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唐哲难得的眼神飘忽，一把她的头按进怀里，“你不是说困了吗？睡吧。”
  叶小夏使劲从他怀里探出头，盯着他，“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十几通电话一个没接也没回，到公司找你，你居然还假装没看见我跟美女一起走了，你怎么这么混蛋！”
  “对不起……”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话，“我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却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好吧……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太关注林远廷，也确实借题发挥。我……我，那么做不过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
  承认自己吃醋没有想象得那么艰难，话说出口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往往让人不由自主地做一些傻事，如果当时他就说这些话，怎么会有后面的事？
  叶小夏看着他，嘴角越翘越高，眼睛晶亮得像光芒四射的宝石，她终于心满意足地笑出声，“阿哲，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唐哲眉头蹙到了一块，可爱？他拒绝这个形容词！她笑着抬头在他唇上印了个吻，“对不起，我也不好，我不该拒绝你，在医院时我才明白被拒绝的滋味多么难受。你说得对，孩子看缘分，不该太过刻意。”
  他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推回去，唇瓣厮磨，“你这样勾引我，我会受不了。”
  她想辩驳说没有，可惜全化作模糊，很快就化作喘息，午休成了一场运动。
  叶小夏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唐哲早已经出休息室上班去了，她打着呵欠摸过手机，是黄总来电话。“什么事？”
  听着她带着睡意的声音，黄总先鄙视了她的堕落，然后才说：“下午茶时间，去不去？”
  “哦，等我一下。”叶小夏又打了个呵欠，赖在床上根本没办法清醒，出去走走也好。起来洗漱之后小心地拉开休息室的门，见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才走出来。
  唐哲被她开门的响动勾去注意，笑了笑，“醒了？”
  她莫名地脸红，随即笑道：“黄总找我去楼下咖啡厅，你要点什么吗？”楼下咖啡厅蛋糕小巧又可口，她很喜欢，有时候会带上笔记本在那里码字。
  “咖啡。”
  “嗯。”她脚步轻快，裙摆随着身体的动作摆荡着，勾着他的视线，直到门板隔了人影才收回视线，嘴角的笑却一直没落下。
  叶小夏出了办公室就见几个工人抬着几样大家伙进来，把外间原本宽敞的会客区挤得满满当当，已经有一些拆开了包装，看着像柜子。她有些不解，“何姐，这是做什么？”
  何秘书让工人在这里组装，而后才回到办公桌边，拿了一个小册子给她看，“唐总要换掉办公室的书柜，换了这款，你觉得怎么样？”说着指着其中一款。
  叶小夏点头说不错，随即有些困惑，“原来的书柜不够用了？”不够用了可以再摆一个，干嘛要换？而且她怎么觉得那个书柜就是个装饰？
  “那个书柜的玻璃破了一块。”何秘书对唐哲的决定从来没有质疑过，也许唐哲觉得书柜看腻了，索性趁这个额机会换书柜，款式是他自己指定的。
  “玻璃怎么会破？”叶小夏觉得更奇怪了，书柜好端端地在那，又没有熊孩子捣蛋，怎么会破？
  何秘书摇头，“不知道，唐总的手还被割伤，流了满地的血，地毯全换了。”
  叶小夏脑子里嗡得一声响，唐哲手上的伤……成医生说割伤，她当时没细想，难道不是车祸造成的？是书柜玻璃破了割伤的？她忍不住回头看紧闭的办公室门，又问：“你知道他怎么割伤手的吗？”
  “不清楚，我见他滴着血跟梁总一起赶去医院才知道出事了，不过具体情况我没多问。他还因此在医院住了几天，你不知道？”这回轮到何秘书吃惊了，唐总受伤她应该最清楚才对。对了，当时她好像不在家出去旅行了，唐总还让她查航班。
  叶小夏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有些混乱，忽然问：“他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吗？”
  “嗯。”何秘书点头，“赶去医院时撞到了护栏。”
  叶小夏的悬着点心稍稍安了一些，尽管何秘书的说法跟她得知的有些出入，但是伤是真伤，车祸也是真的，程度轻微而已。可是一口气还没松完，何秘书又接着道：“开车的是梁总。”
  “什么？”梁默？开车的是梁默？那么为什么唐哲脑震荡暂时失明，梁默却毫发无伤？手上一紧，手中的小册子被捏皱，好啊！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她转身就想进去找唐哲问个究竟，手碰到把手的一瞬收住了动作。
