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融合

  韩瑶还在看着那所谓的魔神吞噬其他魔兽，一阵阵哀嚎鸣叫听得人心里发慌，吸食灵能的屠杀方法并不血腥，但那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带来的冲击也丝毫不小。结界不小，里面的魔兽也不少，魔神的那团光球在变大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止长大，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幻化出了形态。
  和黑糖很像，正是九尾灵猫的样子。
  可能因为计划就要成功了，黑袍男人的话也多起来：“本来不该这么急着让韩小姐过来，毕竟最后的人选还有再考虑的余地，可惜魔神大人等不了了。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必须要成功，”黑袍男人重复着，“一定要成功。”
  “莱曼大人，可以了。”这时有手下上前去对黑袍男人说。
  韩瑶看向结界，那里面的魔兽已经被吸食殆尽，魔神以本体的样子立在那，只是周身围绕着一层红雾，双眼也是血红色的，九条长尾摇荡着，尽管体型不大，甚至比黑糖大不了多少，又隔着结界，还是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然后它仰天叫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也不大，但仿佛能透过耳部直接刺入人的脑中，韩瑶只觉头猛地疼了一下，然后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模糊一片，缓了好一会才能再看清东西。
  莱曼激动地看着结界中的魔神，手下人大声提醒他：“要顶不住了，魔神大人的力量太强，结界要被冲破了。”
  莱曼略微收起眼中的癫狂，吩咐道：“再加几个人，先控制住。”
  于是又有四个人站在结界的四角，淡蓝色的光芒变盛，魔神的狂躁好像被压下去一些。
  他对韩瑶笑道：“接下来，韩小姐，将你的灵魄召出来吧。”
  韩瑶就是再傻也知道，黑糖现在不仅做不成底牌，一旦召出来恐怕自己就要性命不保。
  她垂死挣扎：“如果我不照做呢？”
  莱曼又笑了：“那就有点麻烦，抽取灵魄的技术现在还不成熟，恐怕要让你受点苦。”
  韩瑶面色凝重，心中权衡着局势。
  她不知道她的失踪有没有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采取了措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救援。
  现在看来，她的结局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她个人的生死，一旦她成为这怪物的容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组织心术不正，就算能控制拥有骇人力量的魔神，谁知道会利用它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韩瑶闭了闭眼。拖延一阵是一阵，他说抽取灵魄的技术不成熟，那就祈祷他们抽不出来吧。
  她依旧被绑在椅子上，一个头盔被带到她头上，这个头盔就像是vr游戏用的那种，很大很沉，还连着根线。
  然后一阵刺痛传来，如果要形容，韩瑶觉得，像是灵魂在被撕裂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实际上，这一段堪称胡思乱想的时间不过只有几秒，然后韩瑶就痛得几乎无法维持意识。她开始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睁不开眼睛，如同溺水了一般，昏昏沉沉，身体只残留了痛觉，浑身上下都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片白光照进来，她终于觉得不疼了，可是意识依然迷蒙，然后是一阵挤压感传来，她觉得脑袋胀胀的，又开始疼了。
  此时她正身处一个巨大法阵的中心，那法阵中还有灵石等许多材料，光是那些稀有材料的收集就耗费了很长时间。她的左侧是刚刚被强行拉出来的黑糖，右侧是那个浑身发红的魔神。
  法阵周围足足有三十二个人，负责启动和稳定阵法，这已经是能容纳的最大人数了，而这些人在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耗尽灵能，这个耗尽是真正意义的耗尽，接下来就是死亡。
  这是属于魔神信徒们的疯狂。
  这些信徒的领袖显然是莱曼，他看着法阵中已经肉眼可见的醇厚灵能，眼中兴奋难掩。
  ……
  沈绘四人追着韩瑶的灵能信息，却只跟到魔世一个偏远的小镇。
  魔世算是沈绘的老家了，但其他三人是第一次来。现在用传送装置来空间移动的技术已经足够发达，现世和魔世等几个世界时间的流速相同，因此不会造成跨越时空的不适感，甚至都没有横跨半个地球倒时差的那种异样来得强烈。
  只是魔世那种紫灰色的天空，加上空气中隐隐飘荡的腐旧一般的味道，无端端就让人觉得沉闷和压抑。
  陈叡顾不得这些，急急问沈绘：“接下来怎么办？”
