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太帅了！”
  “妹妹我爱你！”
  “啊！我要做她女朋友！不对，她是女的？那我要做她男朋友！”
  乐小凡微笑着朝台下鞠了一躬，哎，没办法，她以前可是斗说唱斗舞的发烧友，遇到在这样的场合，听着全场人的尖叫欢呼声，实在就忍不住要露一手——没错，她的内心其实装着一个装x狂魔啊！
  舞蹈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街舞也是早就被发明出来了，只不过还从来没有人会将舞蹈带到斗歌的场合中来，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歌曲是世界上最神圣，最受敬仰的东西，所以所有人唱歌时，都会不自觉的做出庄严肃穆的神色，身板也要站得笔挺，整个人就像是在朝圣一般。
  乐小凡做完一套动作，原本只是因为一时手痒忍不住跳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居然点燃了现场的热情，不小心装了一次x，她看了眼众人的神情，心想，反正怎么都要装，干脆来玩个好玩的。她转过身对一旁用一种莫名眼光盯着她发呆的赵学林耳语了几句，赵学林脸上虽然有些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跟身边两个兄弟说了一句，几个人飞快的跑下台往外去了。
  因为乐小凡的突然加入，现场就暂停了一下，虽然她刚才露了一手还不错的舞步，但这可是斗歌大赛，跳舞好看不管用，许多人平静下来后，便纷纷交头接耳猜这小女生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里本来就是商场的地下室，东西很快被拿来了，乐小凡对周家豫说道：“你们有乐器我没有，这感觉有点不公平，我想，你们也不可能会把乐器借我们的哦？”
  唐金炜见她居然还敢打他吉他的主意，不由得露出轻蔑的神色瞪了她一眼。
  周家豫更是说道：“想得美！这乐器也是你有资格碰的吗？”
  乐小凡看了那吉他一眼，说道：“那我们来打赌好了，如果我能做出一首比这位……唐先生要高分的歌曲，就借吉他我弹五分钟。”
  周家豫想也不想的嗤道：“不可能！”
  乐小凡笑道：“怕了？不敢赌？”
  唐金炜也笑了起来，他直视着乐小凡，用很轻的语气说道：“小妹妹，不是我们不敢赌，而是我这件宝贝的名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对它的侮辱，不要用你们那种垃圾的水平来玷污我的乐器好么？你们，不配。”
  一席话说得乐小凡身后的赵学林等人对他怒目而视，乐小凡让赵学林帮忙摆东西，然后回头对唐金炜说道：“谁是垃圾，很快就会知道了。”
  赵学林带着两个人很快就在舞台正中摆上了一张带架子的长桌，接着，他们从购物袋拿出几个盒子，拆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只只漂亮的圆柱形玻璃杯。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猜测着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周家豫一边的人更是忍不住喷笑出声，说道：“不会是知道比不过，最后一场来变个魔术给我们欣赏？”众人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乐小凡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嘘声和嘲笑，见水杯已经呈上下梯形摆好，便提起旁边的水壶开始朝里面注水，每注入一次，她都会用长长的汤匙敲击一下试听。
  众人看着她这古怪的动作不由得面面相觑，就连拿来东西的赵学林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见旁边有人凑上来问他，只是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叫他别多问，然而心中却是有些打鼓起来，心想，乐小凡啊乐小凡，你把你那首a的歌曲唱一遍不就稳赢了么？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台下的观众已经渐渐不耐烦起来，周家豫等人的嘘声也是越来越大。乐小凡终于将二十只水杯全部注满了水，接着她一手拿着一只汤匙举高，朝台下的人鞠了一躬。
  原来有些骚乱的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乐小凡站到杯子前，提起一只汤匙，开始轻轻的敲击其中一只水杯。
  “叮叮叮叮……”四声轻脆的声音响起，然后悦耳动听的击打声渐渐快了起来，“小人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有又田，生活乐无边，叮！”
  敲击乐和声音都猛然顿住，乐小凡抬起头扫了一下现场，就见灯光下一个个铜铃大的眼睛齐齐瞪着她。
  她轻咳一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大家都有点无聊嘛，所以随便说唱两句热热身，热热身，哈哈……”
  现场才要激烈起来的情绪被她这么一打岔，立刻消弥了几分，然而，刚才乐小凡用水杯演奏出来的那一段敲击乐却是狠狠的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能够想到，用水杯，居然也能敲击出那样有节奏感的韵律！
