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乱世真情（九）

  算命先生笑说：“我们都说了，他们那才叫般配的。看看，元帅不知羞，还一路放着鞭炮到他家，红红的一路通过去。他们家干的那些脏事烂事，我什么不知道？打老陈还是小陈时，我就在他们家门口摆算命摊，我要说他家的事，我都可以比那茶楼里的正经说书先生还能说的。”
  大家都笑了一场，老板点头赞同说：“那是，那是，这世上还能有谁比你更了解他们的，他们做了烂事后就把家里的佣人换了。可是，他们怎么也不能把门口的算命先生给换了呀。”
  大家又笑一场，算命先生也跟着笑，他的面条已经吃完，他笑够了便离开了。
  茉莉忙把半碗面条丢下去追算命先生：“老先生，我想算一卦。”
  算命先生兴奋的转身说：“好呀，姑娘，你是要站在这大街上算，还是我们找个地方算？”
  茉莉左右看看，见有一个茶室忙带着算命先生一起上了楼，要了个包间。
  算命先生很高兴，但忙说：“姑娘，除了算命的钱以外，其他的支出你也得出的。”
  茉莉笑笑说：“那是自然的，先生不用担心。”
  茉莉要了壶好茶又要了些茶点来后，让小二离去才说：“先生，你给我看看手相，看看我最近的运势。”
  算命先生看着茉莉白嫩的右手赞着说：“姑娘最近在走桃花运，这个桃花是个好桃花。”
  他又皱起了眉头说：“可是，姑娘却有一个烂桃花运缠身，姑娘，你得小心啊。”
  茉莉点头，她拿出十个银元来说：“先生，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算命先生颤抖着拿起一个银元来说：“啊，用不了那么多啊。姑娘，老朽取一枚即可。”
  茉莉把那九个银元也推过去说：“先生还是把这些也装起来吧，我还有事相求。”
  算命先生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笑说：“我就知道我算命这点事是不会遇到这么大的生意的，姑娘说说吧，是什么事。老朽贪财，却不会乱来的，我不做坏事不做假事，不做做不了的事。”
  茉莉笑笑说：“我们家也是做点小本生意的，但是，被陈家把我们家挤到破产。我哥又是个肺痨，全指着生意挣来的药给他抓药，前久，我哥断了药，死了。我爸妈现在整天哭，我想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替我哥报仇，所以，刚才听先生说知道陈家做的破事，我便想了解一下。”
  算命先生笑说：“好，那事我能说。”
  他边说边把桌上了九个银元收了起来才说：“好，我们就说个最近陈家败落的事吧。现在，时局不是乱吗？陈家主要是做米面生意的，有些革命党募到了些钱想要买米面。陈家听到了这个消息，托人找到革命党说是他们是爱国人士，想要把米面卖给他们。革命党便信了，陈家悄悄的运了几袋碎石在家里天天用石碾碾碎掺到了米面里卖给了革命党。这算一件吧？”
  茉莉皱起眉头来说：“算，还有吗？”
  算命先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有，他不止是卖掺了石子的米面给革命党，他还在给警察局递了一份名单，让警察把好些革命党抓了，警察又向他们买了些米面。这事要是让革命党知道了，他们会把老陈家三口都给杀了的。不过，也不好说，他们如果不傻的话，应该是猜得出来是被谁害了的。”
  茉莉点点头说：“那么，他们家是怎么败下来的？”
  算命先生喝了一口茶说：“好茶，好茶，我有好多年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茶了。我想，他们家是被革命党人害的吧。他们做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讨好了警察后，警察强行要求那些开饭店的老板必须在他们家进米面，他们租了好几个大宅院进了许多米面。那些米面都是没有过钱的，说好了卖掉再过。可是，他们把米面买了之后，钱却被人给偷了，现在连警察也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好些米面商人找来要钱，他们只能到处借钱来赔，还有些外债没有赔完，这才把他们的独养姑娘送进舞厅去当舞女。”
  茉莉算是听明白了，她也想着这钱应该是革命党人做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人是死在谁的手上。
  茉莉点头说：“嗯，这个故事真是精彩。哦，对了，他们家是如何发家的？”
  算命先生得意的笑了起来：“桂花巷子是个穷人住的巷子，老陈家原来就是穷人家。他爸是个更夫，半夜被人杀死的时候，当时的老陈才有两岁，她妈只能做个缝穷，当然，还做点暗门子。暗门子，你们这种富家小姐是不会知道的，就是有人想住一夜，给几个小钱也是可以的。他妈就是这么把他养大的，十二岁就送进米店里当了学徒。老陈可了不起了，他十六岁时哄着米店老板的女儿，把人家肚子弄大了，最后娶了人家的姑娘。”
