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都是输家

  黑夜下，顾唯辞很想下来自己走，可是抱着自己身体的男人的手臂却是如此的有力。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很久，顾唯辞嗤笑一声将头埋进了粟歌的胸口。
  就这样吧……
  她其实是贪恋这个怀抱贪恋这个胸膛的，可是事到如今……粟歌他到底会有什么解释呢？
  亦或者是什么解释都不会有，刚才甚至现在……都只是一场梦，明天一早她顾唯辞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烟消云散。
  抱着顾唯辞的粟歌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顺，顾唯辞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该说的，又或者两个人都其实有什么想说的，却又在等另外一个人先开口……
  这样偏僻的村庄里面很静，静到顾唯辞能够听到粟歌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一步又一步，平稳而沉静。
  也能够让她用耳朵贴近粟歌胸口的时候那噗通噗通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耳廓处似乎能够感受到心脏跳动时候的起伏，是这样的有力而热烈……
  还能够清晰的听到粟歌他清晰的呼吸声，甚至那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息，她都似乎能够感受到。
  嘴角抿了抿，不知不觉之间，当顾唯辞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胳膊已经紧紧的抱住了粟歌的腰身。
  这样别扭的一个姿势……本该两个人都难受的，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没有一个人主动松手。
  而顾唯辞不知道的是，当她抱住粟歌腰身的那一刻，原本步子平稳的男人顿了一下，差一点儿一脚踩空，而很快却抬高了顾唯辞的身体，将她更加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黑夜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是安心也是放心。
  他粟歌这几十年下了很多赌注，大大小小的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但是唯独这一次……顾唯辞是他最不愿意去赌，却实实在在拿出去赌了的人。
  在下这场赌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赢，因为他知道顾唯辞心里是有他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很卑鄙，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卑鄙，因为他在利用自己爱的人的爱。
  所以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在这场赌局中失去了这个女人，那也是自己活该……
  “粟歌，你放我下来吧？”好一会儿，顾唯辞皱了皱眉头，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的呼吸声有点儿不对。
  似乎带着一种压抑，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了想，顾唯辞抬起了头来想要看清粟歌的脸，只可惜夜色太黑，她看不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情绪。
  只能够看到抱着她的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下巴划过一道坚毅的弧度。
  当两个人回到顾唯辞那间小小的屋子的时候，粟歌看着屋里的摆设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
  顾唯辞能够感觉到那双抱着自己身体有力的双手紧了几分。
  “粟歌……”顾唯辞轻声开口。
  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粟歌将顾唯辞小心翼翼地放下去，唯恐碰到了她的伤口。
  将被子拉过来盖住顾唯辞的身体，粟歌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而屋里的气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莫名的尴尬起来。
  粟歌挡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将灯光挡住了，顾唯辞整个人都陷在他的阴影里，而这个样子的粟歌，在顾唯辞的目光里是逆着光的。
  逆着光的男人还是一样的高大，模样没有半点儿改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唯辞有种想哭的冲动。
  就好像，这个男人从哪里经历了半城的风霜。
  这样一想，哪怕顾唯辞在心里告诉自己在粟歌的身上，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够发生什么事情去，却还是不由内心如同窒息一般难受，瞬间就红了眼眶。
  其实哪些什么不在乎……都是假的。
  对于粟歌她逃了两次，第一次是害怕，第二次是……绝望。
  可是顾唯辞只能够把绝望深深的隐藏在心里，以为再也不见这个人时间就能够愈合这一切，可是在心底里构筑的再坚强的堡垒，在见到男人的这一刻还是如此的……溃不成军。
  泪水就这样不听身体的指挥冲出了眼眶，痛苦的感觉让顾唯辞如同溺水的鱼张开了嘴巴想要呼吸，而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啜泣……
  粟歌身子一怔，瞬间俯下身去，语气惊恐而后怕，“宝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
  刚刚的一切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再晚到一点儿顾唯辞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回到屋里，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他才能够觉得心安，这样心安的感觉让他不知道甚至不敢说一句话来打破……
  他怕自己从顾唯辞嘴里听到拒绝，听到任何痛苦的话。
  “我没事。”就是这么一句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关心，让顾唯辞的眼泪彻底的决了堤，想要抬手去擦眼泪却被粟歌伸手拉住。
  视线朦胧又模糊下，顾唯辞觉得眼前的人影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是那样真实的感觉从男人的唇，从男人的呼吸传到他的脸上，灼热而又小心翼翼。
  粟歌在吻去顾唯辞眼角的泪水，轻轻地，一点点地……
  他曾经说过不想再看到顾唯辞流泪，可是他没有做到，嘴里的苦涩是顾唯辞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却也是他的……救赎。
  他其实没有输，因为他有自信顾唯辞依旧还爱着他。
  可是他也是最大的输家，因为他突然发现这样一场赌局，不论是顾唯辞回到了他的身边，还是离开了他，痛苦的过程都是两个人的……
  从粟歌吻上顾唯辞的那一刻，顾唯辞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比她打了麻醉剂更加僵硬，但是又和麻醉剂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美好与痛苦交加，让她沉溺又想逃离。
  将最后一点儿泪水用舌头卷进口腔里，感受着它的咸涩味从舌尖处一点点地蔓延开来，粟歌一点点的拉开自己和顾唯辞之间的距离。
  这样一场吻，持续了大概三分钟，而当粟歌睁开眸子的时候，却是不由呼吸一窒。
  顾唯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