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没错，很考验个人的表演天赋和艺术操养！”
  “哎……”
  原本，林星辰还是打算勉强试一试的，但在听见部分同学带着调侃意外的嘲笑之后，本就没多少干劲的她仿佛突然被抛进了大雪纷飞的季节里。
  ……
  连续几日，阴雨连绵，高一三班的排练也像是陷入了雨中的泥淖，进度堪忧。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身为村姑的林星辰，每次排练时都面无表情，动若丧尸，台词混乱，东倒西歪。看着其他班级排练的节目都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高一三班是真的急了。
  “完了，今天的排练又要被林星辰拖到天黑了。”
  “我是真的服了她了，本来就又衰又笨，没想到态度还这么差。”
  “我觉得某些人也有问题啊，她他们自己没抽到村姑，就反过来拼命嘲讽，幸灾乐祸。而且村姑是关键角色啊，演起来的难度和压力都很大，都这样了还要被笑话，谁的心情会好？换成是我，我心里也会不舒服！”
  “但如果林星辰一直都振作不起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对啊，我们大多数人每天都很认真，而且还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和额外道具。可现在，每次排练林星辰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我们这些认真做了的人心里又怎么想？”
  终于，班里的议论炸开了锅。
  林星辰在稍远的地方歪着头假装背台词，虽然表情上没有多少变化，可内心却早已五味杂陈。
  难受也有，后悔也有，她也曾想过忽略掉某些不善的目光，尽量去配合一下，可看着不讨喜的角色，不感冒的事情，本就受委屈的她实在拿不出任何的动力。
  “好了，大家今天先回家休息吧，我去沟通一下。”陆一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终止了这场狼狈不堪的排练。
  雨还在下，人群慢慢散去了，带着各自的心思和心绪，就像这漫天零乱的雨滴一样。
  陆一白深吸一口气，来到了林星辰的背后：“林星辰，今天晚上不用看剧本了，我回去之后会把剧本重写，明天一早，所有人都会拿到新的剧本。”
  “哦，我知道了，谢谢班长。”林星辰磨磨蹭蹭地收好书包，准备离开。
  “林星辰，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消沉马虎下去吗？”
  听着窗外越来越急的雨点，林星辰嘟着嘴答道：“应该会一天比一天好一点的……吧？”
  “可是，有些事情是会等不及的。”陆一白闪身挡在了林星辰的面前，从他那亮得让人有些发慌的眸子里能看出淡淡的失望，“而且，你昨天是这么说的，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三天前依旧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根本就没有改善，哪怕一点。”
  “唔……”林星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捏起了衣角。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有些同学在某些方面很顽劣，但是在他们被教训之后，还请看看其他人，绝大部分人都在支持着你，等待着你。”陆一白认真地说道，“他们用心地配合着你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希望减少你的压力，可你为此做了什么呢？”
  “我这几天……也已经有在努力地改变啊，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记不住台词，也不能全怪我啊……”
  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但被陆一白指摘出来，林星辰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弱弱地回嘴道。
  陆一白听了却越发地恨铁不成钢起来：“这些天的排练你真的用心了吗？而且不单是排练，上课的时候你也经常走神，甚至连一些科目的作业都忘了很多次，但凡认真一点的人，会连作业都忘记写吗？”
  “我……”林星辰有些心虚了，她知道她顶着马大哈这三个字已经成了习惯，但看着陆一白眼里咄咄逼人的失望，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实在不明白，你明明能够很聪明，为什么偏偏要活得这么傻，那么笨，然后装出很一副很乐观、很开心的样子，又一直对眼前的现状力不从心。”
  雨停了，连同教室里两人最后的争吵声。
  歇斯底里的大雨之后，剩下的只有冰冷无声的死寂。
  陆一白的话就像被录进了磁带里，而林星辰的脑子也彻底变成了一个磁带录播器。回想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咄咄逼人的恼火，林星辰只觉得心里堵堵的。