  如果她现在进去质问无非两个结果，一，他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自己倒霉撞到头了；二，直接承认自己使诈，这么做都是为了逼她现身。事情都已经过去，不论哪个结果，她都不会太过跟他计较，可是心里就是憋着一团火，他知不知道她那几天是怎么过的？那种焦急担心根本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这个男人果然够混蛋！
  深深吸了口气，不行！她不能进去对质，对质她就输了，绝对会被他几句软话几个吻给糊弄过去！
  梁默！好个墙头草两面派！给我等着！
  第87章 拼狗血
  梁默就知道上了唐哲的贼船不会有好下场！瞧，麻烦不是找上门来了吗？叶小夏倒也没有怒发冲冠，就是一脸愤愤不平地讨说法。当初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要帮忙，结果呢？把她彻底给卖了，她还对他千恩万谢。他早说要去告密的话她反倒释然，本来他就站队唐哲，告密不奇怪！
  也怪她蠢，早就要想到他多半站队唐哲，她居然还相信他！日行一善？说不准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唐哲可恶，梁默更可恶！没有梁默背后使诈里应外合，能这么耍人？这些鬼主意多半都是梁默出的！
  梁默顶不住了，他是两面倒，可那也是唐哲逼迫的啊！他反复强调也不见叶小夏松口，眼光一扫，把黄总拉过来推到她跟前，道：“黄总也有份！”
  什么？
  叶小夏难以置信地瞪着黄总，黄总居然也一起倒戈？怎么会？“你们……”靠！唐哲是不是给了什么她好处？怎么一闹矛盾她就站队唐哲？这社会真现实，多年的友情抵不过几张人民币！
  黄总瞪了梁默一眼，解释道：“我只比你早知道一点，就一点点！”
  “多大的一点？”这个点可大可小，黄总这个老流氓最爱玩文字游戏，人跟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被她玩坏了！
  “呃……”黄总看了眼梁默，梁默扭头避开她的视线，黄总确实是被他拉下水的。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会把真相告诉叶小夏，黄总确实是受害者。
  叶小夏目光来回，心说这两个人不会早就勾搭在一块了吧？黄总叹了口气，“小夏，你也别纠结这个了。不管怎样，他是真的为你受伤。你当初不也打算用感冒发烧来折磨他吗？只不过他比你狠，敢用拳头砸玻璃，可见是真爱。”
  “他是拉不下面子道歉！”狗屁真爱！
  梁默接话，“你电话关机，他就算想道歉也找不到人啊。所以，只能用这种烂俗的套路，我都替他脸红！你说值得吗？扎了一手的玻璃渣，流了一地的血，难道会比说句对不起来得舒坦？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还不是害你担心？不过，虽然方法不妥，却还是因为你躲着不现身，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叶小夏抿了抿唇没说话，其实这事早就揭过，她现在气也是气他玩得太过。有必要真的流血车祸吗？就像梁默说得，万一有三长两短怎么办？他想让她愧疚一辈子吗？王八蛋！不是存心讨骂吗？
  黄总见他面色缓了下来，略松了口气，死灰复燃才叫冤，跪求他们夫妻消停点，别秀恩爱也不走寻常路。梁默又嬉皮笑脸起来，“你知道阿哲不爱说话，成天板着脸叫人猜，不过你们是夫妻，难道看不出那么明显的吃醋？还跟他赌气玩冷战。”
  “我……我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他不理不睬，来公司找他他还对我视而不见，他还想我怎么样？”
  “你们女人就是双标！如果角色对换，你肯定得说，不就是十几通电话没接吗？不就是赌气不理他吗？不就是跟男同事一起搭个电梯么？他就不能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还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他一定是不爱我了！”梁默太了解女人的套路了，好像自己怎么作男人都得受着，男人稍一不配合就开始作天作地的到处哭诉自己遇到渣了。
  叶小夏被说得脸红，不得不承认梁默太懂女人心理。
  黄总不爽地白他一样，说得好像男人不作一样，唐哲简直就是作死典范！自残撞车还贿赂医生演戏，还有没有下限？在作死这方面没哪个女人有他大手笔。她拍拍叶小夏肩膀，“行啦，他用血肉之躯证明了对你的真爱，这种时候你是不是该喜极而泣？”
  叶小夏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确实被梁默和黄总劝服，生出一些感动；另一方面又觉得憋屈，不管动机是什么，他还是骗了她！闷了一会儿，她再看向梁默，梁默心里一凉，这个眼神让他脊背发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何秘书说是你开车撞倒护栏的，他脑震荡失明，你怎么毫发无伤？”
  黄总百转千回地在心里哼了一声外加一个大白眼，活该，叫你们作死！本来简答道个歉就完的事非得搞得民不聊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傻子也有智商上线的时候！