  主办方肯定是用手段掩盖了灵能信息，s与sea level斗智斗勇这么久，双方的戒备心和手段都是互不相让，他们跟不到灵能信息，接下来只能等魔世这边的同事的调查结果，他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沈绘正想寻一个委婉点的方式和陈叡说，突然有道光芒冲天而起，劲风夹杂着威压以光柱为中心席卷而来，四人抬手抵挡，衣衫都被吹得呼呼作响。
  那是灵能！而且是强得不正常的，还含有魔物气息的灵能！
  沈绘毫不犹豫，向着灵能方向赶过去，同时不忘叮嘱陈叡三人一会在那会和。
  因为陈叡三人可没有执务官那种赶路的本事，沈绘借助灵能移动极快，“唰唰”就没了人影，陈叡他们就只能自己跑。
  那是在一座山里。支援都没到，沈绘一个人非常小心，从半山腰开始就隐匿气息，一边侦查周围一边靠近。然后他发现，这么做其实有点多余，因为所有在场的信徒都神情激动，双目泛红，根本没人在意是不是有人潜进来了。
  沈绘看到，巨大的法阵中，韩瑶的身体已经飘在半空，她闭着眼，周围缕缕红雾缠绕，而那股强悍的灵能，明显就是从她身上溢出来的。
  沈绘的心沉下来。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仪式已经开始了，现在，魔神和灵魄正在与她的身体融合，就算打断了仪式，她的身体也会受损，而等到仪式结束，就更是只剩下两种结局——失败“容器”死亡，或是魔神复活。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下一步的行动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陈叡三人也趁乱赶来了。沈绘刚飞速地打完报告，又简单对他们解释了一遍。
  陈叡看着韩瑶，几十米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十分遥远。他马不停蹄地追过来，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他不信。
  “我要阻止这个仪式。”他说。
  他们能混进外围，不代表法阵周围的防卫力量弱。陈叡白小晚和林一起用高阶火灵符瞄准法阵的一个点，然而法阵外围像是竖立着一圈结界，火焰悉数被挡在外面，掀起一层热浪。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躲在暗处的沈绘看准时机，将自己的飞镖射过去。这是武器型原石形成的武器，原石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材料，与矿物类似，大多存在于灵能充沛的地方，因为它可以成为一个人的专属能力或专属武器，对于绝大多数灵能能力者而言，原石是必不可少的。
  沈绘作为最高级别的执务官，实力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他的飞镖破空而去，带着隐隐的灵能威压，袭向法阵中的一块灵石。
  只要能破坏一处，不管多细微多渺小，都可以迫使仪式停下来。
  与此同时，莱曼发现有人侵入，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叡三人的位置，愤怒的信徒们冲了过来。
  沈绘的飞镖撞在那层结界上，透明的结界泛起波澜，似乎隐有裂痕，却终究没有被打破。沈绘又甩了两枚飞镖过去，结界的震动更大，然而在震动过去之后，那一处依旧完好。
  这种级别的阵法，不是轻易就可以毁掉的。
  沈绘孤注一掷试了，却还是失败了，他的位置也已经暴露，四人面对一群疯狂的魔神信徒，陷入苦战。
  ……
  韩瑶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明亮的地方，有点像两个传送门之前的那段通道，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安安静静，听不到丝毫声响。
  她身上还残留着痛意，却想不起自己之前在做什么，现在浑身无力，完全站不起来，于是她坐在原地，打量着其他地方。
  这个世界仿佛就是白光构成的，什么都没有，也望不到边际，她看了好久，才注意到遥远的尽头，有什么在慢慢地接近。
  视野里那个小黑点逐渐放大，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快到近前才又慢下来。韩瑶这才看清，是黑糖。她记起来，第一次见到黑糖，也是在这样一个纯白的空间。
  她高兴地叫了它的名字，竟然听到了黑糖的回应：“主人。”
  韩瑶惊奇道：“你会说话了？”
  黑糖在她身边蹭蹭：“是啊，突然就可以发出声音了。”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黑糖听到这个问题，闷闷不乐起来：“有坏人想要欺负我们，他们想抢走我的位置，想让主人为他们做事。”
  “那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黑糖摇摇头，九条尾巴也跟着晃了晃。
  韩瑶还想问什么，她想问一个人现在怎么样，可是这个人是谁来着？她怎么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