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拉生意

  王富贵的老娘去世，全村人陷入悲痛，大家都想起她的好。
  因为张桂花的人缘不错，善良，开朗，做事情大模大样，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村里来个讨饭的，她总是送给人家几个大馒头。
  谁家困难她都会主动帮衬，全村都受到过她的恩惠。
  只有一个人特别兴奋，差点载歌载舞……就是侯三。
  侯三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棺材铺马上要飞黄腾达。
  张桂花一死，必定会用棺材，王富贵孝顺，当然不会敷衍了事。
  干脆送给他一口，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得到我的好处，他心一软，村里谁家再死人，还不全用我的棺材？
  想到这儿，他立刻命令员工：“来人！抬上一口最好的棺材，我要给俺桂花婶送过去！”
  棺材很快装车，拖拉机轰轰烈烈开回村子。
  张桂花的尸体已经被送回家，净面以后换上新衣服。
  王富贵跟杜鹃在披麻戴孝守灵，好几个管事的忙活不停。
  大家没明白咋回事，侯三拄着拐杖进门就哭。
  “哎呀我的婶儿！你死的好惨啊！侄子来晚了，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呜呜呜……！”
  他扑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八个人都拽不起来。
  王富贵很奇怪，这是俺娘死了，还是他娘死了？
  侯三咋哭得跟死了自己亲娘老子一样？
  上次大地震，大木瓜被砸死，他都没这么悲痛。
  几个邻居上去，好不容易把他搀起，侯三这才擦擦眼泪。
  “富贵，我刚听说这消息，回来晚了。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谢谢。”王富贵懒得搭理他，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钱缺不？人手缺不？”侯三故意问。他明知道王家有钱，也有的是人。
  “不缺，谢谢。”
  “棺材呢？准备好了没？”
  “正在准备。”
  “我哪儿就有，还准备啥？捡最好的拉过来用呗！我已经帮你拉来了！不用拿钱，算我孝顺俺桂花婶子的！”
  侯三拍着胸口，表示出十分痛心的样子，大义凛然。
  富贵说：“谢谢，三哥你费心了！”
  “富贵，俺桂花婶的棺材你可以免费用，可全村其他人死了，你安排人去我那买好不好？”
  侯三终于显出本来面目，他拉生意都拉灵堂上来了。
  富贵说：“没问题。”
  “太谢谢你了！放心，俺婶子的丧事需要啥，我帮忙弄啥！”
  侯三站起身，主动做起主管。
  他安排人买白布，扯孝衫子，还让人准备棍子弄白幡。
  甚至亲自招待前来吊丧的贵宾。比对自己亲娘都上心。
  张桂花的尸体没有停留多久，只在家呆两天，第三天就被抬上山埋掉，十分麻利。
  王长庚虽说悲痛欲绝，但早就做好准备，痛哭两声也就作罢。
  从此后，他也成为桃花镇的老光棍。
  埋掉母亲的当天，富贵拎着两瓶酒来到何先生的医馆。
  他把酒放在桌子上道：“菜呢？准备好了没？”
  何先生说：“准备好了。”麻利地从桌子下拿出一叠炒鸡蛋，一叠花生米。
  老何总是算那么准，富贵啥时候来他都知道。
  王富贵打开酒瓶子倒满酒杯，咕咚咕咚抽一杯，砸在桌子上拉开话匣子。
  “说说吧，这次灾难啥时候能过去？会死多少人？”
  老何也端起酒杯抿一口：“明年春天，大概要死七八十人！”
  “多少？”王富贵打个冷战。
  “七八十人！咱们村最少三个，满仓算一个，你母亲算一个，另外八个村子死得人更多！”
  “你不是说有我在，桃花镇就会一帆风顺吗？咋还会死那么多人？
  大地震死了几十人！大水灾死好几百！暗病又要死几十人！那我的出现还有什么意义？”
  王富贵十分生气，觉得何先生骗了他。
  “没有你，死得人会更多！！
  你知道吗？桃花镇人本来要灭绝的！正是因为你震住灾劫，所以伤亡才没那么严重！
  上次水灾只死你丈人一个，却活了两千三百多人，这次才三个，桃花镇赚大发了！”
  王富贵气得白眼一翻：“老子塔玛招谁惹谁了，那边死丈人，这边死亲娘的，为啥不死别人？”
  何先生道：“死谁不是死？谁的命不是命？老天安排你王家死人，是因为你王富贵扛得住！
  多亏你这个状元，要不然其他人统统没命！”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巧珍在作怪？”富贵又问。
  最近村子里的谣言他听多了，由不得不动摇，开始迷信。
  “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以后还有多少这样的灾劫？”
  何先生说：“没有了，桃花镇的霉运眼瞅着就要倒头，否极泰来，以后会繁荣发达！所有人都会跟着你过好日子。”
  “你为啥懂那么多？”
  “因为我是那个赶鸭人的后代，祖宗让我们世代守护在这里，等你这个状元，帮你为山村度过难关！
  富贵，振作起来吧，山里人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
  “但愿……。”王富贵喝完最后一杯酒，溜下何先生的土炕。
  晚上返回家躺在炕上，他仍旧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大难临头，该怎么度过这次难关？
  上哪儿弄特效药去？怎么让山村的生意扭亏为盈？
  一个个问题弄得他焦头烂额，不堪重负。
  杜鹃发现男人发愁，赶紧抱上他安慰。
  “老公，你别难过，咱娘上了天堂，她不是遭罪，是享福去了……。”
  “老婆！我真的好想娘，想娘啊，呜呜呜……！”富贵抱着杜鹃的身子哭了。
  虽说是重生而来，不知道死的是王富贵娘还是张富贵的娘，但那种悲痛怎么都按耐不住。
  他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傻子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候穷，但娘却很快乐，无忧无虑，像个孩童一样。
  一觉醒来，他躺在火炕上，总是能看到母亲在旁边补衣服。
  因为天气冷，娘总要把他的棉裤放在火上烤热，再丢进被窝里让他穿上。
  打发儿子起床，张桂花就挑着水桶，将泉水挑回，倒进水缸里，那身板硬朗得仿佛一座山。
  然后套上驴子去拉磨，再赶着老牛拉碾子，过年有馍馍吃，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山林里响起猫头鹰的叫声，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柿子跟灯笼一样挂在树上，迎风傲雪。
  想起以后再也看不到母亲，富贵就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