  梁默脑筋急转，还在想找个什么借口合情合理地敷衍过去，就听见叶小夏道：“所谓的暂时性失明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梁默傻眼，这下全完了！阿哲，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藏不住了！换车换书柜换地毯都徒劳，把你的秘书给换了才是正解！打哈哈已经无法敷衍，只能点头承认，不过还是尽力想挽回一些，“他……也是想博关注，你瞧，你那几天对他多照顾，洗澡喂饭无微不至。他这是撒娇！撒娇懂么？”
  叶小夏听到洗澡喂饭脸就红了，她以为他看不到，结果全被他看去了！混蛋，假装看不到诱她做那些事！他怎么能那么可恶！真恨不得，恨不得……她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口气实在太憋屈，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打不得骂不得，气嘛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整个人都不对劲，完全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反正就是憋着难受，他们两个墙头草得给她想个法子找回场子！
  黄总冷眼看着，多幼稚啊，斗来斗去的，“你要是不平衡，也装一回瞎，让他给你洗澡喂饭。”
  梁默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是他邪恶，只是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蹿出限制=级的画面，唉，他们夫妻真会玩。叶小夏立即投去恶狠狠的目光，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然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他都用了我再用，不是等于告诉他我在装吗？”而且让他帮着洗澡，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有个提议！”梁默贼兮兮地笑着，“你可以装失忆啊，让他带着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回忆，重新追求你一次。啧啧啧，偶像剧都这么演。”
  黄总不由地退开一些，没想到梁骚还有一颗少女心，恶心！叶小夏拧着眉，重新追求？这个提议让她有点心动，“我担惊受怕了几天，他带着我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就没事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好办啊。”如果要按照偶像剧套路走，那简单，黄总随便就例举道：“你可以假装喜欢上别人了嘛。”绝对从精神上折磨唐哲，不过前提是他得相信她真的失忆了。
  梁默斜眼看着黄总，这么损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感受到他的目光，叶小夏阴阴一笑，“你这次不会再去告密了吧？”
  “冤枉！他上次用自残威胁我，我不能不从！这次我宁愿自残也不会多说半个字！”梁默在心里捏了把冷汗，失忆这种把戏太狗血太浮夸了吧？唐哲能信才怪！他赶紧再道：“我把话所在前头，失忆的把戏未必骗得了阿哲，万一你们演技不行被看穿，别赖我！”
  黄总跟他有同样的疑虑，唐哲正太精明了，叶小夏跟他拼演技简直自取其辱！
  叶小夏在起头上，早就忘了自己跟唐哲的实力悬殊，一心想着她的报复大业，催促道：“你们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失忆又不受皮肉之苦？”
  黄总耸耸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这胆量还怎么跟唐哲斗？还不如去他面前哭一场，他一样会心疼得一塌糊涂，何必须用拙劣的演技为难他们这两个苦命的幕后工作人员？她敢保证这又是一次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梁默也为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最后无力道：“要不你也出个车祸？”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出什么意外来了。
  黄总横他一眼，能有点新意吗？叶小夏也鄙夷地看着他，那不是等于告诉唐哲她在装？梁默果然还是站队唐哲，她得防着点。摇头道：“我看还是假装电梯事故好，我被困在里面久了，又急又怕，惊吓过度，失忆了。”
  这样？
  梁默的脑子转了转，写字楼的电梯每个月固定检修，出事故的概率很低，她要真的假装电梯事故，那么这出戏上演可能遥遥无期。那就好，省去一个大麻烦。黄总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不过她也不想叶小夏瞎折腾，所以压根就没想过提醒她这茬，拼命点头称好。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肯定能从精神上虐一把唐哲！
