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态危矣

  第二日清早，方圆被匆匆而来的小宦官吵醒。
  小宦官满头大汗，方圆一问才知，今日又有八成文武未上早朝，当即匆匆忙忙地随小宦官赶往兴庆宫。
  方圆赶到兴庆宫时，孙正德等人已在大殿中，龙椅上的天子一言不发，大殿无声。
  方圆快步站到孙正德身侧，静静等候。
  片刻，高力士面色难看地走进大殿，“陛下，已全部问过，所有未上早朝的文武，都是中蛊之人，周身重新长出红点。”
  众修仙者大惊。
  蛊毒再生，怎会如此？
  昨日明明将蛊虫灭杀，怎会死而复生？
  即便李隆基早有所料，却也不觉间将眉头皱得更紧，许久才问，“诸位，蛊毒再生，灭而不绝，该如何是好？”
  所有文武重新长出红点，岂不是说昨日那些受孙正德等几位元神尊者瞧治的文武，也在此列？
  若是连这些修炼界独尊的元神尊者都拿蛊虫没有办法，大唐该如是是好？
  大殿无声，众人不知如何作答。
  昨日出手，蛊虫一遇真气即化虚无，未有丝毫阻碍。
  可即便如此也无人大意，灭杀蛊虫后无不神识查探，未见丝毫气息残留，才动身前往下一处大臣府邸。
  蛊虫这等毒物阴险难缠，修炼界中修行虫蛊一道的修士往往比魔道修士更不招人待见。
  各宗各派在弟子下山前，通常都会叮嘱一番，其中一件便是若遇蛊虫，定要灭绝，当然这句话中间往往要加上“无法收服”四个字。遇见蛊虫，众修仙者先想到的是收服，收服不了后才要灭绝，以防落于他人之手，当然冠冕堂皇的话自是为民除害。
  自己可收，他人不可收！
  可见蛊虫之厉害，往往令修仙者又恨又喜。
  一句话，灭绝蛊虫的手段乃修行常识，在场那个不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岂会不知？岂会疏忽？
  再者，谁也不敢拿文武百官的性命儿戏。
  可蛊虫就是再生，身为四大官署执牛耳者，手下之错便是众人之错，如此，不是众人的疏忽也成了众人的疏忽。
  天子不质问，反而让众人愈发无地自容。
  昨日天子才摆宴答谢，受之有愧啊。
  李隆基心里自然有些怪罪众人，可也清楚非众人之过，见无人出声，苦笑道：“诸位无需自责，朕并未有问罪之意。朕只是想请诸位设法救下中蛊的文武大臣，为大唐解此难题，渡此难关。方圆你平日点子最多，可有办法？”
  方圆一礼，道：“陛下，蛊虫灭而再生，绝非凡物。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出蛊虫根脚来历，对症下药。只是昨日无人识破蛊虫出处，想来今日也是极难，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舞姬自爆时修为未到金丹，按常理来讲，豢养的蛊虫怕也强不到哪去，以孙前辈等几位元神尊者的绝世修为，灭杀蛊虫不是难事，此番只需慎之又慎，以神识细查蛊虫藏处，定插翅难逃！”
  方圆原本想说此番祛除蛊虫，由在场众人出手，以各自师门秘法灭杀，只是话到嘴边，以为不妥，蛊虫灭而再生，最妥当的办法自是元神尊者出手，哪怕上品金丹三阶修为都难以与元神尊者相提并论。
  何况，林杰潜藏朝廷三十余年，身居从四品，官至少府监少监，如此身居高位的谍子，怕是魔门倾尽全力也很难再培养出第二个。
  大唐本身就有密探遍布天下，加之龙门这个正道魁首坐镇，即便以魔门之能，亦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如此，以一个身居高位的谍子，换一次行刺天子的机会，本身就不划算，魔门必定慎之又慎！
  原先还想不通，魔门为何要做这赔本买卖，如今见到这灭之再生的蛊虫，方圆才觉得说得通。
  怕是连魔门自己也未指望舞姬能行刺成功，是以，魔门真正的意图，怕是文武百官！
  魔门如此大费周折，定对蛊虫之威极有把握。
  为保文武百官无恙，只能麻烦几位元神尊者多多辛苦。
  想到这里方圆眸子一凛，六国来朝！未免太巧！到底是那舞姬得知六国来朝而来，还是六国来朝是为那舞姬而来？
  李隆基点点头，当今修炼界元神尊者为尊，是为最强者，方圆给的主意无疑是现下最稳妥的办法。
