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第5节

  她忽然意识到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哦。
  一拖二，厉害啊。
  “饭就不用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着，她就想走，被黎梨一把抓住胳膊，苏别予垂眸愣了下，只心道这姑娘还真的心中能乘船啊。
  “你别走啊。”她有点急了，忙催促陆庭斟也跟着劝，“就吃一顿饭，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要不火锅小龙虾，都随你啊。”
  盛情难却，黎梨比她认识的所有姑娘都要来的热情跟自来熟。
  陆庭斟虽然没说一句话，可从他的眼神里，苏别予早就了解他那是什么意思。
  ——你怕了。
  这么轻蔑的嘲讽。
  她怕？
  才怪！
  “好啊，我口味不限，都可以。”苏别予笑眯眯道，任由她热情地把自己带上车。
  苏别予坐在副驾，陆庭斟跟黎梨坐在前边，一路上小姑娘的话就没停，似乎把苏别予当成了久未见面的好朋友，一个劲在跟她展示自己现在的生活。
  苏别予耳朵听得直发麻，却也不好打断，直到黎梨发现她一直盯着前边挂着的车坠，才笑出声，大方地拿下来给她看。
  “丑吧，都不知道这么丑的东西他从哪儿找来的，是个女孩都能勾得比这好。”
  一颗毛线勾得小红心，被她勾得乱七八糟，本来整颗心都该是红的，可当时线不够了，她只能拿其他同色系的线补上，但细看下，色差就很明显。
  黎梨小声道：“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是挺丑的。”苏别予忽然出声，把东西还给她。
  丑么。
  可她是第一次勾这玩意，当时宿舍里的女生都在给男朋友织围巾，勾这些东西，苏别予手笨，学织围巾学的气急败坏的，好几次都把手给戳到了，陆庭斟不许她再弄这些。
  背着他，她还是花了一周的时间勾了个丑丑的小红心出来。
  物是人非啊。
  -
  陆庭斟这人有时候就是个事精，他对吃什么没有太大执念，但对用餐地点只有两个硬性要求，一个是人少，一个是干净。
  而符合这两者的地方，要不就是有钱人包场，要不则是东西难吃没人会去。
  以前为了满足他，苏别予没少陪着他走远路去远一点的食堂吃饭。
  而今时不同往日，陆庭斟已经能做到去价格无比贵又人少的餐厅用餐，这种东西在苏别予眼里简直是种奢靡风气。
  比南遥还奢侈的那种。
  菜单一式两份，苏别予拿了中文那份，陆庭斟拿着英文那份，没看菜单，直接跟服务员随口说了几个菜名，眼神示意他可以来苏别予这边点菜。
  她菜单一盒，“跟他们一样。”
  平平无奇的西餐，还没有南遥的厨艺好。
  这顿饭吃的倒没有消化不良，陆庭斟话很少，只有黎梨不停地在活跃气氛中，只是她看着餐盘里的小番茄皱着眉，下一秒拿叉子叉起来放到了陆庭斟碗里。
  “陆哥哥，你帮我吃了吧，别浪费东西。”
  女孩撒娇起来，整个人都是会发光的。
  苏别予还在想他怎么可能会吃小番茄这种东西，要知道大学四年，他的小番茄都是自己给解决的，可紧接着——
  却看到陆庭斟把那些东西放在嘴里，吞食咀嚼。
  原来谁都会变得。
  一顿饭吃的漫不经心，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有服务生过来报出了一个南城的车牌号，问是不是她的车。
  车被人撞了下，正在寻找车主。
  遇到这种事，苏别予一般都是交给保险公司的人去处理，去外边问了成卓是哪个保险公司来负责，她才给对方打了电话。
  回来后结账，黎梨按下苏别予想打车的一颗心，提议道：“不如我们送你回家吧，正好顺路。”
  “……”
  正好正好，我去月球，请问你们顺路不？
  如果不是陆庭斟接下来气死人的一句话，苏别予一定会拒绝黎梨这个提议的。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长点心吧，没看出来人家在拒绝你？”
  黎梨“哦”了声，情绪却一下子低落：“对不起，那我——”
  “那就麻烦你们。”苏别予一字一句，挤出抹虚伪地笑：“谢谢了。”
  -
  陆庭斟的驾驶水平，放国内都是专业级别。
  大学四年，苏别予也没打过一次车，那会还没有打车软件这种东西，出行全靠“招手停”，有时候遇到下雨或急事，抢车也是常有，尤其寒暑假前后去车站，每每都要发愁好几天。
  苏别予从未有过这种困扰。
  大学男生还在争先恐后报名学车的时候，陆庭斟早就考出证件，且第一辆车就价值不菲。
  也是那会，她才知道陆庭斟其实也可以姓“谢”。
  闲余时间，他最常做的就是跟另外一个姓“谢”的少年泡在赛车场。
  但此“谢”非彼“谢”。
