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号码（2）

  边伯贤觉得自己和简小小之间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缘分，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偶遇，他自己并未刻意创造条件，对方也不是那种人。
  直到吴世勋问他“哥是不是特别在意简小小”之前，他一直坦荡而温柔地将她看作自己珍视的粉丝。
  特别在意吗？
  可能是因为愧疚。
  你看简小小因为他们被私生饭伤害，留下那么长久的心理阴影，但又很懂事地隐瞒着不让他们知晓，也不索求赔偿，他反而因为什么都没弥补，越发愧疚。
  每一次见面，愧疚都会翻倍。
  而他们在不停地相遇。
  吴世勋私下也曾和他说：“哥，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看不出来简小小喜欢你啊。”
  “你打算怎么办？”
  他怎么说的来着，啊，他边压着腿边随口说道：“小姑娘图一时新鲜劲儿，被我这皮囊迷惑了心智，慢慢地就过去了。”
  吴世勋冷笑了声：“呵。”
  简小小对边伯贤有特殊感情，见过几次面的人都知道，眼神里近乎执着的依赖，动不动脸红成草莓，又时不时会结巴。
  那眼神一分一分变化，从对爱豆的喜爱，到对安全感的渴求，到挣扎和回避。
  边伯贤全部都看在眼里。
  边伯贤听到吴世勋的嗤笑，用脚踢他：“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就把人小姑娘当女儿看的，你看我这年纪，她喊我叔叔我都认。”
  吴世勋踢了回去，道：“就大7岁你至于吗。”
  “跟你没法说，”边伯贤盘着腿坐下来，45度角望天长叹，“你是忙内你懂得什么叫年老的自卑吗？”
  “你自卑个屁。”
  吴世勋对自家便宜哥哥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吴世勋沉默了会，开口道，“你不是也听见了吗，她对华萱儿说的那些话，比你和我的脑袋清楚多了。”
  边伯贤顿了一会，漫不经心地说道：“本来就是聪明孩子嘛。”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看出简小小对自己的情感，边伯贤可能早就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毕竟他很欣赏她的性格和能力。
  他也看得出来，简小小自己也在努力克制这份情感。
  “她不告白，我主动去拒绝她岂不是表明我知道她喜欢我的事情，”边伯贤拧开一瓶矿泉水想喝，被吴世勋盯着，他哄小孩似的把水递过去，“小姑娘那么努力在藏着掩着，我也得配合啊。”
  “呵，”吴世勋不客气地接过边伯贤的水，“这么说哥你挺善良。”
  “还行。”
  吴世勋冷笑：“不要脸。”
  “哥你不是也挺在意简小小的吗。”吴世勋拿起手机翻出《明星的单身生活》边伯贤那一期的截图，还有游戏主播时第一期的截图，顺着光滑的木质地板推到边伯贤前边。
  铁证如山。
  他抱着胳膊，凉凉地盯着自家哥哥那张乖巧的狗狗脸：“你这翻译不也是简小小，嗯？人家有男朋友你就在那说不要早恋，你难道不是动了别的心思？”
  乖巧的狗狗脸上仍然是无辜又漂亮的笑容，他看也没看就把手机推了回来：“没有啊，我就是把她当粉丝看的，之前翻译那件事是个巧合。”
  吴世勋心想信你个鬼。
  边伯贤不是没谈过恋爱，比起隐秘地长久地考察一个人，他用第一眼印象决定是否有发展后续，简单点说，容易见色起意。
  所以被华萱儿拦在走廊，听到对方以破釜沉舟般的气势，却又声音极轻极其卑微地对他说：“前辈，我喜欢你。”他只反应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答案。
  “抱歉。”
  “没事前辈，”华萱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灰色的笑容，平静又有些苦涩，“我知道答案，就是有点不死心，想要在预备班选拔前断了自己的念头所以才来找前辈。”
  她吸了口气，笑容加大：“现在也挺好的，我可以专心准备出道了，以后不会再给前辈了添麻烦了。”
  华萱儿指的是自己过往那些私生饭一般的行为，还有自己的姐姐做的所有侵犯边伯贤私生活的错事。
  边伯贤点头表示知道，打算离开。
  “伯贤前辈，如果是简小姐跟你告白的，你也会这么快就拒绝吗？”华萱儿忽然问道。
  边伯贤身体微微停住，抬眼目光深冷地审视着她，眉头皱起。
  “不会对吗？”华萱儿眼中没有恶意，像是有些悲哀，有些意料之内的平静，她垂了眼睛，自言自语，“对啊，毕竟你们那么像。”