  虽然他说得很对，但自己也真的在不少时候都很努力地去变得乐观和开心啊。因为一些做得不太对的地方，就将曾经所有的努力与积极否定忽略，实在让人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支持与理解，只有孤零零的惋惜。
  第17章 和他的关系
  “星星，你怎么还在学校啊，那群家伙把你弄得不开心了吗？”本也哭丧着脸的洛钦歌见林星辰也是一副泪汪汪的样子，不由得生气地撸起了袖子，“告诉我，是不是那几个坏家伙又在笑你抽到的角色？”
  看见想要为自己出头的洛钦歌，林星辰的心里渐渐地找回了一些温度：“谢谢亲哥哥，不是的。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我才有点失落。”
  洛钦歌和林星辰并肩站在了一起，她得意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道：“哼，我就说，不止是我，陆一白也私下找那几个同学沟通了好几次呢。班长很少和别人主动沟通，但每次出击的效果一定十足的好。”
  陆一白私下去和那几个同学沟通过好几次？
  听见这个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林星辰的心里略微地有些复杂。
  “不过，星辰，你这几天的状态好像的确有点不太对劲儿呢，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洛钦歌关切地问道，“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别告诉我，你也正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
  林星辰的头摆得比拨浪鼓还要快：“怎么可能？”
  “哦？是吗？”洛钦歌有些怀疑地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我还以为班长主动为你出头做了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和感情很不错呢。”
  “才……才没有！”林星辰更加猛烈地否定了起来，“我和他关系很差的，不对着脸是挖苦嘲讽各种不合，对着脸就是吵架闹别扭。不过钦歌，你刚刚说‘也’难道是你最近为情所困？”
  见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洛钦歌有些失落地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还记得上次我夹在小说里的男孩照片吗？他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方琦，我挺想接近他的……不过今天靠近他之后，他说他更欣赏跳舞的女孩子，然后转眼就和一个穿着舞鞋的学姐回家了。”
  “唉……”
  湿哒哒的人行道上，两人同时哀叹了一声。
  沉默地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洛钦歌突然拍了拍林星辰的肩膀：“星星，今天解散的早，现在回家也有些早，不如去前面那家酸辣粉搓一顿吧！一辣解千愁！”
  看着在雨雾中飘荡出来的锅汤热气，林星辰也对那香香辣辣的诱人气味儿动起了念头。
  “走！”
  “两位好，微辣，中辣还是特辣？”
  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看，随后握紧拳头答道：“特辣！”
  吃着碗里像是着了火的酸辣粉，林星辰彻底忘记了先前的忧郁，甚至因为嘴里肚子里都是一把火，她的心也渐渐燃了起来。
  不过这粉……
  “我……我以后再也不点特辣了，本来我以为我吃辣的能力还行的。”洛钦歌一边灌着水，一边哭道。
  林星辰想要开口附和，可她发现她张开嘴巴后居然已经没了声音，眼泪、鼻涕、热汗一时间全都冒了起来。
  街道上，一位穿着整齐的男生停下了自行车。他蹙着眉头，微微望去，眼中生出了些许自责。
  她哭了？
  陆一白有些后悔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他是第一次看见那个成天没事儿就要么发呆要么傻笑的笨女孩哭得如此惨烈，以及她哭起来的样子……有点丑萌丑萌的。
  所以刚刚自己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头了吗？
  彻底否定了她成果并不理想的努力与积极，没有更加关注她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或是遭人笑话，最近才一直如此不开心。
  含着和天色一样的叹息，陆一白再度蹬动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缓缓离去。今天，他的书包里没有习题奥数，只有一叠厚厚的剧本和圈圈点点的修改草案。
  林星辰，你等着，我一定会把剧本修改得更妥当，让你不再受委屈。
  ……
  今晚，林外婆发现了一件很稀奇的事儿。那个天天没事儿傻乐着的傻孙女儿，今天居然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吃饭，只是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淡淡的忧伤填满了。
  林星辰大口大口地吃着玉米饺子。升腾的雾气中，陆一白的话又像是电影原声一样回放了起来。