  作为陆庭斟前女友，苏别予虽没心宽到跟黎梨热切讨论的地步，但在下意识，她已经在把现在跟过去相互比较，就不由自主地……
  就像现在，她已经在回想当年自己坐在陆庭斟副驾位置会不会也这么安静，只顾着玩手机。
  那会儿手机的功能还没那么多，她还用着滑盖机，一个小小的鱼骨挂坠挂在手机上，
  她喜欢在坐车的时候睡觉，可更多的时候都是被陆庭斟给吻醒，这人吻起来，又凶又猛，还不分场合，
  他说他看着她睡觉心里不平衡，他明明在给她干活，结果她睡得跟小猪一样。
  还说夫妻俩就该有福同享。
  惹得苏别予一阵脸红，什么夫妻，没影的事。
  可后来，她再坐车就不睡了，转战玩俄罗斯方块，她技术菜，老死，嫌弃陆庭斟买的手机有问题。
  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在她身边既霸道又强势，自己看着好的就想给她买，
  她好像不是女朋友，是女儿。
  他们的位置从来没平等过，苏别予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心思，就得到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馈。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往她心里戳刀子上，从没手软过。
  就像现在，他也可以为了哄另一个女孩开心，在半路上停车去便利店给她买冷饮。
  黎梨趴在车窗上，盯着外边的背影看了几秒，想跟苏别予说话才发现她看着陆庭斟在发呆，“他帅吧。”
  苏别予愣了下，对上黎梨笑眯眯的眼。
  “陆哥哥帅吧。好多女孩都喜欢他。”黎梨就事论事：“你不知道最夸张的一天，那些姑娘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上午中午下午集体堵在他公司门口，也不嫌尴尬，还都拿了花。”
  “你猜怎么着，她们消息有误，陆哥哥从地库直接走了，她们连人影也没看到。”
  黎梨兴致勃勃地说着，她本就话多，从一见面就觉得跟苏别予会投缘，可不知怎么，她好像总是跟她挡着隔着，
  想交朋友怎么这么难。
  苏别予恩恩呀呀的回着，以倾听者的身份，她只心道他会喜欢那些女孩才怪，连他花粉过敏都不知道，还说喜欢他？
  虚伪。
  窗外下起了小雨，陆庭斟冒雨上车，手里的冰激凌一个丢给了副驾，另一个丢给了后座。
  黎梨回头，拿着梦龙问：“怎么我跟她的不一样？”
  “她的是黑巧克力诶——”她也想尝尝。
  “没了。”陆庭斟话音简短，后视镜里跟她短暂地对上视线，“没零钱找，凑数的。”
  苏别予：……
  要不是今天忽然吃到，她都以为这个老牌子倒闭了。
  第6章 挖墙脚。
  后面连续好几天，苏别予一时没收住，过得日夜颠倒，身在国内，又跟别人有了八个小时的时差，找她还得算着时间，
  早了，打她手机一准只能听到手机彩铃，
  晚了，打她手机还是只能听到手机彩铃，她得挑精力最充沛的时候把叶沉光布置的任务抓紧完成。
  她对手机的需求没那么大，手机的作用也只是发消息打电话聊天，很多大型游戏还只能用电脑来玩。
  爱情这个主题，对没有感情经历的人来讲可能算天方夜谭，但在她心里，却始终有个很清晰的轮廓摆在那儿。
  她不去动他，那个影子就一直存在。
  直到大前天晚上，陆庭斟跟黎梨顺道送她回家，还赏了她根冰棍吃，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很多时候越想否认一件事，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依然很重要。
  她睡到自然醒，吃了晚饭才进入画室开始工作，手机放客厅充电，错过了不少电话。
  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出来拿汽水刺激味蕾，手机屏幕亮了，来电人显示温祁。
  她脚步顿住，接听电话：“你怎么还没睡。”
  温祁心脏终于落地，这几个小时他快被电话轰炸爆了，可听着她这无辜语气，更觉来气：“你还问我！你干嘛去了啊，再不接电话，我就直接打110了。”
  “有事？”苏别予轻笑了声，晃着脚尖陷在沙发里等他后话，本来跟他成为朋友就是意外的事，接触过后他这人简单又仗义，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可人却真的不错。
  她也就没断了来往。
  温祁一五一十把话吐尽，还是上次找她帮忙充当女友的事，家里人那边暂时消停了，可不知怎么，这消息被她堂姐知道，蹿腾着几个朋友非要见她，他叹口气，“你要不帮我，上次就算穿帮了，我堂姐又不是吃素的，她就是怀疑咱俩才搞这些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