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琴师的真爱（八）

  茉莉心有余悸地离开了雏凤殿，皇帝却是单独留下了，只是他跟皇后相看两厌，三十多年的婚姻早就磨光了皇帝心中对皇后的感情，如今只剩下死水一般的平静。
  皇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这便是皇帝最为忌惮她的地方，还有一个嫡出大公主，倒是颇得皇帝宠爱，只是皇后对大公主的行事睁只眼闭只眼，极少过问和干涉。
  “陛下，你方才是拿我出气么？”皇后讽刺地勾唇一笑。
  皇帝并未入座，而是目光冰冷地盯着皇后：“你名下至今只有大公主一个皇嗣，朕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如今肖贵妃替朕诞下龙子，朕自然要论功行赏。”
  皇后其实早就腻烦了皇帝身边永远不会断的莺莺燕燕和后宫无穷无止的斗争：“陛下，紫蝶对你来说，算什么？“”
  “放肆，朕要为大棠国的江山着想，岂能只有一个子嗣？”
  “那臣妾又做错什么？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臣妾自从那年小产过后，就无法再行孕育之事，若非那些贱人暗中作祟，臣妾岂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没错，皇后当年小产落胎，从那以后伤了身体的根本，再也不能孕育皇嗣。
  这也是皇帝对皇后越来越不耐烦的缘由之一。
  “好了，皇后，过去的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紫蝶，朕一向十分宠爱，以后让她多多尽孝便是。”皇帝说完，甩袖而走，居然没有多看皇后一眼。
  其实皇后保养极佳，肤色滑腻，身材玲珑，也算是个美人。只可惜，皇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姹紫嫣红，牡丹百合，应有尽有。
  皇后死死地揪紧手中的绣帕，恨恨地咬着牙哭叫道：“轩郎，你对得起我！若非当年我父亲助你扳倒三位皇子，你区区一个宫婢诞下的孽种，怎么可能有资格问鼎这大棠国的江山！如今我的利用价值结束了，你便如此作践我？我真是识人不清！”
  一旁心腹宫女吓得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后的怒火殃及。
  晚宴开始，一队彩衣飘飘的美貌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精致的红木托盘，托盘上摆着精致的点心瓜果和香气四溢的美酒。
  教坊司的乐师依旧坐在五连门的花鸟雕绘屏风后面，吹拉弹唱，靡靡作乐。
  茉莉将尚食局的任务做完，便安静地呆在宴席外面，不知何时，左韶舞悄悄地摸出来，将茉莉叫到偏僻角落里笑道：“云殊想见你。”
  “嗯。”茉莉按照惯例，将早就准备好的精美御膳送给菡萏。
  菡萏嗅着御膳点心的馥郁香气，忍不住嘴馋地咬了一口：“最多半个时辰，不能再多了。记得早点回来。”
  茉莉笑着拍了拍菡萏的肩膀，两人颇有几分交情，菡萏确实是个性子好的。
  云殊很快就赶来了，他今晚依旧是琴师，另外还有两个琴师与他一同演奏，好在那些乐姬乐师之间并无太大的区别，偶尔轮替一下，不容易被人发现。
  好不容易见到月姑姑，云殊白净的额头上渗出一些冷汗：“姑姑！那宴卿是不是还在纠缠你？都是我不好，被他发现了马脚。都怪我，连装病都装不像。”
  茉莉心中也是忌惮，生怕什么时候就被那宴卿给出卖了，遂伸手轻轻握住云殊：“别担心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不是你的错。”
  “姑姑，你对我真好。可惜我身在奴籍，要不然就能陪你一起出宫了。”
  说到这里，云殊神色恹恹，桃花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看起来格外清艳。
  “这个，我会尽快想办法的。”茉莉不知道如何安慰，老是说那些煽情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腻歪了。
  “那姑姑，我听说你被擢升为尚食局总管了？”
  看来云殊真的很关心原主，要不然就凭云殊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获得这个消息？不知何故，茉莉心中颇有几分宽慰。
  云殊看起来对原主越来越亲近和关注了，这可是好事。
  “是啊，我升职了，不过后宫阴谋百出，我若是没有自保之力，很难存活。如今陛下擢升我的职位，以后便是如履薄冰，必须要更加小心了。”
  “姑姑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云殊信誓旦旦地回道。
