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分散

  楼上同样是一条长走廊，他们上去之后四面八方又涌出一批人，韩瑶举着灵能刀砍开凑近的人，小哥的盾牌仍在，但毕竟顾不了前后左右所有方向，他便又加了张盾灵符护住两人。
  这些带着面具的大概不是人类，砍到都不会流血，但战斗力不强，只会用枪，面对近身招式连挡都不会挡，简直像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然而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还是让两人处于绝对的不利，小哥自动自觉承担起防御责任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擅长近身战，韩瑶的力气也逐渐枯竭，他们几乎要被包围。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召唤黑糖。
  “这样不行，要撑不住了……”小哥说话声音都发虚。
  “我们得进到屋子里，”韩瑶也喘得厉害，边砍边问，“我这还有灵符，你能不能把门弄开？”
  小哥应了一声，并没要她的灵符，自己抽出一张甩过去，大火瞬间燃起一道热浪，两人追着跑过去，盾牌效果正在消失，两人身上都多了些擦伤，所幸没有直接中弹。
  韩瑶进了门就甩出土灵符，岩土拔地而起，结结实实堵住了烧出的大洞。她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小哥也坐在一边，极为狼狈。
  外面声音依然嘈杂，但看样子只凭他们那种枪暂时进不来。
  韩瑶看了眼手表，距离任务要求的时限还有不到十分钟。
  她站起来，打量这个屋子，发现这里是有窗的。小哥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有些激动：“这里通着外面，我们能出去。”
  韩瑶也走过去看，果然，外面是一片平原，和试炼里常见的那种差不多。虽然不确定那是不是正常的试炼区域，但应该算是离开了研究所吧。只是问题是，他们所在位置很高，至少十层楼。
  两人二话不说，先推开窗。外面的冷风“呼”地一下灌进来，韩瑶被吹得退后两步。
  以灵能控制空气以达到腾空行动的效果，但她的实践技巧明显比不上理论基础，纸上谈兵的事她不敢做。
  小哥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脸上的激动有所收敛，虚心请教道：“我们怎么出去？”
  不等韩瑶想出答案，堵着门的那一堆岩土仿佛遭遇重击，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接一声，显然对方比他们先想到了解决方案，这个房间很快就不再安全。
  危急让人生智，韩瑶对小哥提醒：“用灵符！”
  然后来不及多解释，她将一张土灵符扔出去，岩土形成斜坡状，因为重力直直坠下去，顶端距离他们还有几层楼的高度。
  这明显不够。
  但小哥已经领悟了她的意思，也拿出灵符往上填土。
  “轰”地一声，那群人冲了进来。
  身后一排枪指着，韩瑶看看脚下仍不够高的土堆，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一跃而下，小哥也跟着跳了。
  风依旧大的很，韩瑶用尽全力控制灵能减速，但是来不及，在急剧的坠落感中，她以为自己会狠狠摔在土堆上，哪知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凭空出现，接住了她。她松了口气，看到这仿佛是只巨鹰，小哥坐在旁边，笑得有点腼腆：“出了那栋楼，就可以召唤灵魄了。”
  说着话，巨鹰已落在地上。
  韩瑶看着这威风凛凛的灵魄，突然觉得会飞真不错，可惜黑糖只是只猫。
  她道了声谢，还来不及说别的话，眼前猛地一黑，再回过神来，她就回到了正常的试炼区域，身处淡蓝色的灵能罩内，看来她已经顺利进了新的安全区内。
  白小晚等在旁边，见到她，上前来问她有没有受伤。
  两人交流一番，得知她们都接到了合作任务，内容也大同小异，完成后就回到了他们迈过灵能罩之后应该在的位置。说的过程中，林也回来了，只有陈叡还迟迟未归。
  韩瑶有些心神不宁，白小晚劝了她几句，正当林也要开口时，陈叡终于出现了。
  韩瑶急忙迎上去扶住他，看到他眼神有些涣散，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对，听到她的声音，他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可是整个人还是有点呆滞。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韩瑶问得急，陈叡却没回答。
  不用回答，她也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多处伤痕，左臂上最重。
  ……
  黑暗中，只有无数屏幕亮着光，有人坐在屏幕前，看不清面容。
  “这可怎么是好啊？居然还有人能有这种灵魄…你们要怎么办呢…”
  轻笑声落在阴影里，染上了几分凉意。
  就听那声音又说：“他们是你找来的人？”
  浓重的黑暗里，身披黑斗篷的人站在光影的界限，身形若隐若现，细看过去，就能发现，宽大帽子的遮掩下赫然是一个少女的面孔。
