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说完，钮祜禄氏又看了看身后刚刚又被乳母抱起来的两个孩子，“两位阿哥看来是好全了，小脸粉白，姐姐真是费心了。”
  说别的布尔和恐怕不会给钮祜禄氏下这个台阶，可若是说两个孩子身体康健，布尔和听着就十分开心。
  “是啊，这两个小魔星真是折腾人，平日里非要在一起也就罢了，这生病还要抢着来，实在让人心力交瘁。”
  说着说着，布尔和看着两个孩子笑了起来，“不过幸好两个孩子的底子还好。”
  看见布尔和对着两个孩子柔和的眼神，再看看两个阿哥灵动的双眸，钮祜禄氏有些羡慕，自己也不稀罕双生子，只要能有个阿哥就心满意足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钮祜禄氏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己可一定要如愿以偿啊！
  布尔和不愿意交浅言深，只照着孩子首饰什么的说了几句，二人就心领神会的分开了。
  布尔和带着两个孩子和一堆宫人往安静凉爽的地方走去。
  不得不说，往日热闹的御花园如今确实安静了不少，一路走来除了刚开始碰到钮祜禄氏，就算遇到别人，那人也会远远的行了礼避开，这时候布尔和就更加体会到自己的身份高了之后的好处了。
  不止自己与孩子的待遇高了，就连逛御花园也比从前痛快许多，以前宫里人多的时候还难体现，现在人少了就明显多了。
  带着孩子在太阳没升高之前看看花，看看草，在快热起来的时候赶紧回启祥宫，这么逛了几天，布尔和觉得自己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只可惜天气越来越热，能出去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布尔和只能继续在启祥宫里待着，好歹启祥宫里有冰盆不是？
  章佳氏一肚子不爽的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这回随皇上出宫避暑的除了像自己一样这些日子以来备受宠爱的小妃嫔，高位里也就是惠妃、荣妃等人了。
  荣妃性格温柔，对于自己等人来说还比较好相处，可是惠妃就不是如此了，这人的大阿哥都快到了选福晋的时候，可遇到自己等人还是能为难就为难，虽然都是不痛不痒的，如多行一会儿礼之类的，可次数多了也恼人，真是一点也没有高位妃嫔的气度。
  章佳氏靠在软榻上，想着出宫避暑之后发生的事，自己住的这个地方还是随行的人特意收拾出来的，虽然不大可离着康熙近，也是众人都想要的好地方，若不是自己算是随行出来最受宠的还轮不上呢！
  章佳氏刚刚来的时候，因为成为主子没多长时间，也没什么家底，又有奴才来拜见主子的时候需要赏赐，总之她就是一个面儿光，当时忙乎了好一会儿才安顿下来。
  幸好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皇上的赏赐也跟着来了，给章佳氏带来了不少体面。
  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这时候，一旁站着的一个宫女给章佳氏上了一杯茶，打断了章佳氏的回忆，“主子还是喝一杯茶，奴婢已经让人去拿点心了，一会儿就能垫垫肚子，也是奴婢没有提前想到，若是皇上见奴婢饿着了主子，奴婢恐怕就要受罚了。”
  章佳氏不由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真是会讨巧，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赏你。”
  “哪是奴婢讨巧，明明奴婢说的是实话。”
  人总是经不起念叨的，刚说起来，康熙的赏赐又送来了，章佳氏就见这个丫头一副奴婢说的明明没错的表情。
  等谢恩后，章佳氏随手翻了翻皇上送的东西，其中有一对上好的蓝田玉镯。
  章佳氏对于那玉镯还是喜爱的，可惜却不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合上装着玉镯的锦盒，对伺候自己的宫女说道：“小心收拾起来，别弄坏了。”
  见这个嘴巧的宫女小心的抱着匣子进入内室安放，章佳氏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若不是家族势力被接二连三的清洗，自己也不必为着些许银两忧愁，更何况如今还有娘娘下绊子，惆怅的叹了口气，章佳氏为着自己的未来担忧。
  就在外出避暑的章佳氏感到愁煞人的时候，紫禁城中的佟佳氏又病倒了，这回不复从前，太医只能用起吊命的参汤。