  太过震惊了，以至于许多人都瞪着台上的乐小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台上乐小凡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握着汤匙落下，又稳又轻又快的敲击出一段珠玉落盘般的悦耳前调。
  前奏过后，乐小凡开口唱了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带着一丝欢快、轻柔的曲调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空，水杯中敲击声仿佛晶莹的水滴，又仿佛清泠的冰晶，在炎热闷烦的夏日给人带来丝丝凉意。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三十六章
  行云流水般的清脆声响回荡在整个地下广场内，乐小凡高举银色细长柄的汤匙，在最后一下爆发出如疾风骤雨般的速度，杯子的脆响声化做密集的金铃乐章，撞入每一个人的身体中，几乎要引起他们灵魂深入的颤栗！
  接着，音乐骤然停止。
  现场也同时静止了，每一个人都静止了，他们摒住呼吸，或是扯着胸口，或是捧着脑袋，或是捂着眼睛，但毫无例外的，他们的眼中全都失去了神采，就好像灵魂已经在刚才的乐曲声中颤栗到消亡了。
  有一个人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无意识的低喃了一句：“我的老天……”
  这一声喘息似的叹息就像是一个开关，又像是一个导。火。索，瞬间将针落可闻的现场炸翻天！
  大家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归位了，他们欢呼着，尖叫着，身旁的人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拥抱在一起，许多人捂着脸泣不成声，很快就被身旁的几人一起搂着，抱头大哭。
  “太好听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音乐！”一个体格壮硕的少年哭得眼泪鼻涕稀哩哗啦的，拿起衣袖在脸上胡乱抹着。
  “我也是！”旁边一个瘦小的少年边哭边大声说道，“太好听了！又有趣，又可爱，让我想到了我的童年时光！我的心里好开心，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哭，太好听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间抱在一起哇哇大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现场的尖叫，骚动，哭泣声才渐渐停歇下来，不知是谁带的头，众人开始鼓起掌来，掌声很快如骤雨般充满了整个大厅，有人开始拼尽全力的喊十方乐队的名字，声音很快就形成了统一的呐喊。
  “十方乐队！”
  “十方乐队！”
  “十方乐队！”
  他们开始朝台上的乐小凡鞠躬，前排甚至有人跪拜下来，神情激动的喊着什么，然而现场的声音太吵，根本听不清楚。
  乐小凡刚弹完曲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实在是刚才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太恐怖了，那感觉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随时要朝她扑过来拆吞入腹一般。现在看到这些人激动归激动，但好歹正常了，否则她快被吓死了好吗？
  她轻轻的吁了口气，扭头看了眼背后上方的光屏，屏幕上显示的是——a！没有分数，天网评分直接给出了一个a的得分。
  她刚才弹奏的是经过改版的前世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以轻快的变奏开场，再弹奏主题，也就是她唱的小星星部分，最后再以几段简化变奏结束，这个改编是她前世的一次作业，当时是钢琴曲，现在被她用到了水杯敲击上也是一样的。水杯的音域和声线毕竟比不上钢琴，再加上她为了节省时间，在原本已经改编的前提下又再缩短了一些，得到a这个分数并不算多意外。
  她还在心中为这次的演奏点评，就看到赵学林脸上挂着两行泪，带着红通通的眼睛走到她向前，突然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又快速退开，接着抓起她的一只手往天上一举，嘶吼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乐小凡！斗歌之王！”
  台下的人被他这一吼弄得疯了！一边喊着乐小凡的名字一边朝舞台上冲，这一次保安没有拦得住激动的人群，他们纷纷翻过栏杆冲上前去！
  乐小凡看着台下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人群，心中一阵紧张，忍不住和赵学林一起退后几步，接着她眼前一花，萧景霁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他伸出手抓着乐小凡的胳膊将她带到身边，然后乐小凡就惊恐的发现——她她她，她居然飞起来了！眼前的事物如同流光一样略过，耳畔还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直到出现在车来人往的热闹街道旁，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用怪物似的眼神盯着萧景霁猛看。