  叶小夏嘴角一翘，带着愉悦跟黄总一起下楼去咖啡厅，临走前还叮嘱梁默不许告密。进了电梯，黄总才道：“你还真信梁骚那小子？”说不准她们一走唐哲就知道了全盘计划。
  “没关系，我就是要他提着心，时刻等着我失忆。”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事，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他一定很难受吧？就好像知道脚下有陷阱，却不知道具体在哪，每一步都可能踩到，那种心被吊在半空的滋味不好受吧？她倒希望梁默快点去告密，她好暗中得意。
  第88章 自己选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梁默已经没有选择。如何站队显而易见，唐哲的段数比叶小夏高出不知多少倍，她那拙劣的借口和演技能骗的过唐哲才怪！与其到时候被唐哲逼问，他不如先坦白了，之后的事他们夫妻床上打架去吧。
  唐哲有些意外，小妖精长能赖了，居然知道隐忍不发。不过，她还是天真了，居然还敢信梁默。唐哲看着梁默，“梁默，你知道得比谁都多，这让我很不安。”墙头草歪来扭去，谁能保证他不会回头就把现在的谈话说给叶小夏听？
  梁默急了，他特意来站队表忠心怎么还招来怀疑？唐哲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你就顺着她的意思来，她想装失忆我就陪她演一场。”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跟女人斤斤计较胜负输赢？只要她高兴就好。
  “哼！”梁默不屑，果然是秀恩爱新套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疼老婆！老婆作妖不劝反而配合出演！改天他结了婚绝对不住助长这种不正之风！简直无耻！
  叶小夏还是沉不住气，从咖啡厅回来就忍不住说起外面组装书柜的事。唐哲喝着她带回来的咖啡掩饰翘起的嘴角，陪她玩玩也不错，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放下咖啡，他道：“地毯也换了，你觉得怎么样？”
  嗯？地毯？叶小夏愣了一下，以为提及书柜他会心虚，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及地毯。低头看了看，假装不解地问：“怎么突然换地毯换书柜？”做贼心虚是不是？
  唐哲淡淡道：“久了看着乏味，我住院那几天不在办公室，正好施工。”
  “哦……”叶小夏敷衍着，住院就是个幌子，他还有脸说！现在回想起来，破绽那么多那么明显，她居然毫无所觉。正常人突然失明，不管是不是暂时的，不可能连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吧？他那么淡定她居然没看出不对劲，失明的是她吧？
  想着在医院提心吊胆的那几天她就有气，太混蛋了，装就装呗，还装那么多天！还装瞎骗她这样那样！不要脸！可是当目光触及他受伤尚未退去的伤痕，心又软了下来。何秘书说血流了一地，伤口她也亲眼见过，她都不忍回想。
  伸手抚了抚他的右手，这个男人够精明够混蛋也够傻，何必真的弄伤自己？梁默打电话告诉她他出车祸，她的魂都吓飞了。他想诱她现身一句谎言就够了，真的不必这样。
  唐哲反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她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
  唐哲笑了一声，“伤疤有什么关系？”
  “难看！”其实已经淡了很多，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好吧？惆怅之余忽然想到他是为了她才收手，莫名地生出一丝得意和甜蜜来，嘟了嘟嘴，问：“阿哲，你爱不爱我？”
  这思维跳跃得叫唐哲挑眉，却还是笑道：“爱。”
  叶小夏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笔记本电脑躲进会议室码字，没敲两段，电话铃声大作，摸过来一看，是叶母。她心里嘀咕一声，知道今天别想码字了，叶母来电绝对得煲电话粥。
  “小夏，有空吧？快来陪我们逛商场。”
  这个我们中的另一个无疑是唐母，叶小夏平时没少陪两个老太太逛商场，所以一听这话就关了电脑，问：“去哪逛？要过去接你们吗？”
  叶母说不用，让她过去就成。唐哲要送她过去，她摇头说不用，接着笑道：“原来的宝马给我开呗，我有驾照。”
  唐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要是给她开，估计失忆戏码要来真格的，他不敢冒险。连忙道：“那车给公司用了，公司用车的地方多。”
  叶小夏耸耸肩，好吧，她也不是一定要有车。唐哲见她不坚持，稍稍松了口气，“晚上我去接你们吃饭。”
  到了地方，叶小夏发现叶父唐父也在，并且他们已经收获颇丰。叶母和唐母招呼叶小夏坐下，把一杯奶茶推到她面前，唐母笑着，“特意给你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