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奇人

  他很想去捕那山下的鸟儿，他知道城里的贵人们都喜欢追求奇珍异兽。只有一点点就足够了，捕了鸟儿，交换了钱财，便有了钱，能救生病的母亲了。
  不！不对，如果父亲还未走，母亲又怎会生病呢，男孩焦躁的摇摇头，自己把一切都搞错了。
  璃瞳与黎栩禁不住投以关切的目光，“你怎么了？”
  其实一切都很好理解，哪怕只是心中所得的那一部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已经很清楚了。
  “请让我...研习药理吧！“双膝跪在地上，颤抖的说。
  ”当然可以了！“璃瞳只觉惊喜。”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你是因为...不，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为你请来这城中最好的教师...“
  ”不，不只是中原地区的，“那还出声打断，”这远远不够，仅仅是母亲的病，中原就无医师可解，我希望的是...将全天下的各种奇门妙法，尽数学到手，“
  牙齿咬紧，血色迸现。
  ”如此－－才可医人！“
  前方果然是有湖的，而且，似乎不只是湖。
  几只眼睛一起大眼瞪小眼，他们也无法说出面前那个东西是何时出现在身边的。
  看不清的颜色，嘶哑的声音，模糊的面容，犹如顽石一般的身躯。
  但就是这样糟糕的身体，也依然可以让人发现他身体上方的两只眼睛。
  不得不说，那还是很美的眼睛的，宛如青玉石揉合了茶色的琥珀，又撒了一些雪白的珍珠粉作为点缀，黛色的，透着幽幽凉意，澄澈又透明，使人一眼看上去，就会想多许多美好的事物，比如说长满了散发着香气的树的森林，比如说从山顶上自然流淌而下的小泉，再比如说你随手从家乡的水潭上捞起的一根绿苔草。
  那真是一双动人的眼睛，饶是对于‘美’只有着粗大的感知神经的死士，第一眼看上去忍不住也会发出如斯赞叹，如果它不是长在一个怪物身上，而是生在一个有着姣好面容、窈窕身材的女子身上，一定会有无数的文人墨客，争着要为她再弹一首‘佳人曲’的。
  而眼前这个天下间最为丑陋的怪物，却偏偏生了一双天下间最为美丽的眼睛，这给人的感觉非但不是惊艳，反而有一种极其不协调的组合所带来的恶心感。
  就好象有人将一块美玉放在牛粪上，就好象一堆垃圾中站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美人。
  不知道瞎子的半双眼睛是否为他带来了如此感受，反正死士觉得，他只要再看那怪物一眼，他就得非吐不可了。
  “他是活的，还是死的？”瞎子跃跃欲试的问道。
  他果然没看清，似乎把这个怪物当成了什么原始族群摆在这里的塑像，按他那只发出财迷光芒的眼睛来看，那双宝石也及不上的美丽眼睛，则真的被他当作了宝石。
  不等死士回答，他便已一种说不上缓慢，但也谈不上迅速的速度往那怪物边移动，看他右手手指不断抓紧又放松的动作，死士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他喝了一声。
  干嘛？瞎子被吓了一跳，显然对这句突如其来的喊声尤为不满，他转过头，不耐烦的问死士，“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扣他的眼睛吧？”
  点破了内心真正的想法，毫无疑问，瞎子还是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鼓起勇气，道，“不可以吗？”
  他怕死士生气，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主意，笑嘻嘻的说道，“只是一下而已，我剥了拿去卖钱，说不定很值钱呢，你别担心，分你一半，要是不值钱也不亏。”
  那先前一动不动的怪物听到他的话后身躯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死士陡然生出一股恐惧感。
  “你别...“他咬紧牙关，面无血色，说话的语气好像一只吃坏了肚子的狸鼠，“你别痴心妄想，现在！现在就退回来，趁那怪物还没动作之前。“
  ”怪物？什么怪物？”瞎子有点莫名其妙，“那不是一座雕像吗？虽然手艺挺差，雕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说着，还回头望了一下。
  怪物先前冰冷空寂没有色彩的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宛如海里一只正准备捕食的巨鱼看它的猎物的那种眼神，甚至比老虎豹子看一头獐子的眼神还要来的毛骨悚然。
  那是恨不得把对方整个吞噬完毕的眼神。
  于是那股恐惧感很快也到了瞎子身上了。
  他的牙齿打战，就像冬天发抖的行人，皮肤苍白，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抽干，声音扭曲的绝不像一只吃坏了肚子的狸鼠，像一百只吃坏了肚子的狸鼠。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天啊，眼睛会动..会动...我感觉自己背后长毛了...“他应该想说毛骨悚然这几个字吧。
  “你过来吧。“死士还是报了点希望的，毕竟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怪物开始，它就没怎么动过，这使他对这怪物产生了一种美好的期望，说不定它是一只没长脚的温顺生物，平生只喜欢用眼睛捕猎猎物，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它唯一动过的部位就是眼睛。
  ”你尽快过来，离它远一点。“他这样对同伴喊道。
  这句话的话音刚接触空气的那一刻，他就看到这怪物的接触地面的那块皮毛下覆盖的肉块动了一下，如果不称之为双足的话。紧接着，连反应都来不及的片刻，眼睛一花，那整个，庞大的、丑陋的、怪异的身子，朝着瞎子，不对，是朝着他们两个人飞过来了。
  因为只有到了眼前，才发现，以那副身躯惊人的宽度和长度，轻轻一跃，完全是可以把他们二人包含在内。
  类似于童年的噩梦来到了眼前的感觉，瞎子先是颤抖，一动不动，瑟缩成一团圆球，像是一只被狐狸发现的兔子，任凭怪物向他发起进攻，你倒是动啊！在一旁试图撕扯怪物的死士心中在呐喊。
  瞎子终于还是动了，或许是他发现，这攻击的力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