  听了太医的话，布尔和只觉得世事无常，再想起刚刚一晃而过看到的佟佳氏枯瘦如柴的手腕，布尔和只觉惋惜，这个宫中不知道要埋葬多少钟灵毓秀的女孩。
  派人快马加鞭速速通传外出避暑的康熙竟然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不愿意再感受承乾宫中如活死人一般的气氛，布尔和转身离去。
  第73章 刚刚出了内室，就看……
  刚刚出了内室, 就看到六阿哥在门前愣愣的站着，布尔和就知道，这孩子是听到刚刚太医说的话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前面生母已经被病逝，后面养母就也要离他而去，确实残忍。
  布尔和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转而就把这份不该有的情绪压在了心底，这不该自己来管。
  让伺候在六阿哥身边的宫人专心伺候, 布尔和就把这承乾宫的事都抛在了身后。
  回到启祥宫的时候，布尔和才能松快下来, 如今佟佳氏病重，整个后宫的事又堆在了自己身上, 实在是让人欢喜不来。
  如今想要找个分担的也不可得，能干事的都和康熙去避暑了, 如今宫里的不是怀孕的，就是养伤的（比如僖嫔）, 剩下的连个存在感都没有，布尔和难得撇了撇嘴，只能皱着眉头干活。
  随着佟佳氏一日比一日清醒的时间少了下来, 康熙终于回来了。
  康熙回来的那日正是七月里的第一天，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时候, 佟佳氏刚睡过去，康熙就一直守在皇贵妃身边。
  当时，承乾宫里佟佳氏刚刚差点故去, 幸亏被太医从鬼门关中抢了回来，布尔和等人也在承乾宫中等着。
  见康熙握着佟佳氏的手守在那里，这一幕让许多人心中酸涩, 布尔和见身边的宜妃，钮祜禄氏等人眼里又羡慕又嫉妒，只觉得心中满满都是吐槽。
  这些人是都忘了康熙之前是多么薄情吗？如今只不过是面对将死之人又回转了几分旧情与愧疚罢了。
  若是康熙心中真的对佟佳氏深爱，佟佳氏身体健康的时候就不会进行冷暴力一样的行为。
  布尔和不想看眼前好似帝妃情深的景象，静默的退了出来。
  刚刚离开承乾宫就听到后面宜妃的声音，“淳贵妃姐姐，等一等妹妹。”
  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事，可众目睽睽之下，布尔和也不能当没听见，只能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宜妃就跟了上来。
  二人相伴着往西六宫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先开口。
  等到快到启祥宫的时候，宜妃终于控制不住了，“皇贵妃娘娘也不知道高不高兴。”
  这种交浅言深的话不应该是宜妃说出口的，布尔和有些诧异得看向旁边。
  似乎是觉得自己多言了，郭络罗氏笑了笑，行了一礼，“妹妹这就向淳姐姐告别了。”
  布尔和点了点头，回礼以后二人分走不同的路。
  会高兴吗？布尔和一边往启祥宫走，一边想着，若是自己的话，可能宁愿就那样睡过去，也不愿意再看那个伤自己心的人吧！
  承乾宫里的妃嫔们慢慢都离开了，不论是为了什么，她们都不想再看到那一幕。
  整个大殿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康熙与佟佳氏的呼吸声，而其他人似乎不论是宫人还是太医都离他们远去。
  康熙握着佟佳氏的手，自家表妹从前有一双柔荑，已经也握着把玩过，似乎许久没有注意到那双嫩白的手已经变得枯瘦了。
  没有华服珠翠的修饰，整个身子也瘦成了一把，显示出了原本的样子。
  康熙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愧疚，明明知道她身体不适，自己怎么就不能让一让呢？
  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佟佳氏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康熙顿时有些失望的说道：“皇上来了……”
  康熙没有注意到佟佳氏的表情，他有些欣喜若狂的让太医给佟佳氏诊脉，“快来给皇贵妃看看。”
  太医弓着腰上前，就算不诊脉他也知道皇贵妃娘娘的脉象如何，如今根本就是油尽灯枯之像。
  小心翼翼得诊脉，再胆战心惊的摇头，太医终于看到康熙挥了手，爆出一声“滚”来。
