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人消灾

  一个小时之后，夏清欢意外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
  “夏老师，请你立即回学校一趟。”
  电话里，一向和蔼沉稳的范校长声音十分急促，他没有告诉夏清欢缘由，说完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因为湛璟塬的缘故，夏清欢顺利离开公安局。
  正值暑假时间，学校人迹寥落。
  门房的师傅见到她进来，并没有跟她像从前一样熟络的跟她打招呼，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瞟了她一眼。
  夏清欢在门房签了字，脚步便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房门微掩，除了范校长，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夏老师入职一年以来，教学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只是……”
  范校长声音沉吟了片刻，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说出口。
  “作为一个老师，她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声誉，我们得坚决阻止这种恶劣影响的蔓延……”
  听到这里，夏清欢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最害怕的，终于来了。
  她伸手敲了敲房门，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门推开，她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夏老师，你来啦，快坐。”
  范校长起身，面色尴尬的冲她说道。
  其余两个好像是教育局管人事的领导，夏清欢淡淡的扫了一眼，对方触碰到她的视线，迅速的别过头，脸上写满了不屑。
  “范校长。”
  夏清欢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范校长立刻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来，但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今天这么着急找你来呢，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宣布，根据综合评定，你在这一学年考核不合格，所以学校决定不再聘用你。”
  如同晴天霹雳，夏清欢刚坐下来，又立刻站了起来，“范校长，您听我解释。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夏老师，人生的路很长，你是一名很有情怀的老师，相信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可以发光发热，只是我们实验中学，不能够继续为你提供岗位。对了，考虑到你还要找工作，我个人建议，你最好主动提出离职申请，这样的话考核表上不至于很难看。”
  范校长的话说得很委婉，他这是在逼她辞职。
  泪水在夏清欢的眼圈里打转，可她拼命忍着，没有让泪珠子落下来。
  “您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历经千辛万苦，一路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有幸进入江城最有名的实验中学。这是她的荣耀，她舍不得丢。
  “签吧，夏老师，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没事儿，我们按照正常流程走，到时候你的辞退声明会在官网上公示。”
  话说到这份儿上，夏清欢再无话可说。
  范校长从桌肚里掏出一份辞呈说明递给她，“抄写吧，都等着呢！”
  她依言照办，刚落笔签完字，范校长立刻盖了章，教育局的那位领导，也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公章。
  离职手续办的出奇的快，夏清欢冷冷的看着所有人急不可耐的将她从学校赶走，她如了他们的愿，他们终于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夏老师，祝你前程似锦！”
  范校长伸出一只手来，夏清欢没有给他回应，她只是掉转身便朝外走。
  从这一刻开始，她从无家可归，又变成了无业游民。
  从行政楼出来，夏清欢的脚步走得异常的缓慢，她走向了教学楼，在她一个月前授课的教室外停留，范校长和那两个人正从行政楼出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她并未离开，正一边走一边聊着。
  “想不到这个夏老师私生活这么乱，看着文文静静的，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发出惊讶感慨的人是范校长。
  “老范，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你我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有人说她不能留，咱们照办就是。”
  这人说完，三个中年男人竟然笑了起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们是拿了谁的钱财？又是替谁消灾？
  夏清欢的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了湛璟塬的冷面孔。
  呵，她该想到的，他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她靠在教室外的墙壁上，心如死灰。
  一直等到那三个人完全离开，她才从教学楼出来，只是之前萦绕在心头的不舍，这一刻悉数荡然无存。
  出了校门，她在马路边长久的站立。
  拜他所赐，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马路上车来车往，绝望在她心头蔓延。
  红灯亮了，绿灯也亮了。
  突然，她的双脚不受控的引领着她的身体就朝车流中冲了过去。
  “嗞——”
  随着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一辆黑色的宾利停靠在夏清欢的面前。
  车头已经贴向了她的膝盖，但却保有分毫的距离。
  车门拉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座走下来。
  “夏小姐，上车吧。”
  他是湛璟塬的助理阿城，夏清欢见过几次。
  “你要带我去哪儿？”
  夏清欢冷冷的问道。
  “去夏小姐该去的地方。”
  阿城的语气与湛璟塬如出一辙，她立着没动，宾利车就那么横亘在马路中间，交通一时拥堵，焦躁不安的司机们摁响了汽笛。
  “我劝夏小姐还是不要忤逆湛少的意思，否则您的母亲还有陆医生恐怕都会朝不保夕。”
  你看，不只是湛璟塬可以威胁她，连湛璟塬的助理都能把这种威胁的话说得手到擒来了。
  夏清欢的眼圈红了红，她放弃了反抗，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宾利调转车头，迅速驶入车流，接着朝郊区驶去。
  也不知道绕了多远，车子最后停在一所私立学校的门口。
  “夏小姐，按照湛少的安排，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文华中学。
  夏清欢朝校门上的四个鎏金大字望了一眼，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二年，却从来都没有听闻过这所学校的存在。
  校门气派，校舍阔气，与周遭荒芜的外景形成了鲜明对比。她随着阿城进了校门，立刻有人迎了过来。
  “夏老师，欢迎欢迎。”
  一身职业套裙的中年女人一把抓住了夏清欢的手，满脸堆笑的寒暄着。
  “我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我姓金，夏老师，根据您的履历，我们现在给您安排的岗位是九年级（2）班的语文兼班主任，我现在带您进教室和学生打声招呼。”
  金主任热情熟络，倒是打消了夏清欢心底的那份陌生和不适。
  阿城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校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关闭，一扇全新的大门已经在她眼前打开。
  她随着金主任的脚步朝教学楼走去，正值课间时间，楼道间拥堵了不少学生，金主任径直走进了教学楼三楼最左边的教室。
  “这位就是你们新来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大家欢迎。”
  她站在讲台边扯着嗓子带头鼓掌，站在门口的夏清欢往里走，却不想空中飞来一只鞋，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的鼻子。
  顷刻，鼻血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