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战起

  “且慢！”
  大战一触即发，两方人还未动，飞剑已隔空交手。
  然，就在这紧要关头，易豪突然喊停。
  魔门当即停手。
  见此，孙正德这边也纷纷停下。
  虽不知易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大唐这边也不愿占这小小便宜。
  凌空对峙的双方，最次也是金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点儿风度还是有点，算是相互尊重。
  况且，飞仙谷已显踪迹，大唐这边如剑一等人皆闭关修炼，不在城中。
  单论高手，此时还是魔门人多势众，就如这凌空对峙的双方，大唐包括孙正德等四位元神尊者不过十余人，魔门百余人，迟一刻开战，剑一等人便多一分赶到的可能。
  “怎么？怕了？”朱石傲挑衅道。
  易豪不可思议地看了朱石傲一眼，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怕了就滚！”朱石傲大骂，易豪那眼神忒气人了。
  易豪狂笑：“朱石傲你要没睡醒，就回去睡醒了再来！你易大爷何时怕过？怕尔等这些土鸡瓦狗？”
  一句话将所有人都骂了，够嚣张。
  大唐这边人人冷目，众人不屑口舌之争，可不代表脾气好，下面一众后背、晚辈看着，谁还不好点面子。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牙！”朱石傲其实很想骂娘，只是大庭广众有失身份。
  “不服？”易豪挑衅十足。
  朱石傲悠悠道：“当然不服。当年又不是没揍过你。”
  易豪勃然大怒：“你还有有脸提？两大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老子要是你，早都羞得找块豆腐撞死了。”
  朱石傲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没带人追过我们？”
  易豪怒目，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乐了起来，许久才收住笑意，向前一指，道：“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今天除了陪你们热闹热闹，我家师弟还要和姓郞的算笔旧账！”
  应着易豪的声音，一个脸有一道蜈蚣一般疤痕的男子，冷着脸上前。
  孙正德身侧，郞逸文面沉如水。
  “郞逸文，当年之赐，没齿难忘。看到这道疤没？不宰了你，老子不会让它下去。”疤脸男子一看就是个冰冷性子，声音冷，人更冷，仿佛一块九幽玄冰，冷得生人勿进。
  龙门长安掌舵，极道门嫡系弟子郞逸文，面无表情道：“黎雷，当年之事，各为其主，战场上只有敌我。”
  “这些我都晓得，我只是心眼小，喜欢十倍还之。”黎雷冰冷的脸扯出一抹冰冷的笑，眸子有着化不去的仇恨，以至于笑比不笑还冷。
  诺多双眼睛看着，郞逸文不愿露怯，明知故问道：“你欲何为？”
  “单挑！不死不休！”
  “好！如你所愿！”
  易豪当即拍手鼓掌：“好！够胆！不愧是极道门郞家弟子。”
  黎雷冷哼一声，提剑踏前，只有一个字：“来！”
  郞逸文一步踏前，冷然道：“怕你不成？”
  “郞师弟……”孙正德担忧地喊了一声。黎雷分明已是元神修为，郞逸文还在金丹三阶，相差悬殊。
  郞逸文没有答话，飞剑凌空，算作回答。
  孙正德欲言又止，郞逸文作为极道门郞氏弟子，心性极高，素来傲气，向来不……屑于他们这些龙门外姓弟子。
  郞姓为极道门宗主家姓氏，龙门三门九宗，三门一脉相传，无极门宴姓，极道门郞姓。
  “好，咱们暂且看戏。等我师弟宰了这孙子，再战不迟，夜长的很，不急！”易豪大笑，言语中颇是赞赏，实则只想拿话压人，好让这场决斗一锤定音。
  郞逸文当然知道黎雷已是元神尊者，正如孙正德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孙正德。
