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宫锁明珠（九）

  茉莉默默地看着，她也是无能为力，精神力虽然足够强大了，可惜她还没有掌握这种能力，不能随意地救人性命。
  果然，第二天清早，惠妃在隔壁牢房里幽幽醒来，看着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和隐约露出斑驳血痕的大腿根部，惠妃当真是羞愤欲死。
  看着惠妃满脸的绝望与哀恸，茉莉隔着一层木栏，低声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陛下会来救你的。”
  “阿彩！恐怕我是等不及啦！”惠妃痛苦地摇摇头，想起昨晚上被那些粗鄙恶心的狱卒玩弄，她顿时呕吐起来，呕吐完，她艰难地扶着腰，急促地喘了口气。
  “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要陛下相信我！”
  茉莉看着心有戚戚，便主动迎合道：“是！我也相信娘娘是清白的，我知道陛下更会相信你了，毕竟陛下那么爱你呢！”
  惠妃两眼无神地盯着牢房顶部，半晌，才苦笑道：“要留清白在人间，粉身碎骨浑不怕！阿彩，你记得告诉陛下，兰儿不敢欺骗与他，以后的路，他要一个人走了，兰儿会在地狱里日日替他祈福！”
  茉莉心中一紧，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娘娘，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下地狱呢，你肯定会飞升去仙府的！”
  然而不等茉莉拦阻，惠妃便一头撞在墙壁上，她大概是使出了最后的全部力气，这一撞发出了巨大的动静，两个狱卒急匆匆地跑过来。
  “呸！真是晦气！”其中一个狱卒打开牢门，朝惠妃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她可是惠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子，你们怎能如此待她？”茉莉忍不住质问。
  “小丫头，这是上头的命令。还有你，马上轮到你了！你少在这儿得瑟！”
  两个狱卒将惠妃翻转过来，就见惠妃气息奄奄，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刻骨的恨意，然后她脑袋一歪，瞬间失去了生机。
  “死了？”狱卒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惠妃的鼻息。
  “真没劲，本来还以为能多玩玩呢！”那些狱卒恬不知耻地笑道。
  到了夜里，茉莉独自蜷缩成一团，呆在牢房角落里，有点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逃狱？
  若是成功逃出去，免不了被大棠国通缉，到时候她就不能替姬无霜完成心愿了，该死的系统009，为什么还不出现？
  茉莉恨恨地揪住一团稻草，使劲地拨来拨去，就在这时，牢房门口骤然响起狱卒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两个贼眉鼠脸的男人将茉莉拉了出去。
  “随便玩，玩死了上头也不会追究！”那两个男人在前面窃窃私语，殊不知，被五感敏锐的茉莉全部听到了耳里。
  看来太后这是打算将人逼入死路啊！
  茉莉假装乖巧地跟着两个狱卒，来到一间刑房中，刑房的墙壁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和血迹，大概是每天需要审问很多犯人，那些刑具已经磨出了铮亮的光泽。
  茉莉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有个狱卒跑过来，一脸猥琐笑容，伸手想替茉莉褪去衣衫：“小丫头，乖乖配合，不然我让你吃老虎水！”
  另外一个狱卒从墙上取下长鞭，那根长鞭带着倒刺，只要打在人身上，就能钩下一块新鲜皮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怵。
  茉莉冷眼盯着，等那两个狱卒嬉笑着靠过来，她猛地调控精神力，将精神力覆盖在整座刑房中，那两个狱卒顿时晕头转向地摔倒在地。
  然后茉莉操控精神力侵入他们的脑袋，冷丝丝地问道：“是谁下的命令？”
  “是，是宫里！听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汤公公！”
  “你们逼死了惠妃娘娘，陛下知道么？”
  “听说陛下一直昏迷不醒，这两天御医急得团团转，一直在给陛下喂药呢！所有国事由太后代为监管！”
  “太后？她哪有这样的权力？”茉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不会是从别国来的吧？太后是姬家的人，姬家在大棠国只手遮天，就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太后又是姬家的嫡女，怎么可能没权力？”
  茉莉问完话，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狱卒。
  茉莉心念骤转，急忙躲到角落里，然后缓缓地收回精神力。
  那几个狱卒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然后面面相觑地问道：“撞鬼了？”
  “不会真的是鬼吧？”
  就在这时，刑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轩辕瑞急吼吼地冲了进来：“畜生！你们敢毒害朕的爱妃，朕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说话间，轩辕瑞吩咐身后的侍卫将这些狱卒全部控制起来。
  然后轩辕瑞眼尖地看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阿彩，他忍不住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惠妃呢？”