  哎呀，真是谢天谢地，太医觉得得回去求神拜佛了。
  见太医出去了，康熙失望的坐在佟佳氏床前，“表妹，你怎么舍得朕，舍得胤禛？”
  佟佳氏虚弱的笑了，若不是不想在最后让养子胤禛在康熙面前有不好的印象，她自己都想让康熙离开了。
  舍得！怎么会不舍得，自己舍不得的是从前的玄烨，而不是面前的康熙皇帝。
  只是这些话在心里翻滚了半天，佟佳氏也没有吐出口，为了儿子，自己还得说些话。
  “皇上要好好保重身子，万万不能忙于政事不顾身子，妾身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佟佳氏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有些无奈，可话不能不说完。
  “妾身自入宫以来，得了皇上不少宠爱，也惹人不少人的眼，日后胤禛没有生母也没有养母照看，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平复着什么，“你放心，朕会再给胤禛寻一个养母……”
  佟佳氏差点被这句话噎过去，若不是为了独占儿子，自己怎么会消除乌雅氏这个后患，如今自己就算是要去了，也绝不容许有人占了自己的位置。
  佟佳氏缓了缓，才开口道，“胤禛也快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与其再寻一个不熟悉的做养母，不如让他直接去阿哥所吧！有皇上和几个兄长照看，妾身就放心了。”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到底如了佟佳氏的愿望，“好，到时候朕有顾不来的，就让淳贵妃照看一二。”
  听了淳贵妃这几个字，佟佳氏心中有所了悟，看来如今康熙心中最特殊的是乌灵阿氏，可是乌灵阿氏又能在他心中呆多长时间呢？这可真是一个未知数啊！
  佟佳氏缓缓笑了，“皇上的安排十分精心，妾身就算这就去了也能放心了。”
  康熙如今已经平复下来了，之前的所有担心与不舍都已经看不出来了，“你好好养病，只要不多想总会好起来的。”
  这就是废话中的废话，可是佟佳氏还是温婉的笑着，那张枯黄的脸似乎也能看出几分亮色，“妾身知道了。”
  似乎放下了心，佟佳氏又慢慢睡了过去，又让太医诊了脉，知道佟佳氏只是睡着了，康熙在床前站了一会才离开。
  第74章 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
  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像是一个巨兽, 已经吞吃了住在其中的人，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的陪伴下看着外面，五味杂陈得叹了口气。
  佟佳氏就快要去了, 这背后也有几分太皇太后的推波助澜，不是她容不得玄烨有宠妃，而是她容不得玄烨步他先祖后路, 心中有人。
  这世间最不可理喻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会使懦弱者变得疯狂, 也会让坚韧者变软弱，对于一个帝王, 男女之情是最不可沾染的事。
  这么想着，太皇太后心中渐渐平复了下来, 毕竟她也算看着佟佳氏长大的，也可能是人老了, 心也有些软了。
  “主子，夜深了, 咱们回去休息吧！”苏麻喇姑在一边劝告。
  太皇太后慢慢点了点头，一边转身一边道，“是该歇息了, 明日玄烨恐怕就要来慈宁宫了。”
  话渐渐散在空气中，彰显了她对自己孙子的了解。
  一夜无梦？
  果然, 刚刚下朝，康熙就来了慈宁宫，当时太皇太后早已用过早膳, 正拿着一本书看着。
  见是孙儿来了，太皇太后露出笑来，“哀家就知道你要来, 快坐下吧！苏麻，去拿一些皇上爱吃的点心来。”
  康熙与太皇太后看着苏麻喇姑退下，一直沉默不语，慈宁宫陷入一片寂静。
  太皇太后也没有开口，她知道康熙来所谓何事，也算是弥补一二吧！
  “哀家听太医说，皇贵妃没有几天了，说起来这孩子入宫多年不论是对哀家还是对皇帝你都算是精心，可惜天寿不长……”
  说着，好似十分惋惜一般，“你这几天多陪陪她，免得日后后悔。”
  康熙沉默了半晌，终于开了口，“皇祖母，孙儿想要立佟佳氏为皇后。”
  太皇太后心中了然，这是她之前就猜到的，玄烨对佟佳氏有情也有愧疚，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能给的最多的也就是皇后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