  李隆基轻声问向几位元神尊者，“诸位以为方圆主意如何？”
  孙正德几人相视一眼，俱都苦笑，能如何，方圆的主意无疑是现下能想到最好办法，只是被区区一个魔门刺客，逼到大唐只能派元神尊者出手，难免有些难看。
  “陛下，方圆的主意最好不过。”众元神尊者齐声答道。
  李隆基缓缓点头，“那便有劳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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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兴庆宫出来后，方圆等金丹并未散去，而是分别跟着一位元神尊者，去往大臣府邸。
  元神、金丹，天壤之别，众人不是去帮忙，也帮不上忙，是方圆提议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同瞧瞧蛊虫详实，看看是否能想起蛊虫出处。
  对此有人佩服，有人不以为意。
  只是，直到最后一个大臣被救，也无一人瞧出蛊虫根脚来历。
  其实方圆有些有病乱投医了，也不想想，以他熟知巫门典籍的深厚底蕴都未瞧出蛊虫来历，其他人又怎可能瞧出。
  言归正传，孙正德等人此番着实卖了全力。
  方圆不知其余元神尊者手段如何，跟在孙正德身旁，确确实实瞧见每个大臣都被三遍温润却内含惊涛的青光扫过，第一遍青光，蛊虫瞬间灭绝，第二遍青光，大臣疼得满头冷汗，第三遍青光，大臣们面色红润。
  孙正德不愧忠厚之名，最后一遍真气入体，竟是不惜消耗修为，替大臣们滋养因蛊虫而虚弱的身体。
  蛊虫尽除，众人复命。
  只是当天子问起，诸位可有把握时，无一人应声。
  昨日才丢一次人，谁也不敢把话说满。
  李隆基长叹一口气，难免失望，直到听到众人齐声，已尽全力，面色才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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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兴庆宫出来后，方圆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崔宜住处。
  说来有趣，当年初入长安的死对头，如今却成了朝堂上最顺眼的好友，方圆时常忍不住感慨。
  “算你小子有心！”崔宜看到方圆，笑着站起。
  “大胆！与上官嬉皮笑脸，成何体统！”方圆板起脸。
  “有完没完！”崔宜哀叹一声，被方圆这厮后来者居上，以从三品俯视从正四品，向来被他视为平生最丢脸之事。
  “躺那别动，一直躺着！”方圆命令，见崔宜疑惑，才正色道：“老子是怕蛊虫没完。”
  崔宜脸色一变，担忧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神尊者，也治不了区区几只虫子？”
  方圆无奈道：“谁知道……这蛊虫无人能识……就如当年的那噬魂蛛一样，找不出其根脚，元神尊者也未必管用。”
  崔宜神色一怔，当年的噬魂蛛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他可是记忆犹新。
  崔宜神色渐渐沉下，“若真如此，大唐危矣！”
  方圆点头，“所以，老子才来瞧你小子。”
  ……
  三个时辰后，方圆脸色阴沉的可怕。
  神识之下，崔宜体内有一团团比针尖还要小上百倍的虫影慢慢出现，接着浑身长出一个个红点。
  方圆明显感到崔宜气血开始虚弱。
  比先前孙正德灭杀蛊虫时，要虚弱太多！
  方圆眸露杀机，咬牙切齿道：“好一场处心积虑的绝户计！”
  狗日的魔门！蛊虫竟是越灭威力越强！
  如此，事态危矣！
  魔门贼子这是要一举铲除大唐重臣，釜底抽薪！
  方圆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此事，还需龙灵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