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年有余

  “你醒了？”黑暗之中，黎栩轻声问道，眸光熠熠，借着月光看着璃瞳的侧脸，微微露出笑意，“饿不饿？要吃些什么？我叫下人去做。”
  “不必。”璃瞳低头，冷淡回应道，并不习惯黎栩这样的对待，看了看月色，知道已经深沉，她才开口道，“你是狄荣国的太子。”
  “正是在下。”黎栩微微一笑，柔声道。
  不自然地别过头去，璃瞳点了点头，恍惚记得今日应该是大婚的日子，可自己始终躺在这里，除去宫娥和黎栩和鸣仓，就再没见过别人。
  她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曾听过你。”璃瞳说道，“若是太子，我该喊你一声殿下。”
  “你是太子妃，如何能说这样的话？”黎栩一笑，知道璃瞳心中隔阂，不愿承认这个身份，心中也不着急。
  她闭了闭眼，这个称谓，如一根刺扎在璃瞳心尖，让她无所适从：“还未礼成，什么也算不得。”
  失笑，黎栩倒也后悔今日无法礼成，但见璃瞳如此模样，自然也不乐意就此洞房花烛，只静静地在身侧陪着。
  “你可唤我黎栩，我叫段黎栩，说来有缘，你我名字都有同音字。”黎栩道。
  “……你何时知道我的。”垂帘，璃瞳默念着额黎栩的名字，心中想确实如此。
  黎栩笑，眸光熠熠，想到那日风雪交加，璃瞳却是那天地间唯一的光芒：“那日你领兵在边界之处征战，我行至山坡，看到你如此英勇，就记下了你。”
  边界之处？
  璃瞳细想，睁大双眸：“已是三年有余了……”
  她清北胡时，正是二八年华，没有想到，黎栩这一眼，望了三年。
  心中微微一动，璃瞳不知作何感想，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否是长情。国与国之间，多有阴谋诡计，黎栩身为储君，不会不知道那些伎俩。
  心中仍有芥蒂，璃瞳不再言语，想起那年风雪之大，但好歹，还是为了蘅云而战。
  如今，却委身于狄荣。
  “你这两天好好养着，这里气候不同蘅云，有什么不妥的告知宫人便是。”黎栩起身，见璃瞳没什么大碍，也松了一口气，如此说道，转身就欲离开。
  “你去何处？”璃瞳抬眼疑惑问道，这里应该才是太子的寝宫，说完此言，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躺在太子的床榻之上，言下之意，岂不是让太子留寝于此？
  黎栩停住脚步，见璃瞳话说一半又没了声音，心中了然她的意思，笑道：“你说得对，还未礼成，还不能算是夫妻，自然就不能同榻而眠，今日你好好休息吧，外面有人候着。”
  说罢，脚步轻轻，走出了寝宫。
  璃瞳脑中一团乱麻，心中想着黎栩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如此态度，倒让她大吃一惊，先前心中的紧张也稍稍缓了几分。
  翌日清晨，璃瞳悠悠转醒，拉开了床帘，看着窗外天色微明，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但四肢依旧松软无力。
  叹息，虽然鸣仓说喝了药之后症状会渐渐减弱，但是相较于每日都要早起练功的璃瞳而言，实在是凌迟般痛苦。
  轻咳一声，发出了轻微声响，门外昏昏欲睡的宫女听到声音匆匆走来，见璃瞳已经醒来倚靠在床侧，愣了愣，疾步走来：“殿下醒了。”
  她倒是没想到璃瞳会这么早醒来。
  璃瞳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那宫女那着盥洗盆走来，放置璃瞳面前，拧了毛巾，替她擦面。
  璃瞳不甚习惯被他人这样对待，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宫女纤细的手，将手中的毛巾一把拿过。
  宫女惊了一跳，因为常年征战，璃瞳的手中又许多茧，倒不像是平常千金大小姐的柔软，见璃瞳自己擦洗，并没有其他意思，宫女才松了一口气，站在一侧静静候着。
  “殿下可要用早膳了？”那宫女又问道。
  蹙眉，璃瞳看了看天色，现在时候还早，往日这个时间，她都要现在外头跑两圈，打两套拳再吃饭，可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待着也无趣。
  “好吧。”璃瞳无奈道，起身，两个宫女匆忙走来搀扶着璃瞳，璃瞳走下床来，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她咬牙，不甘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她百里璃瞳何时这样不堪过？父亲，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女儿饮下毒酒。
  宫人陆陆续续地端着早膳上桌，璃瞳坐于桌前，看着狄荣国的食物，和蘅云国相差甚远，她摇了摇头。
  “为何摇头，是不是不合口味？”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璃瞳一顿，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侧目看向缓步走来的黎栩，收回了筷子。
  “你为何在此？”见黎栩走到桌前坐下，璃瞳不安地往后移了移凳子，道。
  “早膳不是你我二人共用吗？”拿起筷子，黎栩笑道，低头，在璃瞳耳侧低声道，“旁人不知我昨日对你所说的话，皆以为你已是太子妃，故你还是将就一下吧。”
  璃瞳一顿，黎栩话说至此，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语，又重新执起筷子夹菜。
  “你方才叹息，是因为狄荣国的菜于蘅云不尽相同？”黎栩问道。
  “蘅云喜辣味，狄荣国偏偏每道菜都是甜味，相差甚远。”璃瞳解释道，看着碗中清甜的白粥，又看了看琉璃碟子内的糕点，只吃了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黎栩蹙眉，见璃瞳端坐于桌前，也放下了筷子：“我再唤御膳房煮别的。”
  “不必了。”璃瞳抬头，见黎栩真的作势离开，匆忙说道，“我本就不饿，何况饭后要吃药，不必要吃太多。”
  “我倒不信你只吃了这么些，身子骨该养不好了。”黎栩道。
  “你不用管我了，自去做你的事情吧。”璃瞳淡淡道，别过头去，不再跟黎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