  茉莉笑了笑，就见云殊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自己，他的怀抱很青涩，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兰香味，茉莉突然觉得这种幽兰香有点熟悉。
  隐约记得上一个世界中，太子萧则渊身上也带着这种相似的幽兰香。
  不等茉莉神游天外，云殊便紧紧地搂住她，温热清新的气息喷在茉莉脖颈间：“姑姑，真好，若是没有你，我肯定会闷死的，就算不闷死，也会郁郁寡欢。”
  “真是个孩子。”茉莉包容地拍了拍他纤瘦的肩膀：“有好好吃药么？”
  “每天都吃，我闻着有点反胃，那些药汁真苦。”
  “那我给你专门做一些蜜饯？”
  “好啊，我最喜欢吃姑姑亲手做的东西了……”
  两人躲在偏僻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茉莉赶紧伸手捂住云殊的嘴唇，然后就见两个人影从白石小径上匆匆地跑过来，宴会是在皇宫花园中举行，宴会四周都是花圃和繁茂的植物。
  茉莉和云殊顺势躲在一丛茂密葳蕤的木槿花背后，大气也不敢出，就等着那两人赶紧离开，他们才能顺利地回到宴席上去。
  却不料，茉莉骤然听到一个甜腻的女声：“宴卿，乖！”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滑腻如蛇的女声就好比死神的镰刀，随时都能要人命。
  “是公主！是大公主！”云殊一瞬间就气息不稳了，他紧紧揪住茉莉的纤手：“姑姑，怎么办？”
  茉莉示意云殊不要紧张，静观其变。
  大概是有了茉莉的警告和宴卿的前车之鉴，云殊对这位大公主打心底里厌恶。
  云殊悄悄背过身去，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看着云殊孩子气的小动作，茉莉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透过木槿花的枝叶缝隙，茉莉悄悄观察这个恶名昭著的大公主。
  大公主安紫蝶穿着一袭华美的浅银色对襟绣花宫裙，身姿袅娜，楚腰纤纤，繁复华丽的裙裾从腿根处略微开叉，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在缝隙中若隐若现。
  若是寻常女子穿成这样，不被打死就算好的了。可大公主身份尊贵，在宫中自是横行无忌，在宫外更是飞扬跋扈，大家碍着她滔天的权势，不敢有半点忤逆。
  更不用说那些暗中批判大公主的流言蜚语了。在原主的记忆中，曾经有个卫道士向皇帝进谏，说是大公主毫无皇室子弟的尊严，不成体统，给皇室蒙羞，给京城女子起了一个很坏的榜样，诸如此类云云。可事后皇帝将大公主叫来批评了一顿，大公主表面上答应要改，却还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甚至暗中命人将那个卫道士的三房小妾全部绑了起来，扔到妓院青楼中供人参观。
  如此，便很少有人胆敢撩拨大公主的虎须了……
  “宴卿，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憔悴！”大公主一边亲热一边好奇地问道。
  宴卿十分抗拒这样的亲密举动，一边躲避一边喘着气回道：“公主，我不舒服。你还是找别人吧。”
  “那怎么行，你可是个要人命的浪蹄子，又软又轻，我最喜欢了。再说别人哪有你的风情，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不许反抗！”
  透过枝叶缝隙，茉莉就见大公主将宴卿压在身下，肆意狎玩。
  “真是个妙人儿！”大公主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脸上堆满欲望。
  “宴卿你真乖。除了我，你并未找过别的女人，是吧？”
  快乐不断地堆聚，很快就爆发出来。
  “宴卿宝贝儿，你还真是有意思……幸好被我发现了，要不然我怎么能享受到如此宝贵的人间至乐！宴卿，来，给本宫笑一个！”大公主无比浪荡地轻笑起来。
  宴卿渐渐沉迷在情潮之中，他双目无神地瞪着上空，月华倾泻，给角落里的花草镀上了一层银白色光泽，朦胧的诗意却被身上起伏的女子打碎了。
  从宴卿的角度看过去，大公主罗衫半掩，露出白腻的皮肤和性感苗条的身材。
  听着耳畔传来的淫声浪语，宴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
  只可惜，他无法挣脱。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公主总算是累了，有些意犹未尽地退下来。茉莉暗暗惊叹，这个大公主战斗力很强啊，难怪前世可以将无辜的云殊压在床上做死。
  茉莉隐约嗅到一股药味，稍一分辨，便知道是从大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
  莫非大公主安紫蝶享受欢愉的时候喜欢用药助兴？
  茉莉突然觉得有点惊悚了，看大公主这架势，夜御十男也不成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