  没想到萧景霁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乐小凡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个，里面，里面不会出什么事？”
  萧景霁说道：“都是修炼者，不会有事的，你刚才……”话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只是用一种完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乐小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刚才那样做，后果会很糟糕吗？”
  萧景霁收回目光，突然间笑了一下，说道：“不会很糟糕，但是可能会引起一场海啸。”他伸手拍了拍乐小凡的肩膀，说道：“我们马上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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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饰得典雅大气的宽敞客厅内，蒲德佑全程严肃的看完萧景霁录制下来的地下广场内乐小凡的表演视频，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蒲德佑毕竟德高望重，经历的风浪要比卢锋多太多了，卢锋直到现在还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捧着视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然而乐小凡还是眼尖的发现蒲德佑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蒲德佑清了清喉咙，向乐小凡问道：“孩子，你这首曲子，还有水杯奏乐法，是谁教给你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学了多久？”
  一旁的萧景霁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虽然说他是通过晁家才知道乐小凡这么个人，但他也让人查过她的资料，只能说，她的表现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身上有着某种天大的秘密。
  乐小凡像个小学生似的挺直背坐着，双手叠放在膝头上，她知道现在这样再用什么“奇迹”来解释就太蠢了，别说是眼前的几人，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不过好在蒲德佑给她递了个台阶，她看了萧景霁一眼，低头说道：“我只知道那位老爷爷的名字是‘贝多芬’，他只教了我一个星期……”
  “贝多芬！？”
  “乐圣！？”
  蒲德佑“呼”地站起身，瞪大眼睛说道：“不可能！”
  他一站起来，其他三人也急忙跟着站起，三人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卢锋更是迅速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急道：“老师，您没事？先别激动。”
  蒲德佑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他朝卢锋摆摆手，脸色异常严肃的对乐小凡问道：“小凡，你没有骗我？你真的跟一位叫‘贝多芬’的前辈学习过音乐？”
  “我、我当然不敢骗您了！那位老爷爷叮嘱过我很多次，让我千万不能将他教过我的事情说出去的。”乐小凡一边说一边露出委屈的神态，就好像她没有遵守和别人的约定感到十分惭愧一般。
  蒲德佑面色怔忡的靠坐回沙发上，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啊……原来那位大师真的还活着……”
  乐小凡维持着脸上的神色，心中却想：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一位叫贝多芬的音乐大师？
  卢锋和萧景霁却是一头雾水，卢锋忍不住问道：“老师，您说的这位大师是？”
  蒲德佑说道：“这位大师很低调，知道的人不多，一百多年前听说他在仙女座的某个星系附近失踪了，但作曲家协会内部的许多老家伙都认为他没有死，只是不明原因的失踪了……哦，看我说了这么多都没说到正题，贝多芬这名字你没听过，但你总应该知道‘路德维希’家族。”
  “路德维希！？那个被人称之为乐圣出产地的古老音乐世家！”卢锋忍不住惊道。
  蒲德佑缓缓点头，长吁了一口气，看着乐小凡说道：“孩子，这件事情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这样，我让我的私人医生过来给你做一个检查，检查完后，我们再详细谈一谈。”
  乐小凡同意后，蒲德佑立刻通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让他来给乐小凡做了个全面检查。
