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永远等着你

  连明也是个痴情种，他稀罕巧珍。
  毕竟拿走了女人的第一次，也等于她第一个男人。
  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珍贵的，也特别重要。
  巧珍安心享受着男人的照顾，伤势竟然一点点转好。
  第一个礼拜，她身上的红斑开始结痂，不再红肿。
  第二个礼拜，就开始慢慢脱落。
  脱落以后的水泡呈暗褐色，密密麻麻，斑斑点点，瞧上去好像一匹斑马。
  最主要是她的脸被毁了，因为当初疼痛，乱抓乱挠，留下好几道指甲印。
  那指甲印从眼帘一直蔓延到腮帮子后头。
  而且脸上的水泡更大，落去后形成疤瘌，两只眼睛都变小了，下巴更尖，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连明，连明，我是不是很丑？”巧珍躺在炕上问。
  “你不丑，还跟当初一样漂亮！”连明说。
  “拿镜子来，让我瞅瞅自己，快呀！”女人催促道。
  连明起初不敢去，担心巧珍受不了刺激。
  但在女人不断催促下，他只好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
  巧珍瞅到自己脸面的那一刻，顿时惊呆了，手一松，当啷！镜子掉在地上。
  “哇——！”她放声大哭，再也认不出自己：“我咋会变成这样？咋会这样啊？呜呜呜……！”
  连明说：“巧珍你别，在我的心里，你是最美的！谁都没你好看！”
  “你骗我！骗我！”巧珍躺在炕上悲声大放，肩膀不住颤抖。
  “巧珍，我是说真的！别哭啊，没人要你，我要！！”连明苦苦祈求，特别心疼。
  巧珍难受，他也难受，此刻，他觉得自己跟巧珍的命拴在一起了。
  如果说这辈子只有一个人爱过巧珍，必定是连明无疑。
  其他男人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就是怜悯跟同情，没一个真心想娶她的。
  巧珍说：“我没法活了，你为啥要救我，咋不让我死在哪儿？”
  连明咬咬牙：“巧珍，你是被桃花镇人害成这样的，放心，我去为你报仇！”
  “你咋着为我报仇？”女人问。
  “我去扮鬼吓他们，吓他们个半死！谁不让你日子好过，我就不让他好过！”
  连明的话非常幼稚，也非常坚定，巧珍想阻拦，可男人已经走了。
  从哪儿以后，他隔三差五跑到巧珍居住的那个山洞旁边，半夜学鬼叫。
  “我死的好冤啊，浑身好疼啊，你们统统不得好死啊……还我命来！”
  这么一喊，就是几个月。
  村子里果然谣言纷纷，有人找过来，他就转身逃走。
  他要桃花镇人为巧珍的苦难付出代价。
  巧珍很感动，但她的腿暂时不能动，严重骨折。
  连明不断往何先生哪儿跑，询问他，腿骨折了咋办？胳膊断了咋办？
  何先生告诉他，腿断了用木棍夹住，固定复位，然后用绳子缠紧，这样就不容易错位。
  手臂断掉也是一样道理，用棍子，打石膏都可以。
  连明点点头，回到家立刻将巧珍的骨头利用木板捆绑。
  三个月后巧珍终于能走了，身上的水泡全部落干净。
  连明夜以继日照顾她，家里的米面细粮，都紧着巧珍吃。
  听说吃鸡可以帮助骨骼生长，他买不起，就去村子里偷。
  起初偷的是小刘庄的鸡，再后来去其它八个村子里偷。
  那段时间，九个村子没少丢鸡。
  每天晚上，连明都跟黄鼠狼似得，挨着村子乱转悠。
  他很聪明，不死偷一家，总是这家偷两只，那家偷两只。
  害得几个村子的娘们拍着膝盖到处骂街。
  “谁偷俺家的鸡了？咋不噎死你？天煞的吃了俺的鸡，让你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生儿子没吉儿！生闺女没眼儿……！”
  那些娘们在大街上骂，连明跟巧珍却在家里吃得特别欢。
  可能鸡吃多了，每天晚上天黑以后，他俩的眼睛就放绿光，活脱脱两只黄鼠狼。
  四个月以后，巧珍终于好了，她一直被连明藏在家里。
  这一天，男人真的熬不住了，吃过饭把巧珍按在炕上。
  巧珍没有拒绝，反而要报答他，跟男人狠狠缠绵。
  两个人在炕上滚来滚去，这头滚到那头，那头滚到这头，一条炕席被扯得刺刺拉拉响。
  巧珍知道连明想要啥，反正这破身子是他救的，全给他好了……。
  那一晚，连明没有关灯，仔细观察了女人的一切。
  他发现巧珍全身都是疤瘌，瞧着都恶心，但他没有嫌弃。
  因为他记得巧珍漂亮的样子，浑身洁白，肌肤胜雪，胸口鼓胀。
  他怀里抱着巧珍，脑子里想着她当初的美好，是一样一样的。
  他俩足足好了一年多，白天，连明下地干活，巧珍帮他做饭，晚上就一块折腾。
  那段时间，是连明最幸福的时光。
  晚上灯光熄灭，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融融泄泄装满屋子。
  炕席上非常暖和，他抱着巧珍的身子问：“巧珍，咱俩成亲吧……。”
  女人却摇摇头：“连明哥，俺配不上你。你应该娶个黄花大闺女！”
  “不！我就要你，世界上哪个女人都没你好！”
  “不！俺是个不祥的女人，连明哥你放心，巧珍就是走到天边也不会忘记你！
  我必须走，因为整个桃花镇人都当我死了，这儿也没了我的立足之地……。”
  连明说：“那咱俩一块走吧，走到天涯海角，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活一辈子……。”
  巧珍说：“别！我要想办法挣钱，挣好多好多钱，实在不行，就帮你买个黄花闺女，生一大堆儿子……咱俩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
  连明闻听哭了，知道巧珍瞧不上他。
  她是个关不住的人，自己跟着她，只能拉她的后腿。
  外面的世界很大，巧珍打算出去闯一片天地。
  留呀留不住，俩人要分离，那一晚连明哭了很久，跟个娘们似得。
  巧珍不住安慰他，说自己早晚会回来，再回来，必定帮他成个家。
  黎明时分，天色仍旧黑乎乎的，巧珍出发了，换上一件破衣服，打扮成一个讨饭婆的样子。
  连明一口气将她送出老远，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仍旧在不断张望。
  他还冲着巧珍呼喊：“妹子！如果在外面活不下去，你还回这儿来，我永远等着你……。”
  巧珍就那么走了，一口气走出两百多里。
  出门她就后悔了，因为路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根本看不到一条人影。
  雪越下越大，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足足走两百多里，她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
  最终饥寒交迫，跌倒在雪堆里。
  直到一支拉蔬菜的队伍经过，有人将她从雪地里唤起，扶上拖拉机。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叫大民，是崔庄村窑厂的老板，也是金燕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