  “我会。”边伯贤心里想，但他没有理由和华萱儿解释，只礼貌地点了点头，绕过华萱儿大步离开。
  而在华萱儿看来，边伯贤沉默了几秒，点头了。
  吴世勋问他了一个差不多性质的问题：“那万一她跟你告白了呢，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边伯贤想回答“拒绝啊。”
  但对上弟弟那看透一切的眼睛，他觉得这个答案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于是换了个艺术性更高的说辞：“她不会告白，我想这个干什么。”
  吴世勋懒懒地靠在墙壁上：“所以只是假设啊，万一。”
  他深色的眼珠盯住边伯贤，嘴角勾出的笑意有点嘲讽：“怎么，是怕了吧。”
  “没大没小！”
  边伯贤搓着牙花子，忍不住一巴掌糊在自家欠扁弟弟的头上。
  从小当忙内，哪个哥哥爱打哪儿，吴世勋一清二楚，轻轻松松避开了边伯贤的袭击，凉凉地道：“说不过我还动手。”
  “你欠扁。”边伯贤伸脚去踢。
  吴世勋一把抓住边伯贤的脚腕，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对简小小没心思，你敢不敢要个电话号？”
  “你先给我松开。”
  边伯贤使劲地蹬着吴世勋：“反了反了，我可是你哥啊，吴世勋！”
  这是忙内当大哥的时代。
  “哥，”吴世勋松开了边伯贤瘦削的脚腕，反手撑着地面，沉静地低声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简小小也应该知道。”
  边伯贤刚因为弟弟忽如其来的体贴有点感动，只听吴世勋道：“不过，你就算去要联系方式也不一定能成功，我敢跟你打赌。”
  边伯贤谨慎地道：“赌什么。”
  “赌我家vivi。”
  边伯贤深吸一口气，鄙夷地看他：“有你这么个坑娃的爹，vivi都要哭瘦了。”
  “赌不赌。”
  边伯贤一拍地板：“我赌梦龙。”
  这个赌约搁置了挺久。
  所以在洗手间看到熟悉的红色毛线围巾，他着实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趁着小姑娘没注意到他默不作声地离开。
  但一想到和吴世勋的赌约，虽然是随口开的玩笑，他还是不希望自家梦龙会输给vivi，颇有种拼儿子的胜负欲。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开个玩笑，给不给电话号码他都不在意——然后，到底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
  边伯贤看着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唯独平时红润的脸蛋苍白得褪去了血色的小姑娘，心中慌得像有只蚱蜢在疯狂跳动。
  怎么办？
  他都想剁了自己作死点下拨通键的手。
  边伯贤忽然清醒了。
  明知道对方用多少分力气去不喜欢自己，却还做出要电话号码的暧昧举动，他真的是个坏人，不折不扣，十恶不赦。
  偏偏人家小姑娘还先给他道歉：“抱歉我情绪激动了，您把手机给我吧，我要回去工作了。”
  她摊着手心，垂着头，头顶的头发看起来手感很好，软软的。
  “对不起小小。”
  边伯贤轻轻地叹息，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冲动和粗心，他把手机轻轻放在简小小的手心：“我现在马上就删掉通话记录。”
  简小小收过手机，再抬眼眼底已经没了泪光，她甚至软软地笑了笑：“不用，您没有错，是我太激动了，很抱歉边先生。”
  她还是之前温柔又羞涩的模样，只是眼睫毛上沾着点水渍，潮潮的软软的，看起来很乖巧。
  “我先回去了。”
  边伯贤想解释。
  但解释什么，为什么解释，站在什么立场又用什么资格。
  似乎是把梦龙赢回来了，也赢了吴世勋，但是好像又输掉了什么。
  边伯贤看着手里的通话记录，半晌，轻轻地啧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删掉。
  他要揍吴世勋一顿，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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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世勋：是不是玩不起。
  【大家不会觉得小小的暗恋真的藏得很好趴……】
  【看到几个宝贝说吴世勋说得对，还以为是说吴世勋说简小小是人格分裂说得对，吓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