  茉莉点头叹息着说：“也难怪，他们家是有祖传的习惯，所以，他女儿现在也才会先怀了孩子再嫁到元帅家去。”
  算命先生有点吃惊的说：“哦，老陈的女儿也是怀了孩子吗？也对呀，要不是老陈家的女儿不怀孩子，人家一个元帅府怎么可能会要她这样的女人呢？这个老陈真是坏事做绝了的，他娶了米店老板的女儿后便做了米店的二老板。没有几年，老板就吐血死了，有人在他吐的血里看到了一些细小的玻璃碴子，这是有人在害他呀。”
  茉莉皱起了眉头，算命先生接着说：“老陈在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后，把儿子抢走了，把米店老板的女儿关在后院里，说是她疯了。这些事都是老陈回家来跟他妈说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他妈教他的，他妈说，老陈害死了人家的爸爸，她以后会知道的，知道了老陈的家产就会被她要走，必须想办法不让她活下去。”
  茉莉点头说：“那么，这个可怜的女人呢？”
  算命先生叹息说：“在生完孩子的那个冬天里活活的冻死了，有意思的是听说那个女人冻死的那天，老陈的儿子也莫名的死了。老陈的儿子死了，他也不敢要警察来查，只是挖了个坑埋了这对母子。半年后娶了个新妇进门，生了现在的这个女儿。”
  茉莉点点头说：“好，老先生，你以后不要再在那里摆摊了。你说的这些话，我会想办法公布出来，你在那里摆摊的话，会很危险的。”
  算命先生皱着眉头说：“我是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头，可是，十个大洋也没有办法重新置办一个家的。”
  茉莉从包里又拿出四十个大洋说：“老人家，这些钱你收着，如果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算命先生忙摇头说：“够了，够了，足够了。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不容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去报复陈家就去吧，我支持你。我现在就去找房子般，你不用担心的。”
  茉莉笑笑，起身要走。
  算命先生忙掏出一块看上去有点脏的大手帕，把桌子上的糕点全倒进去，又喝光了杯里的茶水这才算了。
  茉莉出来后，买了些稿纸和钢笔墨水找了家小旅馆要了个最里面的房间开始写东西。
  三天后，茉莉去新浪潮报社门口投了稿，投完稿后，她回阮家了。
  阮家家丁没有拦她，只是去报到了阮太太。
  阮太太着人来叫茉莉过去，茉莉也不肯，自己去厨房里做了几个菜回去吃。
  柴云龙忙了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想茉莉。
  越想越觉得茉莉不会是那样的女人，如果，茉莉是那样的女人，她不会几天都不来找他。
  再说了，从茉莉见到他开始到现在，茉莉从来都没有对他热情过。
  唯一的一次主动来找他也是向他打听出国留学的事，其他的事一点也没有提到过。
  柴云龙很后悔为什么他爸爸跟他说了茉莉也许是爱慕他的家世，他也怀疑了她呢？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他能不比其他人清楚吗？
  柴云龙还在这里懊悔着，他派去守在阮家大门的兵便回来告诉他，茉莉回来了。
  柴云龙忙赶回阮家直奔茉莉住的小院，这个小院重新上了漆，正房只是外面上过漆，其他的没有动过，西厢房则是里里外外都弄了一遍，还买了许多西式家俱放着。
  除了正屋以外，其他的房间都被放上了新家俱还上了锁。
  茉莉笑笑，回了自己屋。她这间屋连个锁都没有，不过，她也不在乎。
  茉莉做了饭菜正要吃，柴云龙就着急忙慌的进来了。
  茉莉看到他笑笑说：“柴公子，吃没？要不，一起吃点？”
  柴云龙没有想到他听到茉莉再次管他叫柴公子会那么亲切，他忙克制着自己情绪点点头。
  茉莉又去寻来一副碗筷，柴云龙吃了几口菜后，吃惊的发现茉莉做的菜居然会那么好吃。
  柴云龙欣喜的抬头说：“茉莉，你这手艺可以开饭馆了，你要是开了饭馆那京城里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茉莉习惯了别人才吃到她做的菜时的惊讶了，她笑笑说：“爱吃就多吃点吧，我也不会经常做饭的。”
  正说着，阮太太匆匆赶来了，她才进了院就骂着：“茉莉，你这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