  此战必败，可对他而言，胜败无妨，金丹战元神，只要迎战，便不算输。
  他料定紧要关头，孙正德定会出手，不会看着他被黎雷斩了。
  他郞逸文可不是普通弟子，他乃极道门正宗嫡传，极道门姓郞。
  ……
  一场结果已知的戏，多说无趣，郞逸文一往无前，气势做足，可他冲得快，败得更快，以为能撑十来招，可惜三招就落败。
  一场脸上贴金的勇敢戏码，却不随他意，虎头蛇尾，败得太丢人。
  分明是自己耍心机硬要逞强，可脸上无光的郞逸文，不恨黎雷这个罪魁祸首，却心中莫名对护着他后退的孙正德产生恨意，若是他拦下自己，自己又怎这般丢丑？
  “孙正德你们龙门还要不要脸？”易豪并未出手阻拦，只是站在那里一脸讥讽。
  “元神对金丹胜之不武，等郞师弟修成元神，再战不迟。”孙正德身为龙门弟子，自要维护自家师弟面子，可惜好心没有好报。
  “元神又不是喝凉水，等他修成元神，黎师弟说不定已都飞升。况且老子看他那一脸尿样，一看就此生元神无望！”易豪句句诛心，声若洪钟，传出百里，显然是要借此给郞逸文留下心魔。
  郞逸文面色铁青，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恨极了易豪，恨极了画蛇添足的孙正德，救人何必多话！
  ……
  郞逸文落败，孙正德出手，大战再次开始。
  大唐这边除孙正德等四位元神尊者外，只有寥寥十余人，与易豪、黎雷一行上百人相差悬殊。
  魔门人多，可大唐这边，气势不弱分毫。
  此地乃长安，卧虎藏龙的长安，若说大唐没有杀手锏，谁信？
  魔门、龙门恩怨纠葛无数年，每一代弟子几乎都有交手，尤其大唐立国之后，天地灵气复苏，相互攻伐更盛以往。就如易豪与孙正德有恩怨，黎雷与郞逸文有恩怨，宗门决定立场，打打杀杀，大仇私仇自越积越多。当然，孙正德与易豪可不是因为宗门立场结怨，可黎雷、郞逸文若不是各为其宗门，定不会结仇。
  前面说过，修炼界大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兵对兵、将对将。
  别看此时魔门高手成碾压之势，其实不然，说白了，此次大战耍得还是元神尊者。
  魔门有元神尊者五人，就在孙正德四人各自迎上对手，魔门落空那名元神尊者拿不定主意，是加入一战以二敌一，还是趁机帅众屠戮金丹、先天时，长安城中有人冲天而起，供奉院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名白须老道，迎了上来。
  魔门众人分毫不惊，大唐不会只有明面上这四位元神尊者。
  “看着做甚！去给老子支援下面的兄弟！”易豪与孙正德战到一起，冲着身后一众金丹怒喝。
  魔门百余名金丹，除却十余人迎上郞逸文等人，其余人一分为四，攻向长安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见魔门不是豪不讲规矩的攻入长安城内，孙正德心下大定，他最怕修仙者打斗时的波及长安百姓，只是接着孙正德又忍不住担心起来，百余名金丹大唐自然有，莫说一百，两百也不在话下，可飞仙谷显露踪迹，许多人都闭关修炼，魔门来得突然，此时的长安城隶属大唐的金丹修士其实不多。
  ……
  玄妙道则，于长安上空飞舞。
  各式法宝，于城外四方来回。
  道术、魔功，应有尽有，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
  夜色下的长安城，战火连天。
  今夜长安无眠。
  百万子民担惊受怕。
  胆大者，有幸目睹难得一见的修仙者大战，向往之，惊惧之。
  ——————
  九牛二虎阻魔门于城郊，等龙灵赶到时，四名魔门金丹只剩两名，龙大爷索性一声令下，着龙雀卫彻底剿了二人。
  九牛二虎带着龙雀卫退防东城门时，易豪手下的二十余金丹已打上城门。
  东城门有大唐一方金丹不足十人，勉勉强强挡在前方，已是落败之势。
  九牛二虎赶到，大唐一方士气大振，随着一声虎啸，九牛悍然斩灭两名魔门金丹，三百龙雀卫结困仙阵，地动山摇而来。
