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冯士程看着她，仿佛不需要她说什么安慰的话, 就这样静静跟她呆在一起, 他就觉得那些什么烦恼，全部都没有了。
  他越发渴望跟她在一起，一起携手走完接下来的几十年。
  舒然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回身望了眼。她也没有说话, 只抱着东西往收银台去。
  “您好，一共二百四十六块钱。”
  舒然付了钱后, 冯士程拎过塑料袋来。
  “走吧。”他抬手搭在她肩膀上，没有刻意去搂搂抱抱, 男人手长, 轻轻搭着, 若有似无的。
  外面夜晚的风有些凉，走出来后，舒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初夏的夜风还是有些凉, 冯士程怕她冻着，一直站在上风口帮她挡风。舒然察觉到了，她只是没有说话。
  从便利店回小区，虽然路途不长，不过走回去十几分钟还是要的。这么长的时间，不说点话，总觉得尴尬。
  舒然想了想，问冯士程：“最近公司很忙吗？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连爱然都送回去了。”
  冯士程垂眸看着她，微扯唇笑了下说：“公司里遇到了些事情，不过都是小事，没事的。至于爱然……你要是想她，等周末我接她回来，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舒然说：“周末我得加班。”
  冯士程浓眉稍蹙了下问：“你最近也不闲，连周末都没有时间休息？”
  “嗯。”舒然点头，“公司接了雅诗堂的广告，半个月后要跟鼎盛比稿，压力有些大。虽然压力落不到我肩上来，不过，我也是想好好工作拼个成绩出来的。”
  雅诗堂跟意创合作的事情，冯士程自然是知道的。
  像他们做生意的，不但时刻关注自己公司，也会时刻关注竞争对手公司的动向。所以，雅诗堂找意创合作，冯士程不会不知道。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冯士程对一个人好，是完全掏心掏肺的。
  他把舒然看得重，自然是怕她累着伤着。其实依他的意思，舒然还是去做那种安稳些的工作好。没有压力，每天轻轻松松的，除了工作，还能有很多时间去忙别的。
  可以培养兴趣爱好，报几个兴趣班，结交些朋友。
  舒然却好笑，摇摇头：“你不觉得自己说这话可笑吗？你自己工作没日没夜的，什么时候注意过身体了？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
  冯士程说得认真：“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不拼不闯，怎么养家糊口？男人是土做的，就该吃苦受累，女人是水做的，应该养尊处优过好日子。舒然，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让你过那种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的好日子。虽然你什么都不要，但是我想给。”
  “我想要什么，你从来不知道。”舒然声音轻飘飘的，语气也有些淡漠，“钱财对我来说，其实不太重要。只要不是穷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就好，我所向往的婚姻，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担。夫妻本是同根的，没有道理一个人辛苦付出，而另外一个，就只会安逸享受。”
  冯士程看着舒然，居高临下望着她，脸上不自觉又浮现笑意。
  冯士程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去牵舒然的手。舒然挣扎了下，没有逃得掉，她也懒得逃了。
  只是，没看他，也不再说话。
  “我们重新开始，一切从头再来。”冯士程说，“从相识到慢慢了解，舒然，让我们尝试着重新去了解彼此。”
  舒然没理他。她没答应，但也没有不答应。
  等上了楼，各进家门分离的时候，舒然才看向冯士程说：“你想重新开始，也得问问你妈。凡事别想得太简单太天真，婚姻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我，更是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两回。”
  说完了，舒然直接关了门。
  冯士程此刻心情倒是不错，至少，舒然给了他机会。
  ……
  过两天是周末，冯士程开车回别墅去。
  爱然见爸爸回来了，老远就朝他扑了过去。
  冯士程微弯腰，将女儿举高抱起来。
  “爸爸，我好想你。”爱然搂着父亲脖子，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终于看到你了，爱然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爸爸了。”
  冯士程抱她坐在沙发上，拍拍她脑袋问：“在家听话了吗？”
  “很听话，你可以问奶奶跟丁奶奶。”爱然一脸认真。
  冯夫人就坐在一旁，闻声微勾唇笑了下，其实并不怎么热情。不过，对这个领养回来的孙女，也不讨厌排斥。
  冯家不缺钱，多养一个小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这个女孩子，看着倒也懂事乖巧，会讨老爷子开心，也会讨她开心。
  “你先跟丁奶奶去玩儿，爸爸有话跟奶奶说。”
  “好。”爱然从爸爸身上爬下来，主动去够丁妈的手。
  等客厅里就剩下母子两人后，冯士程才看向自己母亲。冯夫人也看向儿子，见儿子不说话，她直接问：“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弃短小，捂脸~
  第57章 chapter57
  冯士程黑眸睇着自己母亲, 表情极为严肃地道：“您养育我三十多年, 我应该孝顺。不过孝顺并不表示事事不管对错，都要听从您的安排。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您的生养之恩，我非常感谢。之后的日子里，您也请放心，物质上，我不会不管您。但是你自己心中也应该清楚明白，这半年来, 你打着爱的名义, 到底害了我多少回。”
  “该说的大道理，我也跟你说了很多遍。你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
  “我今天想说的是……日后我跟舒然的事情，您千万别再管。如果这辈子, 我跟舒然因为你的缘故而再走不到一起去，到时候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您也别意外。”
  “什么意思？”冯夫人一听又是因为舒然，心里本能不舒服, “妈要的不难, 妈以前为难过她吗？是她自己不好。妈以前是真心希望你们过得好的吧？也真心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孩子, 是她自己做得太绝，这才断送了你们的缘分。”
  “到头来，你还要怪妈吗？”
  冯士程道：“生不生孩子，这是我跟舒然之间的事情。我早跟你说过, 只有舒然一个人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孩子。她不是生育的机器，嫁来冯家，不是为了生孩子。”