  “是的，莱曼大人。”她回答。
  “你做的很好，”屏幕前的人微微侧身，“希望这一次不要和上个容器一样……”
  后半句，他的声音低至喃喃，少女还是听到了。
  她的思绪又被带回了从前，想起那个叫沈画的女孩。
  “哦对了，你来是想说什么？”
  少女的回忆被打断，她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仪式的进度，根据测算，我们需要尽快准备好容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少女慢慢隐没在黑暗中，寂静重新席卷了这一片区域，只余无数屏幕无声地亮着光。
  ……
  韩瑶扶着陈叡靠树坐下，喂他喝了青色和橙色的药灵液，又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清洁好涂上外用的药灵液。陈叡全程都没什么反应，韩瑶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韩瑶涂好了药，林在她身后帮着把瓶子接过去，哪知陈叡猛地就有了反应，他一把将韩瑶抱到怀里，几乎是抢人般，与林拉开距离，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韩瑶还是半跪坐的姿势，脸贴在他颈侧，陈叡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甚至有些发疼。
  陈叡没有回答。
  她又问了一遍，听到他沙哑地叫了一声：“瑶瑶…”
  “我在。”她回抱住他，柔声安抚道。
  “瑶瑶……”
  “我在。”
  陈叡用的力气好像更大了，韩瑶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进入安全区的任务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韩瑶又问了一次。
  陈叡还是不答。
  韩瑶又急又气，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喊疼哄他先松开手。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白小晚一过来，陈叡又是同样的反应，这下三人猜到，他不想让别人靠近韩瑶。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虽有几棵树，但还是太开阔，不管被人还是巨人盯上都很容易，确定了陈叡伤势并无大碍，韩瑶便提议先转移，尽快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她与林和白小晚保持了距离，陈叡便乖顺地让她扶着。可是这样的平静几乎没有延续，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响声传来——是巨人的脚步声。
  有了灵魄，再面对巨人他们倒不是很慌。灰纹、小早和黑糖一一现形，将四人护在中间，他们脚步不停，继续深入安全区寻找安全的位置。
  三个灵魄都十分强悍，对围过来的巨人毫不留情，但灵魄的动作再灵活再利落，也不可避免打斗中的血肉飞溅，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腐臭扑鼻而来，饶是经历过几次，还是令人十分不适。这种惨烈的情景像是一种心理压制，几人都庆幸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巨人吞噬人类的画面。
  随着试炼进行而递进的危险因素数量在此时展现出了其恐怖，巨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连灵魄们都无法及时地斩杀清理，他们不得已掏出武器亲自上阵。韩瑶带着陈叡，不敢跳得太高离他太远，只能一边打一边小心地躲闪避免被巨人踩到或抓到。陈叡依旧一副丢了魂的混沌样子，俨然是负战力，韩瑶有些力不从心，两人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不觉间就和林白小晚走散了。
  巨人们力大，但凡被扫到碰到便如被打了一拳，留下一片红印。陈叡虽是负战力，对韩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呵护，替她挡了好几下。韩瑶手握灵能刀，但因攻击范围受限，砍不到要害，多是抵挡巨人抓过来的手，或是伤在巨人腿上或腰上。黑糖紧紧跟在她身边，给巨人补刀。
  但渐渐地，韩瑶就感到脱力。灵魄的存在要消耗主人的灵能，打架时消耗更多，她自己还要用灵能刀，就算她灵能再高，能支撑的时间也很有限。
  黑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体要消失，冲着韩瑶叫了两声，晶亮又灵性的眼睛里带着担忧，但终是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无形。
  韩瑶腿一软，差点摔倒，被陈叡拦腰抱住，护在身后。巨人叫喊着，兴奋地聚了上来，眼见巨人的手就要抓到他们，一阵劲风掠过，大手齐臂而断。一只巨鹰俯冲而下，韩瑶眼中透出惊喜，是刚才任务遇到的小哥！