  见同伴一击被灭，魔门众人终于收起戏谑之态，其中半数多人愤愤地看向九牛二虎、龙雀卫，一人饱含杀意道：“好个龙雀卫！”
  “哟！看来咱龙雀卫名头不小！”龙大爷饶有兴趣问道。
  “对其他兄弟而言，你龙雀卫屁都不是，可对我西魔门而言，你龙雀卫罪该万死！”那人寒声道，说着竟调转矛头，放在十余位大唐金丹不管，杀向龙雀卫。
  陌刀一案，先后牵连出西魔门风花雪月四将，龙雀卫因此扬名，西魔门暴跳如雷。
  四将性命是小，西魔门面子是大。
  为此西魔门暗地里找过龙雀卫几次麻烦，可惜次次无功而返，倒不是说西魔门敌不过龙雀卫，而是龙雀卫一直巡防长安城，后有龙门为靠山，西魔门不敢轻易派来高手，小小的龙雀卫还不足以令其大动干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西魔门一行金丹带头下，魔门金丹猛攻龙雀卫！
  大唐一方的金丹修士，心知此时须万众一心，纷纷冲杀过来，与龙雀卫前后夹击。
  战事一时焦灼！
  方圆有令：不可放任一人进城！
  龙雀卫依令而行，坚如磐石立城东。
  ——————
  城南，魔门气焰最盛。
  前面说过，城南分派龙门弟子驻守，暗有隶属大唐密探的修仙者策应。
  可，龙门除却一众普通外门弟子，来长安者皆是宗门嫡传，各个天资不凡，为飞仙谷、不死药，纷纷闭关，不在城中。
  大唐密探倒是竭力死战，可惜金丹寥寥。
  金丹、先天之间，很多时候不是人数可以弥补。大战才启不久，已有不少修士永远倒下。
  战势惨烈。
  大唐无一人退！
  先天、金丹不能比，金丹分上中下三等。
  当肖大都督含怒杀来，当方大将军看到忠勇之士捐躯而怒极，魔门一众金丹还在沉浸在屠戮之乐中。
  “敢问城南二十里，是谁打了一个女子一鞭子？”肖洒声音平静，不带丁点儿怒火，真气调动，传遍在场每一个人。
  战场中一手持软鞭的男子，抬起眼皮，咧嘴挑衅道：“是我。怎么？不服？”
  胜势已成，谁会在乎一个突然赶到场的金丹，大家都是金丹，正好借此耍耍威风。
  肖洒依旧面无表情，缓步走来，道：“你觉得老子会服一个死人吗？”
  “你们大唐就会耍嘴皮子。”那人讥笑，看着即将走进战圈的肖洒，不屑至极。
  平静的面容下，是暗流涌动，是滔天怒火，是寒彻杀机。
  肖洒微微扬起嘴角，笑得那人心中莫名一寒。
  那一成不变的脚步，突然让他有些害怕。
  肖洒真的一步不停。
  渐渐地周身布满凤火。
  凤火越蹿越高，所过之处，魔门皆灭。
  先天来不及惨叫，金丹惨叫不止，凤火一变，所向睥睨！
  方圆落后几步，跟在肖洒身后，保驾护航。
  这一次就让兄弟出尽风头，这一次要让兄弟出了恶气，这一次换我站在你的身后。
  无一合之敌。
  整个战场随着肖洒一步步走近，突然静了下来。
  方圆有意收敛气息，所有人的目光集于肖洒身上，许多人忘了打斗，所有人的心随着肖洒脚步跳动，仿佛每一步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他们心上。
  那人突然丢下手中软鞭，好似扔掉烫手山芋，接着亡命而逃。
  肖洒一步踏出，缩地成寸。
  凤火夹着拳脚，狂风骤雨般急促。
  ……
  直至脱力昏迷，才被方圆连忙背起。
  凤火一变很强，非一般金丹能敌，当然也极耗真气。
  肖洒含怒而来，恨不得使尽周身气力，哪会管真气够不够用。
  实则，加上此人，肖洒也不过斩了六名金丹，可战事却因他而变，大唐士气大涨，魔门气焰低落。
  肖洒脱力昏迷，让魔门修士如梦初醒，众人这才晓得，肖洒也是人，强是强，并无无敌。
  可惜。
  六尺山岳凭现。
  方大将军手起刀落，连灭三名魔门金丹。
  魔门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一剑南来，龙门剑一赶到。
  剑气凛冽，森然傲空。
  一击灭敌。
  如挥手弹指。
  摧枯拉朽。
  城南，魔门溃败，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