  “你着了她的魔，我没法跟你正常沟通。”冯夫人就觉得儿子这是疯了，根本完全沟通不下去，“你走吧，要走就走，我就当做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走，那个孩子也带走，不是冯家的血脉，我不认。”
  丁妈就抱着爱然在一边，听到了这句话，她怕孩子听后会难过，离得远了些。
  冯士程起身，直接大步朝丁妈那边走去，抱过爱然就走了。
  见儿子真就头也不回走了，冯夫人生气极了，随手就将一个抱枕扔在地上。
  丁妈将抱枕捡起来，搁回去，她人在冯夫人身边坐下。
  “夫人可否听我说两句？”丁妈在冯家做了十多年了，平时吃住都跟冯家人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
  平时的话，冯夫人倒也没拿丁妈当保姆看。她算是冯家的老人了，冯夫人对她还挺敬重。
  “你想说什么？”
  丁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您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又还年轻，完全可以活出自己的风采来。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可以出去旅游看看世界。眼界宽了，见识到更多的人和事情了，夫人你的心境也会变的。”
  冯夫人摇头：“出去玩什么？我现在就想抱孙子。”
  丁妈说：“抱不抱孙子，又能怎样呢？孙子重要，还是儿子儿媳妇重要？当然，其实我也明白夫人你的心情，人老了，上了岁数，难免想要隔代亲。不过，既然先生态度明确摆在这里了，夫人你如果再坚持的话，最后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把先生推得越来越远，另外一种，则是先生妥协，但是他没能够跟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一辈子不快乐。”
  冯夫人骨子里还是有些清高劲儿的，虽然平时对丁妈不错，但是此刻一个保姆说教她，她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的。
  冯夫人冷笑：“丁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冯家待你不错，但你到底是保姆。我们冯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丁妈愣了下，但是很快，她便笑了。
  “是，我知道了。”丁妈起身说，“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我去买点菜回来。”
  冯夫人一手撑着额头，另外一只手，朝丁妈撩了撩，示意她可以走了。
  ……
  舒然这天加班到很晚，从大厦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公交车自然没有了，舒然朝路边走去，准备打车回去。
  冯士程车子就停在舒然办公楼下面，见她出来了，冯士程下车，大步朝她走过去。
  “上车吧。”冯士程说罢，伸手去牵舒然的手，直接拉她上自己的车。
  开了副驾驶室的门，推舒然坐进去。之后，他探进半个身子，帮她系安全带。
  自始至终，舒然都没有怎么反抗。他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就垂眸望着他，也没有说话。
  冯士程坐进车后，舒然问他：“怎么现在在这里？”
  冯士程启动车子，打方向盘往大路上去。闻声，他看了眼舒然。
  “过来接你下班的。”他依旧是商务妆扮，显然是从公司来的，还没有回去换过衣裳。
  舒然觉得，她跟冯士程现在，算是剪不断理还乱。她现在承认，彼此之间都是有些感情的。可是这种感情，却最终败给了现实。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会白头偕老、甜蜜幸福。
  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每天快快乐乐过日子吗？如果不快乐，又何必在一起。
  她相信彼此之间，是有些爱的。但是那种爱，却远远没到刻骨铭心的地步。所以，当婚姻中出现问题的时候，她选择的是逃避而不是患难与共。
  或许她觉得累了，就想着，怎样简单怎样活。
  “怎么不说话？”冯士程侧头看了眼轻轻靠在窗户边的舒然，见她疲惫又憔悴，他不禁心疼起来，“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身子重要。舒然，你需要好好休息。”
  “嗯。”舒然简单应一声，其实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冯士程道：“前面有家餐馆，凌晨两点才关门，过去吃点东西吧。”
  舒然说：“不去了，还是回家自己煮点面吃吧。”
  “也好。”冯士程没有反对。
  舒然终于侧过头来，看着男人英俊的侧颜道：“爱然一个人在家？”
  “我替她请了个阿姨，等我回去，阿姨才会离开。”冯士程实在分身乏术，但是现在既然跟自己母亲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他也不会再把爱然丢去别墅那边，如今只有请阿姨照顾这一个办法。
  “你对爱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因为想要孩子才领养回来，还是因为，见她可爱懂事，才想要她做女儿的？”其实舒然不太明白，冯士程这么忙，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情去照顾一个小丫头？
  冯士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如果说非要有个原因的话，他想，当时想领养爱然，还是因为舒然吧。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小丫头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舒然。那个时候，他就想带她回去，让她过小公主一样的生活。
  某些方面来说，他是对不起前妻的。所以，情感上难免不会有个转移，前妻小时候过得不好，现在遇到个女孩儿，他就想把一切父爱都给她，让她过得好。
  可是他心中也明白，爱然到底是爱然，她不是舒然。
  舒然吃过的苦，谁都弥补不了。
  见冯士程不说话，舒然也没再追问。她只是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了。
  前面是个宽阔的十字路口，绿灯亮起来，冯士程车子直接开了过去。可是车子开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侧面撞来一辆大号的大货车。大货车司机像是没有看到红绿灯一样，直接朝冯士程的车子撞过来。
  冯士程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情急之中，忙急打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