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嗯，挺好的。”林星辰背着双手，左脚有些扭捏地在地上转起了圈圈，“虽然老是说我笨，说我傻，但是我知道班长对我其实一直都是很温柔的，要是不叫我傻瓜笨蛋什么的就更好了。”
  “哦，傻瓜。”陆一白浅浅一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所以塞进我课桌抽屉里的那张日语贺卡是你写给我的？”
  终于到正题了吗？
  “嗯。”林星辰咬住下嘴唇，鼓足了勇气将头抬了起来，“班长看得懂吗？”
  “笨蛋。”陆一白答道，“你以为我真的只会汉字和英语吗？”
  也就是说，班长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看懂了我写给他的告白？林星辰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方才酝酿了许久才积攒出一点的勇气顷刻间跌落成了更多细碎的羞涩。
  “那……你觉得怎么样？唔，就是……有没有什么想法？”林星辰将头压得低低的，彻底不敢去看陆一白的脸了。尽管她很想知道，表白成功后对方露出的第一个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
  三个字闯进心里，就像是在安塞腰鼓里吹起了唢呐，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盛乐典礼彻底变成了民间传统婚庆的恢弘巨制。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陆一白弯下了腰，将脸从下方探了上来。
  糟了，要被班长吃掉了。林星辰，稳住，告白成功时的状态决定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地位。如果想要翻身做主人，那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怎么了？一副发了烧的样子？”陆一白用手在林星辰的眼前挥了挥。
  看着那修长的五指，林星辰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共同撑伞的夜雨中——是他第一次意义不明地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手。
  以后每天都能牵着这双手，再也不分离了吗？
  “没……没什么。”林星辰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被爱的人都有恃无恐，那即将成功的我又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林星辰，放手一搏吧，从今以后你将变成高高的太阳，不再需要朝着陆一白认怂低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
  “嗯？”
  “欸？”
  两个人都满脸疑惑地看向了彼此的眼睛。
  “什么什么时候？”
  “我是说……你都看见我写给你的字条了，应该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了吧？就是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这种事情还需要找个开始的时间点吗？”陆一白微微蹙起了眉头。
  欸？班长这种死认真的人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草率的吗？哼，也好，以后的纪念日什么的就得交给我林大总管来……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一直都是个好人。”陆一白的眼睛在笑，但那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了几分幽怨与失落。
  好人？
  以林星辰十几年的水逆经验来判断，这回自己怕不是水逆，而是该变成水泥墩子了。
  “我……我好像没写好人啊。”
  陆一白叹了一口气，将林星辰写给自己的卡片从卫衣口袋里掏了出来：“喏，你看，这不是写着‘你是个好人’吗？”
  听着陆一白一字一顿地将日语读出来，林星辰的心都碎了。
  难道是我当初抄错行了？
  陆一白的眼神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将卡片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里：“我当时自学日语的时候，看的第一本日语教程也是你手上的那本日语书。我记得是在72页开始的地方，恋爱社交常用话术里，有这句话吧？”
  林星辰呆呆地点了点头，思绪追溯到过去，定格在了自己走神抄错行的那一秒。
  “如果喜欢对方，可以说‘阿姨洗铁路’，如果不喜欢对方的话，就用你写在纸上的这句话，下次别记错了哦。”
  “啊……啊……”林星辰的眉毛委屈地抖动着，濒临崩溃。
  “唉。”陆一白无语地扶住了额头，“我教你读吧，免得你以后耍酷和别人表白都不会。阿姨洗铁路。”
  “阿姨洗铁路。”林星辰欲哭无泪。
  “嗯，多读两次。”陆一白笑着道，“阿姨洗铁路。
  “阿姨洗铁路，阿姨洗铁路……”林星辰委屈巴巴地重复着，早已经神魂破灭。
  “咦，那个女生在干嘛啊？表白失败了也用不着用日语继续表白吧？”
  听到路边有人对自己的评价，林星辰突然回过神来，脸上红红的烧了一片。
  “记住了吗？阿姨洗铁路。”
  班长，这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就这样了，你先把英语学好吧，高考要考的。”陆一白转过身，挥了挥手，“今天放学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阿姨洗铁路！阿姨洗钢筋路！阿姨洗门前大桥下的大马路！”
  所以，这次的表白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了呢？