  茉莉顿时哇的一声哭出来，梨花带雨地哭泣道：“娘娘！娘娘为了以证清白，昨晚上，昨晚上就撞墙，以死明志了！”
  轩辕瑞并未露出绝望之色，而是默默地握紧拳头，那双狭长的凤眸中慢慢地露出一丝哀伤与不舍：“罢了！都怪朕，是朕没有照顾好她！”
  轩辕瑞命人将惠妃的尸体找出来，然后风光大葬，用了后宫最高的规格，明摆着是要跟太后唱对台戏了。不过他顶撞太后之后，太后立即勾结朝中大将军等几位老臣联名上书，要求废除惠妃的妃位，将她贬为罪人。
  于是这件事一直僵持了小半年，双方各不相让，最后也没有结果。
  这时候，茉莉留在宫中养伤，打了五十大板留下的伤势虽然有点严重，不过轩辕瑞亲自叮嘱太医院给茉莉疗伤，半年后茉莉便痊愈如初了。
  阿金和阿银在大牢中也吃了不少苦头，被轩辕瑞一并救出来，轩辕瑞打算将茉莉这三个小宫女放出宫去，阿金和阿银得了五十两银子，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可茉莉想要完成任务，想要找到姬无霜被害的真相，她不能离开。
  昔日幽雅若兰的蕙兰苑，如今已经变得无人问津，死气沉沉的，寝殿中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无人前来打扫，更无人关心冤死的惠妃。
  茉莉偶尔来过一次，看到如此破败的情景，只能感叹一声，逝者如斯。
  这天夜里，皇帝轩辕瑞亲自来到浣衣局。
  茉莉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之后，皇帝将她安顿在浣衣局中养伤，茉莉并未拒绝。
  浣衣局的管事宫女都是李福海一手安排的，太后的眼线恐怕也管不到这里，这是轩辕瑞的考量，他愿意善待惠妃生前的心腹，也算是尽了一点夫妻之间的恩情吧。
  茉莉坐在简陋的屋子里正在打坐修炼，听到门口宫女行了跪礼，她急忙从床铺上爬起来，然后整了整脸色，来到门口向轩辕瑞行礼。
  轩辕瑞虚扶一把，借着明亮的灯火，就见茉莉已经恢复如初，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虽然不是绝色，却十足耐看，身段娇小玲珑，气度从容不迫，俨然有大家之风。
  轩辕瑞心中起了一丝好感，复又想到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便试探地问道：“你为何不愿出宫？朕可以许给你一些银子，出了宫，太后便拿你没辙。”
  茉莉微微低着头，站姿却是不卑不亢，隐约透着一丝骨子里带来的优雅安宁：“陛下，惠妃娘娘是我的主子，我不想丢下她。”
  “哦？此话怎讲？”
  “我想替娘娘揪出凶手，还娘娘一个公道！”茉莉掷地有声。
  却不料，轩辕瑞突然冷嗤一笑，大步走近，伸手抬起茉莉的下巴，冷冷地笑道：“就凭你？就连朕都无法扳倒太后，就凭你？”
  茉莉镇定自若地盯着轩辕瑞，明亮深邃的杏眸中流露出一丝自信与笃定，她刻意压低嗓音回道：“陛下，谁都有缺点，谁都有秘密。如果我不巧撞见了太后的秘密，然后加以利用，不知陛下还有没有把握将太后的势力连根拔除？”
  轩辕瑞顿时浑身一震，他仿佛从茉莉深邃的眼波深处瞧见了风云诡谲，瞧见了比太后还要决绝的锋芒，瞧见了他记忆中依稀见到过的冷酷与高傲。
  鬼使神差的，轩辕瑞缓缓放下手，松开对茉莉的钳制，一双斜挑的凤眸中掩去了不合时宜的质疑：“好！朕且信你这一次！”
  茉莉顿时暗暗舒了口气，选择跟轩辕瑞结成同盟，是需要勇气的。一则她并非后宫妃子，手中没有半点权力，甚至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宫女，上头的主子说打杀就能打杀的那种，二则她并没有暴露任何底牌给轩辕瑞，也难怪他对自己存着疑心。
  不过轩辕瑞既然答应了此事，就说明他是个明智而且非常有魄力的男人。
  当然，眼光也很好。茉莉不无自恋地想到。
  送走皇帝轩辕瑞，茉莉收拾好东西，按照事先的约定，再在浣衣局住一晚。
  不知何时，李福海悄悄走了进来，看着屋子里突兀出现的人影，茉莉吓了一跳，却并未露出半点慌张，而是冷静地笑道：“李公公？何事大驾光临？”
  李福海动作缓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红木匣子，随意地递给茉莉：“这是陛下半路上想起，让杂家送过来给你的！”
  茉莉接过来，嗅到一股药材的香气：“这是？”
  “是陛下体恤你！也许是看在惠妃的面子上吧，你真的愿意替惠妃报仇？而不是口头上花花，事实上你只是想从陛下这儿多讨点好处？”李公公眼神锐利。
  茉莉立即正色道：“并非说笑！终有一天，陛下会看到我的诚意！”
  李公公是个人精，见惯了后宫中的人云亦云和复杂纠葛，此时看着茉莉冷静清明的眼神，他不由得想起陛下对阿彩的纵容，原本以轩辕瑞的身份，他根本不用亲自来询问阿彩的想法，却不知为何，轩辕瑞对这个小宫女这般看重？
  “好，记住你说的，将来若是你敢反悔了，杂家会亲自取了你的小命！”
  茉莉将李福海送走，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被李福海这个人精瞧出端倪。
  打开红木匣子，里面赫然是一朵天山雪莲，很适合用来滋补，也算是昂贵之物。没想到轩辕瑞居然愿意送自己这个？茉莉不禁有点不解和疑惑。
  不过好东西在手，不用白不用。茉莉立即来到浣衣局的小厨房，将这朵天山雪莲和一只老母鸡一起炖了，炖得很烂，然后美美地吃了一顿。
  隔日天色刚蒙蒙亮，茉莉便在院子里修炼踏雪飞燕的轻功，然后冲了个澡。
  “阿彩在吗？”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茉莉拎着包袱，严阵以待。那宫女委婉地笑道：“随我去陛下的泰安殿吧！陛下一早就吩咐我将你带过去的。”
  茉莉点点头，跟随这个掌事宫女紫星一起来到泰安殿，然后在偏殿中住下。
  她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那就是皇帝轩辕瑞的随侍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