥,怔怔地捧着体温计,看了又看,心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在逃避自己?
  本来该因为来到陌生环境感到不安和焦虑的,现在愈遥却对周围没有了什么兴趣,情不自禁一直在想秦子游是什么意思。
  手指捏住纽扣下意识地揉搓,解到第三颗,将体温计夹好,愈遥温吞地猜测:总不能是在外面要避嫌吧?
  她胡思乱想着,将衣服穿好,门外传来热闹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是冲着自己这里来的。
  愈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门从外面向里面打开,几名保安扛着一张小床满头大汗地搬进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又合力去推,推到了和愈遥那个床相距最远的位置,起身边擦汗边和身后提着个水壶进门的秦子游汇报:“秦总,您要的床已经安置好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秦子游摆摆手,放下水壶,从钱包里拿出来几张钞票每人分了一小迭,颇有种财神下凡的气势:“谢谢你们,都休息去吧,给家里小孩买点好吃的。”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来,声势浩大地走,愈遥并拢了腿,拘束地缩在一角,等到她们走后,迟疑地指了指另一张床:“……你睡?”
  秦子游嗯了一声,好像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将水壶放下,利索地去铺床了。
  愈遥脑子都打结了,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是害怕被自己传染吗?可是以她的声势,完全可以单独安排一个房间。
  总不能……是热情褪去,对自己只剩责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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