  看着班长眼里不明深意的笑，林星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很笨很傻，连对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装糊涂的都分不清楚……
  “林星辰，不好了，雷神有难，求衰神支援！”
  听见陈易木的声音，林星辰绝望地一笑，今天还真是衰啊。
  “怎么了，陈易木？”
  “能帮我一把吗？”陈易木认真地说道，“洛钦歌，他要去找方琦表白了。”
  林星辰又一次看着这个平时吊儿郎当不正经的雷神，居然露出了如此认真的眼神。
  其实她也觉得洛钦歌和陈易木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甚至是天作之合，只可惜洛钦歌此时心里装着的依旧是那位耀眼的篮球少年。
  “走，我帮你！”
  自己的告白不明不白，那也决不能让洛钦歌的告白不明不白。
  从高一开始，直觉就告诉林星辰，无论洛钦歌怎么努力都不会成功的，甚至越认真，越真心，最后越受伤。
  跟随着陈易木的脚步，两人终于来到了篮球场的后方。可就在这个时候，林星辰和陈易木眼中的光芒都彻底涣散掉了。
  在球场的后门口，洛钦歌已经害羞地将情诗和篮球递了上去，但方琦却直接转身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留下洛钦歌一个人孤零零地吹在冷风中。
  她的手依旧不舍得收回来，但那封写了无数遍，增添了无数细节的情书已经再也追不上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了。
  而在球场的外侧楼梯下，杨落盈捧着一盒未开封的运动耳机，双手递给了陆一白。
  “一白，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说完，杨落盈朝着陆一白的怀里倒了过去，而林星辰也随着两人的贴合黯然地转身离去。
  告白季，全都是骗人的！
  第60章 学习才是正经事
  楼梯下，陆一白及时撑开了杨落盈的身子。“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当然，礼物我也不能随便收下。”
  杨落盈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笑着答道：“嗯，我明白了。”
  或许，杨落盈的心中早就知道了结果，表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吧。
  学校门口的酸辣粉店里，来了两个像是丢了魂儿的女生。
  “微辣，中辣，特辣？”
  两名女生相识一看，尽管知道两人曾经都立下过这辈子也不会再点特辣的flag，但是心中的默契与忧虑还是让她们开了口。
  “特辣。”
  明明是已经降了温的天，可林星辰和洛钦歌吃得浑身冒汗。
  明明是木槿花开的季节，可她们的脸上只有眼泪没有笑颜。
  “星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林星辰灌了一肚子的凉白开，握紧拳头咬着牙说道：“努力学习，直到我的成绩能超过陆一白为止。你呢？”
  洛钦歌有些忧郁地望向了窗外：“我啊，我也不太清楚呢，等我们升到高三，方琦学长就要离开了。也许，我也和你一样，高三好好奋战，迎接高考吧。”
  就在洛钦歌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旁。
  和他永久不能上场只配做替补的固有印象不同，篮球在他手中漂亮地转了几个圈，随后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从垃圾桶的正中心落了进去。
  那个距离应该是三分？
  不远处，陈易木手中抱着那个写有方琦签名的篮球，将它一声不吭地丢进了垃圾桶，连同已经被他撕得粉碎的再也追不上方琦背影的情书。
  “包租婆，我给你报仇了哦。”
  “天天都让你欺负，我以后慢慢还你的时候你可别想逃。”看着两个女生不听地擦着眼泪，陈易木也消沉地转身离开了。
  然而，这一幕却让洛钦歌一时晃了神。
  好像自己每次在篮球场为方琦呐喊助威的时候，那个被全班女生当作笑料的男孩都会一言不发地坐在离自己稍微有点距离的身后。
  她只知道当时自己一定很狂热，但很难想象出当时的陈易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方琦学长，刚刚篮球打得超级不错哦，这是我给你带的水，盖子已经拧开了。”
  “谢谢，不过已经有人帮我带过水了，谢谢你的支持，再见。”
  她最喜欢他投三分球的身影，那种掌控整个球场般的自信、执着与坚定都会在方琦投出篮球的一刻爆发在他帅气的脸上。而像极了生活中的未知数的篮球，则被他轻而易举地带起，沿着准确的轨道，毫不迷茫地坠入了球筐之中。
  “三分！”
  她只知道每次方琦拒绝自己的时候，最终自己都会像一只没了根的小草随风飘摇。但她好像忘了，自己每次都会孤独地游荡在球场里，直到球场接近封闭。而那个一直奇奇怪怪的家伙则总是在篮球场已经没有多少人的时候带着篮球高高的跃起，扣篮，三分，连续转身上篮秀。
  没有人为他鼓掌，没有人为他喝彩，没有人会在他训练结束后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即便在离他不远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女孩的手里总是多出一瓶送不出去的矿泉水。
  “其实你一直都可以送给我的。”
  他说的很小声，没人能听到。或许即便听到了，也没有人会在乎。
  渐渐地，他所有的动作都进步飞快，每天练习的频率和次数仿佛都是那个女生为方琦尖叫、喝彩、加油、小蹦小跳总次数的三倍，不然，他绝对不会停下，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离开。
  “钦歌？”林星辰在洛钦歌的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没……没，刚刚被辣懵了而已，吃，吃，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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