  私人医生很快就赶到了，给乐小凡做了一翻检查后，他笑着说道：“这孩子没什么事，就是精神力刚刚升到b级，这几天可能偶尔会有些头晕。蒲老，这是你新收的学生？这才十几岁就达到b级精神力了，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他话音刚落，三人就一起朝乐小凡看去，乐小凡咽了咽口水，问道：“医生，我现在的乐感天赋是多少啊？”
  医生说：“乐感天赋65，一般来说乐感天赋很难增加了，也几乎不会降低，一辈子大概会上下浮动5点左右。”他以为乐小凡是觉得自己的乐感天赋太低了，没有注意到旁边呆若木鸡的蒲德佑三人，笑着安慰道：“你的天赋能够达到60以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更何况你才几岁啊，精神力就这么高了。放心啊，有蒲老做你的老师，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曲家的！蒲老，您收的这学生……”
  医生边说边转过头来，就见蒲德佑从沙发上站起来，先是深深的看了乐小凡一眼，接着对他说道：“这孩子，前几天我见她时，她的精神力才刚升上d不久……而且，而且她的乐感天赋初始值是……39！”
  医生就用一副“你在逗我？”的神情看着蒲德佑，直到他用肯定的语气再说了一遍。
  房间里一片安静。
  第三十七章
  “闪电劈中普通人，普通人因祸得福脑域大幅度开发成为超能力者，这在医学史上被称之为‘现象奇迹’。乐小凡身上出现的这种情况，在人类上万年的历史当中，出现的次数不超过五指之数，就连现代的医学还无法给出确凿的解释，也可以用‘奇迹’来解释。”
  私人医生的一番话，等于是为乐小凡身上的异常做了背书。大概是蒲德佑很信任他的这位私人医生，又或者乐小凡身上发生的现象实在令人难以解释。他对于接下来和乐小凡的谈话中，她提及的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一些神秘的事情似乎完全相信了。
  总的来说，就是乐小凡小的时候脑中就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歌曲旋律，她当时还不懂得音乐的含义是什么，有几次无意间唱出来后就晕倒了，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唱，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因为她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这是当初她对晁元白的解释）。后来在小学三年级的某一天，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位“神秘老爷爷”，老爷爷表示看她骨骼清奇，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学习。乐小凡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怪老头，当然不答应了，直到他用魔法（超能力）吓跑了几个在路上欺负她的孩子，她这才相信他，于是每天放学后都到学校附近的公园跟老爷爷学习，老爷爷当时讲的很多东西她都无法理解，但她都死记硬背下来，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那都是高深的音乐知识……
  而她的水杯演奏法，实际上是神秘老爷爷教给她的，当时她无法直接听音乐，老爷爷就每天用一个杯子装不同量的水让她敲击，让她将这个音调牢牢记在脑海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级小记性好，老爷爷教的东西总是一次就记得了，老爷爷还很高兴，奖励了她很多零食……
  然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老爷爷就突然失踪了，他再也不到公园去，她每天放学都过去找他，可从来没见过他出现了。
  虽然乐小凡在很多细节方面都推给了“当时年龄太小不记得了”，但看的出来，蒲德佑对于她虚构出来的这段经历还是相当重视的。
  她猜这是因为他之前提到过的那位“乐圣”的原因，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她不过是想编个神秘师父出来为自己的音乐水平打个掩护，哪想到还真有一个跟他胡诌的差不多的音乐大师曾经在那附近出现过，甚至这位大师的名字还真的叫做“贝多芬”！这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蒲德佑沉思了很久，然后批评了乐小凡不该随随便便在普通场合演奏那么高深的歌曲，每一首好的音乐都是各势力的重中之重，更是修炼者异常珍稀的宝贝，她那样在普通场合演奏出来，那些低阶修炼者根本不配听，这简直就是一次严重的浪费！更何况，水杯演奏法这种独家的手法，“神秘大师”传给她是好意，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展现在大众面前？难道她不知道乐器是多么重要的一种东西吗？
  乐小凡被责备了一通，非常诚恳惭愧的承认了错误，然后就看到蒲德佑雷厉风行的去解决了她这次在地下广场演奏的事情。
  还好天网本身对音乐的监控十分严格，未经作曲者本人同意的现场录音录像是无法上传到网上去的，这里的网上指的是“修炼者专用网域”，也就是只有修炼者才能登录上去的虚拟现实网域，那里比起普通人用的网络，各种好玩奇妙的东西要多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