  “我实在不明白，你明明能够很聪明，为什么偏偏要活得这么傻，那么笨，然后装出很一副很乐观、很开心的样子，其实又一直对眼前的现状力不从心。”
  林星辰突然停下了勺子，抬头望向了外婆：“外婆，你觉得我是不是做每件事情都不太认真啊？”见着自己的傻孙女儿眼中含着雾水，外婆温和地看着林星辰的眼睛。
  这傻孙女怕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现在心里八成正纠结得厉害呢。
  看着外婆慈祥的表情，林星辰仿佛已经提前听到了来自外婆温暖的鼓励——“其实很多事情你都做得特别认真。”
  “嗯，的确不太认真。”
  欸？听着扎心的回答，林星辰愣在了原地。
  外婆挤着眉毛说道：“除了吃饭以外，我可没见着你在其他的事情上也能这么上心。干劲儿倒是能一波一波地有，可经常做着做着就走神开小差去了。”
  林星辰低头看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饺子，心情复杂。也就是说，自己的确是传说中的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外婆看着林星辰果然被自己逗得一副小委屈的样子忍俊不禁：“哈哈你看你的小嘴成撅成了鱼嘴儿咯，外婆和你说笑的，遇到什么事啦，是不是又被老师批评学习不认真了？”
  “哼，不是老师，是讨人嫌的班长！”
  “哦~那人家作为班长，这么说你肯定是有缘由的吧？”
  林星辰吞下去一口饺子答道：“就是排练话剧的时候，我总是忘词。”
  外婆了然的点点头：“那还是你的不对咯。你一忘词，别人也演不下去了，那影响了集体的活动，班长批评你的话也是没错的啊。”
  道理确实如此，林星辰声音消沉了下去：“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外婆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呀小时候多灾多难，爸妈也不在身边，外婆是从没有强迫你一定要学习好，做事拔尖的，只盼望着着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做的同时也难免让你随心所欲起来。可是如果你做的事情是涉及到他人，你还马马虎虎的对待，那可是对人家的不尊重不负责了啊。”
  外婆虽是训诫林星辰，但语气里却并没有责备和怨气，反而带着一丝宠溺，林星辰听闻也是脸红害臊，却欲辩驳无言。
  “不过不管怎样，外婆都知道星星还是很努力的，但光努力还不够，要再加上一点认真，不管事情成不成呢，对待别人和自己啊，就很难再有遗憾和后悔了。”
  听着外婆的话，林星辰慢慢放平了心态，重新笑了起来：“嗯，我知道了外婆，吃完饭我就去努力背台词。”
  外婆有些得意地端起了她的搪瓷茶杯，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茶：“哼，我敢赌你也就乖巧这么一会儿。”
  “不，这一次，我一定会拼劲全力证明自己的！”
  仿佛被外婆的话语激发了小宇宙，吃完了饭林星辰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在比平日里快两倍的效率将作业彻底完成之后，她轻轻地翻开了剧本，认真地背诵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明天一早又会有新的剧本，但变化应该不会很大。毕竟这几天的排练的确是自己的态度出现了问题，拖了同学们的后腿。
  纵然有人在嘲笑自己，但事实的确像陆一白说的那样，更多的人都在等待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尤其是还有洛钦歌这样的好朋友在支持着自己。所以，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与好意。
  不过当脑海中只剩下陆一白的时候，林星辰的眼神又有些黯淡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和他赌气，还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那家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冷着一张脸，在连个正眼都不给的情况下突然甩来一句能戳死人的话语。
  “别告诉我，你也正为情所困。我还以为班长主动为你出头做了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和感情很不错呢。”
  回忆着洛钦歌的话，林星辰也有些疑惑了。
  对啊，自己和陆一白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但仿佛能够确定的事实是，他应该不会喜欢自己，正如自己也只是莫名其妙地有点想要靠近他罢了。
  第18章 被春雨洗过的太阳
  翌日，陆一白走进校园的时候引起了一片喧嚣。“我的天，你们快看男神，他今天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黑眼圈啊？”……“不会吧？真的耶！虽然还是很好看，但是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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